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艘百料战舰之上,各有十名水兵迅速扒掉垫甲,赤条条的只穿了一条短裤,两手各执了一柄匕首,叶嗵一声跃进了水中,这些人都是水中好手,憋一口气潜到水中,能坚持盏茶功夫,水下功夫极其了得。
庞达的真正用意便是这些水鬼,眼下鉴湖无风,火船即便有人在水下推动,也快不起来,他想用火船吸引对方的注意力,而使水鬼趁对方忙于对忖火船之际潜入大船船底,凿沉大船之后,剩下十几艘小船,他可就不怕了。有这几艘大船在水上,他鼻便出坞接战,也不可能是对手。
一则他手里没有这种百料大船,二则对手有上千训练有素的水兵,而他手里,只剩下了几百号人,而且其中大部都是以前的一些渣民,水性是不错,但水性不错不等于水战不错,与对方根本没有可比性,不将这些大船干掉,他就没有一丝儿的取胜机会。
这些水鬼嘴里含着芦杆,在水下潜行,本来的确没有引起黑鹰的注意,久在海上纵横的黑鹰对于这些内湖小船的作战技巧的确不大精通,定州水师一向奉行海上大船胜小船,船多胜船少,火力强大者胜的蛮横作战策略。而黑鹰也习惯了这一套。与台讲水师打,与南军水师打,真正的接舷战并不多,大都是利用强大的火力直接将对方废掉。
但庞达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精心布置的策略居然被一个变节的自己人毁掉,二十名定州水兵下水之后,不到片刻,水下便浪花翻滚,一团团的鲜血旋即从水底冒出,随即,一具具的尸体从水下浮了起来。
黑鹰看着水面上不断浮起的尸体,大部都是对方的人,但自己人也在片刻之间损失了好几个眉头一皱,“再下去二十个将他们解决了!”
又是二十名水兵跃下水去。
约莫盏茶过夫,一名定州水师的脑袋冒出水面,紧接着,一个接着一个地脑袋从水底冒出,其中一人龘大声道:“禀报将军,对方水鬼肃清完毕。我方损失五人,击毙对方水鬼三十人!”
黑鹰满意地点点头。
此时,大部分的火船已被击毁,廖廖数只靠了上来,也被小船在前方用挠钩,推竿拦住,然然将其掀翻。
“将军,前面就是十二连环坞了,水下布有尖木桩,拦网,只留下一条可拱小船通过的水道进去,这大船是没有办法进去的。”那名立了功的水匪又凑了上来。
此时,黑鹰已经隐约可以看见,远处深深的芦苇丛远处,庞达的水寨。
“有别的水道么?”看着狭窄的水道,黑鹰问道。“这些水道两边,应当还有些地方留有通道,以袭击从这里进去的小船是吧?”
“将军法眼如矩,这条水道两边的芦苇从中,的确有一些可供小船通行的秘密通道,只等有小船从这些地方进去之时,便突然从两边袭击,打进攻者一个措手不及,如果对手极强的话,他冉又可以利用这些水道撒道,对手一追,如果不是极端熟悉的话,船便有极大可能被水下的机关撞沉或弄翻,此时他们再杀回来,便轻而易举可以取胜了。”水匪道。
“你知道这些水道么?”黑鹰问道。
水匪摇摇头,“我只知道这么多,这里已是核心区域,只有庞达身边最为亲信的人才知道。这些人龘大都是以前的水兵,是庞达的旧部!”
黑鹰摸着下巴,“格老子的不好弄啊!”大船进不去,如果来清理水下机关的话,天知道下边打了多少尖桩,不知道要弄到什么时候去,船上又没有多少给养,他根本就没有做好打好几天的准备。
“清风院长一起就给了剿灭水匪半个月的时间,加上前面耗费的时间,这已经是第十一天了,真要在这里耗上几天,院长铁定不高兴!”黑鹰摸着脑袋想道。
“得想个其它的招儿?”
天上的大鹰忽然一个俯冲,然后又高高掠起,黑鹰看到大鹰的动作,知道那个地方便埋伏着对方的人手,“投石机,给我瞄准那个地方,砸!”
两台投石机立即开火,数十发石弹砸将下去,深深的芦苇丛中发出惨叫之声,跟着芦苇从一阵晃动,隐约可以看见有船从那里退了出来,绕了几个弯,便消失在芦苇之中。
大鹰在天空之上盘旋一阵之后,又向另一个地方一个俯冲,立刻便又招来一阵石弹打击。数轮过后,投石机射程内的伏兵已是尽数撤走,望着长长的水道,看着不断俯冲又飞起的大鹰,黑鹰却没招儿了,投石机够不着了,大船又根本开不进去。
“先打一打再看!”黑鹰咬着牙,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数条小船满载着上百名士兵,率先顺着河道驶了进去。近弦的水兵们持盾而立,其后站上长枪后,正中间,则是几名弓箭手。
看着载着士兵的小船缓慢地驶进河道,转过一个弯之后消失在视野之中,黑鹰挥手命令刁斗之上的了望兵下来,自己爬了上去,居高临下,关注着河道上的士兵。
不出所料,远处,芦苇从一阵晃动,从中驶出数艘匪船,袭向定州士兵,匪船之上京有水匪手中持着弓箭,不过让黑鹰放心的是,对方没有强弓,而只是一些普通的猎弓,这种弓力道有限,即便射穿了盔甲,也难对士兵造成大的伤害。
果然,双方几乎同时发箭,对方没有盾牌的掩护,一品弓省力,劲大,一阵对射,却是大占便宜,射番了对手不少人,可惜双方距离太近,只是一轮射击,便没有了机会,双方在近距离之上展开了接舷战。
很明显,这些来袭之人都是庞达的核心心腹,搏斗经验丰富,也极为老到,赤脚站在船板之上,与定州兵搏杀,丝毫不惧。
双方根本没有退让的余地,河道只容一条小船通过,稍稍偏转方向,便会撞上水底的尖桩,船堵在一起,双方士兵呐喊着互相砍杀,不时有人落下水去,鲜血很快便染红了湖面。
黑鹰紧紧地捏着拳头,每一次看到自己的士兵被砍番,他脸上的青筋都不由得跳上一跳,好在定州兵身着盔甲,虽然没有对方灵活,但盔甲却提供了极强的防护,挨上一刀,只要不是致命处,都还能挺住,而赤脖的对手却不然了,只消挨上一刀,立刻便失去战力。
虽然损失不小,但却稳占上风,这让黑鹰松了一。气,如果庞达技只止次的话,那么自己即便强攻,亦可以打进去。
河道之中突地传来尖啸之声,黑鹰脸色大变,这是八牛弩,该死的,对方有八牛弩。黑鹰一拳重重地击在。斗之上,砰的一声响,刁斗的木板被他生生地打下一块来。
“鸣金,收兵,撒回来!”他大叫道。眼睁睁地看着一枚粗若儿臂的八牛弩从芦苇丛中射出,将一只小船一箭射翻,船上的水兵叶嗵叶嗵如下饺子一般掉到水中,而对方也立即跃进水中,自己的水兵身上着甲,一到水中,可是会沉到水底,远没有对方赤脖灵活,看到河道之上一股股鲜血冒起,黑鹰的眼睛都红了。
后面的船只立刻后退,八牛弩一支接着一支的射来,河道如此之窄,对看早就预设好了射击路线,根本勿需瞄准,眼见着连着两艘小船被射翻,黑鹰痛苦地大叫起来。
剩下的几艘小船上的盾牌兵奋不顾身地扑上船头,以肩顶着大盾,在船头上排了数层,在传出数面大盾被击穿,盾牌兵当场身亡的代价之后,有三艘小船撒了出来。
这一次进攻,定州兵损失数十名水兵,却一无所蕊
“这样打不行!”黑鹰看着水道,即便自己也将八牛弩搬上小船,但对方却可以利用对水道的熟悉任意移动八牛弩,这一次是从前边射来的,下一次就很有可能是从旁边射过来,小船对于八牛弩这种武器根本没有什么抵抗能力。
“先封锁湖面,下铩!”黑鹰吩咐道。
太阳渐渐西沉,黑鹰看着芦苇从中的隐约可见的对方水寥,仍然没有想出什么好的办法,心里忧虑渐深,如果在天黑之前,还没有想出办法来,他不得不先行撒退,黑暗之中,自己无法对里面的水匪发动攻击,但对方却可以趁着夜色潜出来袭击自己,而且如果再出来水鬼凿船,黑夜之中,便很难尽数拦截。
“将军,怎么办?”一名校尉走到黑鹰身边,“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鉴湖,几百名水匪,居然将我们难住了,实在不行,今天撒退吧,明天先清理湖下的尖桩,虽然慢一些,但却可保必胜!”
“那是最后的办法,谁知道这些***再下面设了多少桩子,要是几天清理不完呢,要是过了院长设定的期限,让院长丢了脸,我们日子都不好过,院长特地将我们调了过来,可不是来给她丢脸的!”黑鹰道。“时间拖得长了,岸上也不好交待,毕竟,现在仙桃已经不安定了!”
校尉点点头,“起风了,真是恼火。”
起风了!黑鹰抬头看了一眼船上猎猎作响的战旗,眼前忽地一亮,腾地站了起来,“我有办法了!”
“将军有什么好法子?”
“起风了,火借风势啊,你瞧瞧风是往那个方向吹的?”
校尉立时明白过来,“好,风是往坞里吹的。”
黑鹰大笑起来,“将庞达这个***烧成熟鱼儿,来人啊,来人啊!”
片刻之后,湖面之上的丛丛芦苇被引燃,熊熊大火借着风势,飞快地向着内里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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