余夫人早就想好,冲着宝珠女婿是探花,她打算今天就还个礼吧,以后也好与宝珠再见面。
她的丈夫早有信进京,另汇一千两银子随信而来,让夫人不必回去,为儿子在京中谋取官职,又有五百两的礼物是专门给南安侯的,另有专人送去,这一点上余县令对夫人有自知之明,她对着安老太太总不服气,没个铺垫。让她去南安侯府,以女见男,这叫不妥中的不妥。
信中最后道:“唯今是三月里,今年考政绩,卓异先已经办好。侯爷有信来,嘱我准备年底进京。”余县令对安老太太素来照顾,南安侯也有回报。
余家以后,也就要是京里人。只要余伯南官职授在京中。余夫人这个从不肯为自己留余地的人,也愿意对着宝珠回个礼,为以后大家都在京里留个走动的余地。
但宝珠今天不行晚辈和敬尊长的礼节,她行的,平平一礼,像是她的身份和余夫人对等了似的。
就是对等身份,宝珠也应该行个晚辈的礼才是。此时宝珠竟然像是宣告,她和余夫人没有情分,第一不是亲戚,第二长辈们和余夫人也不是知己。
余夫人惊骇莫明。
随即,她心中的火腾腾的上了来。这是她的习惯,也是她这类人的习惯。有点儿不如意的事,先要使泼辣,从不去想想对面是个明理的人,并不是不讲理的人。
很多人扛不住好,遇到恶人折磨自怨自叹也能过下去。遇到好人诚心的对待,反而就想欺负人!
也算不知道珍惜的一种。
火腾腾的余夫人再想一想,就满心的委屈上来,亏了我等你很久!
她所说的“很久”,不过是一刻钟刚出去。余夫人之所以会等很久,是今天来的人、车、马,都多,宫门侍卫管制这里,停车马要依着秩序而行,余伯南带着家人安置马车在排除,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再除去这个原因以后,余夫人是真心的在等宝珠。
原因一,她没有别的认识的人。冯二奶奶也进宫,余夫人素来怕她的学识端庄。又怕冯二奶奶得意——春闱殿试冯四少都比余伯南中得高——很多才子屡试不第,历朝历代都有。科考与才子名声不见得是直接联系。
而宝珠温柔和气,对她装个大样,言语过份些,宝珠并不介意,余夫人就等宝珠。
说白了,是宝珠让人舒服,和宝珠在一起可以随意。
说白了,遇对着不讲理的人,不敢不讲理。但遇到讲理的人,就想扮下恶人。
这话听上去真是可怕,做个如沐春风的人还有这些附加的坏处,人人都火气上头看她又如何!但好在,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余夫人。
让别人人如沐春风,还是人的美德之一。
原因二,就是对宝珠女婿突然起了好奇心,这个好奇心起在春闺后。那时不过是雨前地底下的笋根子不显山不露水,到了殿试以后,就是雨后春笋一发不可收拾。这相不中自己儿子的安四姑娘,能有福气嫁到上好的女婿?
只要他敢比余伯南好,余夫人就敢不服气。
宝珠女婿的高中,把余夫人想在安老太太面前炫耀的心击得粉碎,如落地狱的十九层——地狱得为她单独加上一层,以免那碎落的心无处去安置。再来以她这样人的见识,不狠狠撞个钉子,就很难屈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