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卑斯,我们是在云间吗?”
因为有体内魔力的保护,葫娜就像八爪鱼一样缠绕在渊伟剑驱上,顾不上凌乱不羁的头发与沾了一脸的露水,“隆隆”兴奋又紧张地耳听穿过云朵间的急风声,心跳的频率比任何时候还要速度。
这可能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最真实体验到飞翔的不可描述之感,饶有光荣的感觉。
“小心点,不要胡乱动弹,这里不是可不是你家客厅,而是你家空中,如果你想,我倒不建议让你体验一下直冲云霄的刺激。”渊伟调稳弯弯曲曲的身体,与葫娜说出高空作业注意事项。
“阿尔卑斯。”葫娜原来一脸世界毁灭的表情在这时变得愉悦许多,伸出手摸向空中不停拂动的白云,自己像是突然长得一对羽翼成为空中的一员。
她那缺少营养但却扬露出比以往还要嫣然的嘴角,乐悠悠道。“能不能请你描述一下低面的景色啊,我想用笔画下来。”
渊伟倒很乐意自然认真。
“怎么说呢,就像西兰花一样,又像姜糖,不过话说你根本没有带笔吧。”
她付诸无邪一笑,天真道:“美好的东西都是画在心中的,不需要任何东西记录,想回味时就像是做梦翻出来就行了,这样就不怕丢失啦。”
“就不怕健忘症吗,还有老人....”
渊伟停下嘴皮,背负着眼不见外界的她,在天高云淡、万云朵间行如流水般盘旋,俯瞰描述着一览无余的风景,此时那些怨气,不安,委屈,厌恶,怦然心动,热爱,痴迷通通腐烂挥散,只留下享受。
呆在洁蓝的空中,周围不断流动的时光仿佛失去了运动,一时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
“阿尔卑斯,谢谢你,我们回去吧,可能葫典姐正在着急地找我呢。”被高空震撼得一脸平淡的葫娜,紧环着渊伟细声道。
渊伟侧目瞪着她的小脸问道:“你确定不会再做傻事了?”
“不会了,说什么也不会了。”说完她神情中渗露了个释怀的灿笑,清爽说道。“如果有的话,那么请拜托阿尔卑斯再像这次一样,带我上天空。”
渊伟顿时拉下骷髅头。“这个我可不答应,不过有报酬的话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人烟稀少之地缓缓降落,直到安全落地放下葫娜时,方才松懈下来,席地而坐。
飘浮所需要的MP虽然不大,但持续时间一长,对他这个小身板的消耗那可不是一般的大,更不用说多带一个人。
不过这一切也并不是徒劳的,视线上停滞无变的数值又有新的变化。
【戾气值:197】
【灵魂值:2】
【正气值:2】
好事多磨,坏事少做,果然没有错。
.......
“父亲!小葫她!小葫飞上天啦!”
泰拉村葫家房屋内,亲眼眺望着葫娜消失在空云间的葫典,随即挪身横冲直撞地跑到葫叔所在客房外,破门而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什么?!飞上天!”葫叔虎躯一震,一如既往地拍案惊起,吓到了对面卞兴与两名沉默寡言的勇者。
刚想前去一探究竟,但回过神来一想,也有些不巧妙。
“哈哈,你会不会搞错了吧,小葫她又不曾习得魔法,怎会飞天,典妹你又拿爹开玩笑了,抱歉了三位,我家孩子有点调皮,我们继续。”葫叔捋了下八字胡,细想发现疑点后,笑了笑便又坐下不管她。
见葫叔这般平常反应,她小脸一凝,气得差一点想捶胸顿足,二话不说立即过去拉起葫叔,生拉硬拽,来回推推搡搡地往葫娜房间内赶。
只见他们一开葫娜的房间门,却一眼瞧到葫娜正倚着书桌前的椅子上一边有节奏地摆动着双脚,一边收拾着乱糟糟的纸张,压根没有事情的模样。
葫典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瞬间化为泥塑木雕。
“你这孩子,葫娜明明就在这儿乖乖读书,上什么天,我发现你直从去了冒险者公会,整个人都神经兮兮的,会不会在猎杀妖兽的时候感染上什么病毒了呀。”葫叔皱出眉褶,把弄着她的正常温度额头,眼内充满担心。
她甩开葫叔的手,想说什么,但又百口莫辩,以至于怀疑自己刚刚真的出现幻觉了?
“葫典姐,爹爹,你们都来了吗,正好我有事要说。”葫娜听见他们的动静,堪堪将起手中的纸笔收入一个小皮包内,转动一头墨发,皙脸上勾勒出美好的笑容说道。
“葫典姐已经跟我说了你们去参加冒险者行动的事,我答应你们,一定会在这段时间好好照顾自己,不会随随便便独自去外面,村里固然发生了不少事,但现在曦虎公会加兵把守,这边肯定没有问题的,你们就放心去吧,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们回来。”
“葫娜。”葫叔表情复杂,一时难以控制心中汹涌的情绪,一把抱住了她。“感谢你母亲能送给我一个那么棒的孩子,在我还在考虑到底要不要重返追求理想老路的时候,反倒是孩子激励了我,三生有幸何德何能。”
从飞天幻觉反应过来的葫典,被他们收敛了脾气,愧疚满满的上前抱住了葫娜,由小泣渐渐变为大哭。“是我的错,葫娜,怪我说了那么过分的话,姐姐拿以后的晚饭保证,不会再凶你了,请原谅姐姐吧。”
夕阳的璀璨余晖映照在他们身上,葫娜不言不语,紧紧埋进他们的胸襟中破涕成笑,享受着家人带来的暖意,虽然卡赞诅咒阻止了他们进行眼神交流,但挡不住心灵上的连接。
待他们相抱完,天边夜幕已然降临,鸟鸣兽哼沉入安谧之中。
夜晚的饭菜格外可口。
睡的觉格外安宁。
梦乡格外多彩。
天色未亮,鸡犬未醒,花儿开,早早背上重重的行装,准备好一年份的饭菜储存,葫叔与葫典睁着一夜未眠而通红的眼睛,静悄悄来到葫娜房间床边,伸手摸了下睡得香甜的葫娜。
“看来她还是挺在意这把太刀的,睡觉的时候都抱着。”葫典看着紧缩在她怀里的骷髅太刀,小声低喃。
“太刀。”在葫典的提示下,葫叔也看到了葫娜怀中的太刀,细腻的眼内拽动着一丝安心。“谢谢你伙计,也许你能够陪这个孩子度过每一个孤独的夜晚吧。”
他们互看了半响,紧接迈着不舍的步伐,离开了房屋,披星戴月走出了泰拉村。
“保重。”葫娜走到窗前,头发被飘飘寒风往后拉得细长如柳,默默朝消失在月光下树林的背影道了个别。
“不打算跟上他们吗?”渊伟就算再傻,也能感受到葫娜的黯伤。
“不,父亲有他的路,我有阿尔卑斯带的路,你说对吧。”说完,她又朝渊伟抛了个笑容。
渊伟在此时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只导盲犬。
一夜无梦。
..........
翌日。
晨曦被窗柱分成了四道洒满餐桌,葫娜在厨台上摆弄各种圆滚滚的果实,切了好些片放在桌上供渊伟食用。
在他刚扔了一块给无精打采的白奥咬下一口,屋门的铃声忽地响起。
葫娜娴熟地扶着家人准备的导盲绳,开启门。
“姑娘,你叫葫娜是吧。”
一个身穿白袍的勇者走到她面前问道。
“恩,请问你有什么事儿吗。”
“没事,你安息吧。”
利芒瞬闪,勇者以转眼之势剑出鞘,一把剑直砍向葫娜!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刀光剑鸣。
挥剑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