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至脑子嗡嗡作响,他知道袁训是不想让娘娘在名声上翻身,他就万万没想到还有这种说法会出来。
真的琢磨也有道理,他的儿子骂袁训不要脸,柳至虽恨袁训,内心也有不安。
换成以前他恨自己太重兄弟情意,觉得儿子骂的有理。要说不要脸,几年前是丞相,今年就到小袁家,两个不要脸就柳至来看都没骂错。
但今天他让尚书的话打醒,几年前柳家去闹袁家,可是一堆的人往上冲,没有说拦住袁训一个人打的话,柳明他们也不肯才是,一心要把袁家打个稀巴烂。
和关安带人到自己家门外面骂战,这姓关的听说骁将一员,那天也是先骂着,没动手。
小袁赶到,和自己打了起来。要说他带来的人,都没有动手。柳家并没有吃实质上的亏。娘娘吃大亏,她又怨谁?怪她怀执怨怼正合适。
情意深深,随着尚书的话在柳至心头激荡。让他想到还有后面的执瑜执璞迅速出京,这里面有小袁的情意在内。
本来气直理怒的柳至,对着等回话的尚书支吾起来。勉强回说:“不是,我们是家仇。”
尚书不信,他欣赏的看着柳至:“你,是我瞧得上的年青人。忠毅侯也是一个。两大外戚,太子和袁家长女又结成亲事,你们两个不合,御史们也省心呐。行了,别解释了,你说的我也不听,我自己会看。”
柳至出来,这一天想着尚书的分析,茫然到晚上。有什么让他在家里呆不住,吃过晚饭,让柳垣去和柳明等人吵,他打马往野湖边上来。
秋风怒作,鼓起衣衫。月光明亮,照出树上一个人影。刀雕斧刻的侧容,带着熟悉感扑面而来。
同来的,还有美酒香。
柳至还是恨的,但那种见到袁训就揍的心思消失不见,换成的是能和他坐上一会儿。
跳上树,不客气地打开一瓶酒,往嘴里就灌。酒意很快涌上心事重重的心头,对面的流水潺潺,又如明镜可以照见胸怀。柳至微微的醉了。
那一如寻常无事时的嗓音,轻轻的响起:“姓林的要紧吗?”
似怒似怨在柳至心头响起,他刻意冷冷的回:“怎么,你也是求情的?”袁训这就明白,自言自语:“果然,户部尚书也是去保他的命。”
两道霜寒的眸子扎到面上,柳至在第一眼正视他的时候,身子微微颤抖,双拳握起,慢慢的才平息下来。
为了怕说话快而愤怒又生,柳至放慢语速:“你想做什么!”袁训正要说话,“啪”,有什么碎裂开来,酒水溅到两个人身上。
是柳至手握的酒瓶断裂。
柳至把碎瓶和酒水往树下抛,一个帕子出现在面前。带着月光宁静的帕子,好似旧日一模一样的关切,让柳至红了眼睛。
他这会儿不打袁训,不代表他心里没气,夺过帕子往地上一摔,拿自己衣裳胡乱擦擦手,取过另一瓶酒,一大口灌下去,这才好过些。
“是这样,我给王爷和姐丈出的主意,让他们开疆辟土,户部尚书只怕不答应出钱粮,像是他老婆也求过大天道观,姓林的暂时不死,我可以拿住户部尚书,让他答应。”
柳至怒回眸:“你说这么多做什么!这是你的私事,不用对我说明!”袁训微微一笑,无赖地道:“我已经说出来,你不服,去皇上那里告我吧,说是我挑动的他们。”
他的笑容明朗和气,处处带着旧时兄弟的温暖。柳至拳头又想握起,又想质问他为什么那样做!知道问也无益,但卡在兄弟情上面,有想问的冲动。
半晌,才忍下去。不想和这个人笑,一面拿酒灌自己,一面生硬地道:“那你要手脚快,林允文现在我手里,你知道我不会容他拖延时日。他一旦供出同伙,就要没命。”
“我知道,多谢了。”
轻暖的话语像针一样让柳至不痛快,他抱起余下的酒往树下就跳。落地后站稳,仰面恨恨:“你给记住,你欠我一顿打!”
袁训对他含笑:“这酒不错,我老婆怕我们遇上又打架,加意挑的福王珍藏,以前是宫中珍藏。”
柳至扭头就走,对他的笑容看不下去。他怕自己多看上一眼,就想和袁训握手言欢。
他不能,他对自己道,我们有家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