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枝跟文昭凌提了让季礼来文家做西席的事情没多久,文昭凌就真的去找文夫人说这件事去了。玉枝左右没事,就跑去院子里的书房找书看。
以前在明月庵时,她爹董员外特地请了西席先生要去教她识字,奈何住持师太不让男子进入庵中,干脆就自己亲自教起她来。后来季礼到了后山定居,她便跟他一起读书认字,两年前季礼中了秀才,这之后基本上就是他在教她了。所以季礼在这方面应该算是她的老师。
书房里很洁净,看得出来文昭凌经常来这里。很空旷的一间大屋子,放眼看去却是一排排整齐而列的书架,上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玉枝一见便心中欢喜。在文家这样的大宅院里实在是无趣的很,也只有看书一事可以消遣时间。
那几排书架看上去实在是浩瀚,玉枝没有精力去一本本找,干脆走到文昭凌的书桌边去找他看过的书。他们房间里的书桌那儿也有书,不过她都看过了,也觉得很有意思,想必这里的也是。
可惜实际情形却叫她失望了,这里的书桌上都放了一些枯燥无味的学究书籍,看着叫人昏昏欲睡。她把书丢了下来,转头看到书桌后有个柜子,好奇的走了过去,想打开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好书。柜子外面有锁,却没有锁上,轻轻一拉就开了。柜门打开,里面的确堆满了书籍,不过看上去更像是册子,不知道记了些什么,居然这么多。
玉枝一时好奇,随便抽了一本出来看,封面上什么都没有,翻开只看到密密麻麻的条目,清楚的列着,像是账目。她又仔细的翻了两张,心中奇怪,这难道是账本?难道是文家的财务?难怪会锁在这柜子里了。
玉枝没有探究文家有多少钱的好奇心,又把册子放了回去,将柜门关上,还不忘套好了锁。一转头却吓了一跳,原来文昭凌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后,正看着她。
玉枝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你怎么不声不响的呢?”
文昭凌走近两步,朝她笑了笑,“你刚才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想找两本有趣的书也找不到,实在失望的很。”
“原来是这样。”文昭凌拉着她走到一排书架前,“这里都是记载奇闻异事的书籍,我放在房间书桌上的书都是从这儿找的,你都看完了?”
玉枝一愣,“原来那些书是你故意放的啊。”
文昭凌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平日无聊,找些书给你打发时间而已。”
玉枝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你可真够细心的。”
文昭凌握了她的手,“对娘子哪能不细心呢。”
玉枝有些不好意思,嘴角却带着笑意。
找了两本书,两人正要一起出门,文昭凌突然开口道:“你说让季礼来文家做西席的事情我已经跟娘说好了。”
“嗯?婆母怎么说?”
“娘说看他自己愿不愿意,她没什么意见,不过这人是你介绍的,你就得负责。”
玉枝顿下步子,“我负责?负什么责?”
文昭凌朝她安抚般一笑,“娘也就是这么一说,你不必在意,她为人一向谨慎小心,你姑且听听就是了。”
玉枝笑了笑,“我也的确就是听听的。”
文昭凌看着她朝前走去,嘴角带着的笑意慢慢隐去,想到刚才她翻看的那些账册,眼中神色不明。
玉枝回到正屋,立即就叫来了乳娘,让她带些礼品去明月庵的后山看望一下吴伯母,顺便带个口信给季礼,问他愿不愿意来文家给阿芹做西席先生。乳娘得了吩咐就去办了,玉枝抱着两本书进了房中,文昭凌也跟了进来。
玉枝倚在外间的软榻上,自顾自的看着书,倒没有注意他。文昭凌却在想着她刚才看到的账册,也不知道她看了多少,是他粗心了,居然忘了锁柜子。他朝玉枝走近两步,附身靠近她,“玉枝,你刚才看的那些账本,可看通了?”
“嗯?”玉枝一抬眼就撞上他漆黑的双眸,脸上微热,“那个账本啊,翻了翻,记得挺细的,不过具体的我也没注意。”
文昭凌舒了口气,退开一步,心中思考着要不要把账本的事情告诉她。他垂着眼睛背对着玉枝沉思着,如今的玉枝虽然已经嫁给了他,可是要说亲密还远远谈不上,他们之间除了有些肌肤之亲,关系甚至还比不过她跟那个季礼。文昭凌想到这里,嘴角勾起笑容,走到房门边关好了门,又回到了玉枝身边。
玉枝感到他的身影,抬头看着他,“你怎么了?怎么感觉你今天怪怪的?”
文昭凌抬手抽走她手中的书籍,俯下身子贴近她,“玉枝,我们成亲这么久了,却还是有名无份,你作何想法?”
玉枝讶异的看着他,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脸红着嗫嚅道:“我、我能有什么想法,反正……婆母的话是不敢轻易违背的。”
文昭凌伸开双臂将她打横抱起,直接带着她往里间走去。穿过屏风之际,玉枝慌乱起来,手揪着他的衣领,结结巴巴的问他:“你、你这是做什么?”
文昭凌对她垂眸一笑,“你说呢?”
玉枝挣扎着要从他身上下来,“别,这是白天。”
文昭凌闷声笑了笑,“有何关系?”
“……”玉枝心里错愕非常,她一直认为温和的甚至有些逆来顺受的人此时突然变的有些强势,另外他一向文弱,怎么自己这么挣扎,居然他还能将自己抱得稳稳的?
文昭凌将她放在床上时,微微顿了顿,玉枝却在这一顿之间立即坐了起来,手抓着领口怯怯的看着他,“那个,伯玉,现在真的是白天啊。”
文昭凌有些好笑,“那你的意思是晚上就可以了?”
他说这话时,声音像是灌了蜜一样软软甜甜,玉枝只觉得这声音诱人无比,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这副模样在文昭凌眼中却又成了另一幅吸引人的画面。他挨着床沿坐下,偏过脸不看玉枝的脸,故意愁眉苦脸的问她:“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啊?什么?”玉枝不明所以。
文昭凌叹气,“你我夫妻,却还比路人还要清白,这可如何是好?”
玉枝听了这尴尬的话,只好转移话题:“唔,你……你猜季礼会不会答应过来?”
文昭凌神色一顿,转头看着她,“你希望他过来?”
玉枝想了想,点了点头,“不管怎样,这对他有好处,他和吴伯母的日子可以过的轻松些。”
文昭凌突然转身将她压倒,脸贴着她的脸,紧紧盯着她,“我怎么觉得那么不舒服呢?”
“啊?你哪儿不舒服?”玉枝挣扎着推他。
文昭凌的手在她身上游移着到了腰际,轻轻扯着她的腰带,“哪儿都不舒服。”
玉枝慌了,连忙去扯他的手,“伯、伯玉,你到底怎么了?”
文昭凌笑的魅惑,“没什么,只是想让你成为我真正的妻子,以后好患难与共。”
玉枝压着他不安分的手,气喘吁吁的回答:“我现在也跟你患难与共啊。”文昭凌被她压着的手仍旧时不时的在她腰边挠一下,让她痒的想笑。
“可是你只有成了我的人,我才相信你是真的可以与我患难与共啊。”
玉枝被那句“我的人”给惊得差点跳起来,偏偏文昭凌压在她身上让她不得动弹。她挣扎不得,只在他戏谑的笑眼中看着自己一张脸红的可以滴出水来。
文昭凌心中一动,俯下头刚刚凑近她,外面突然传来一人的高呼:“大哥,你在不在?”
玉枝一愣,“叔叔怎么会来?”
文昭凌无奈的叹气,“来的不是时候。”
玉枝却是松了口气,“我说现在是白天,你偏偏要……”
文昭凌转头对她一笑,“有道理,那等晚上?”
玉枝捂鼻,“我说过叫你不要勾引我的,你怎么又来了……”
文昭凌好笑的看了她一眼,起身整了整衣裳,朝外走去。玉枝赶紧也整好衣裳跟了出去。
堂中只见文昭冶搓着双手来回踱着步子,似乎有些着急,见到文昭凌和玉枝出来,三两步奔了过来,一把拉住文昭凌的手,“大哥,这次你可得帮帮我了,这个家我可待不下去了。”
文昭凌一愣,“什么?”
玉枝觉得他现在好像又回到最初见到的那个文昭凌了。可是刚才在房中那个是谁?总不能说不是他吧?
文昭冶在一边向文昭凌解释:“你也知道最近我那院子里事情多,闹腾的很,我实在是待不下去了,阿荣整日的跟我吵架,我现在只想出去避避,所以……大哥,你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文昭凌还没说话,反应过来的玉枝就接了口:“叔叔的意思是借钱?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你大哥身子不好你也知道,他总不能拿补身子的钱给你跑路吧?”
文昭冶神色一僵,朝她讪讪的笑了笑,“大嫂严重了,我只是出去两天,又不是不回来,钱自然也是会还的。”
玉枝看了一眼文昭凌,后者没有什么表情,反而在看着她,好像很期待她的表现一样,她也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了。“叔叔,不是不借给你,可是你也不是第一次借钱了,俗话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至今伯玉有出无进,你让谁放心借钱给你?而且你这样偷偷跑出去,婆母怕是还不知晓,届时若是追究起来,我们也是脱不了干系。另外,”玉枝故意下了一剂猛药:“万一你要是再在外面惹下什么祸事来呢?”
文昭冶的脸色很难看,转头看向文昭凌冷嘲热讽的道:“大哥,成亲就是好啊,现在你这边的事情都交给大嫂处理了?”
文昭凌点点头,笑得温和无害,“我是有此打算,玉枝说的话挺有道理。”
“你……”
文昭冶话音未落,一道人影猛的冲了进来,一把拉过他就嚷了起来:“真是好笑了,你们夫妻俩合起伙来欺负人是不是?不借钱就算了,干什么这么寒碜人?”
玉枝惊讶的看着金氏,“怎么你这话的意思……是希望叔叔离家出走?”
金氏神色一顿,转头狠狠的瞪了一眼文昭冶,又转过头看着玉枝,“大嫂,且不说这个,就是你刚才说的话也着实叫人寒心,仲和和大哥是亲兄弟,你却在一边挑唆,是何居心?”
玉枝撇撇嘴,“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何况叔叔之前的作为的确叫人不甚放心,而且你们的大哥也的确需要钱来养身子。刚才那话我既然说得,就是因为有理,若是说到婆母那儿去,也是这个结果。”
金氏气的说不出话来,胸膛起伏个不停,半晌才嚷了一句:“你是仗着你大媳妇的身份,以为自己是当家主母了?想得美!”
玉枝微微一怔,抚额叹息,“叔叔,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文昭冶反应过来,连忙拉着金氏要出去,这事情要是闹大了,被他娘知道他要出去可就惨了。
金氏临走还不忘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鹊芽儿走进门来呐呐的说了句:“这下好了,刚才二少奶奶声音那么大,估计待会儿整个文家都知道小姐您跟她吵架的事儿了。”
玉枝再抚额,“这可如何是好,我明明纯良温顺,如今在别人眼里恐怕要成为一只母老虎了。”
文昭凌笑了笑,“母老虎我也是喜欢的。”
玉枝转头瞪他,眼神瞥到鹊芽儿捂着嘴笑嘻嘻的出去了,这才低声吼了一句:“我说过你不要勾引我,你怎么老是不听?”
文昭凌恍若未闻,只是垂着眼摆弄着腰间的一块玉佩,淡淡的问她:“玉枝,你说今晚好不好?”
玉枝猛的呛了一下,连忙躲到房里去了,文昭凌看着她把门又锁了起来,无奈的笑着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