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副团长龙韶罡大声吆喝把其他弟兄赶走,领着自己麾下两个老兄弟、同为司令部军务科参谋出身的尹涤中和邹歧,来到吴铭面前:
“老大,涤中和邹歧当我的副营长怎么样?”
吴铭痛快地答应下来了:“本该如此,涤中是经过龙游大战的老兄弟了,深受方司令器重,和上调省城的马大哥也是好兄弟,之前在司令部军务科就是主管训练的,来到我们教导队之后帮了大忙,这次要不是我住司令部的压力,恐怕都留不下他。”
“老邹虽然是军法官出身,但毕业于浙江省政法学校,可谓知识渊博见多识广,这大半年来带兵也很有一套,要不是考虑到你这个副团长暂时代理这个营长,总归是要回到团里来,我都想把老邹调到团部了。”
龙韶罡大喜,尹涤中和邹歧兴奋之余非常感动,如今部队jīng兵简政,可其他几个团仍然是官多兵少,真要是被调到别的团,以两人单薄的身世和背景,根本没有晋升机会,能保住之前的地位就算阿弥陀佛了。
反之,留在吴铭麾下不但待遇丰厚,而且升官快,实惠多,只要勤勤恳恳服从命令,就不怕得不到吴铭的赏识,哪怕是办错事,吴铭也是就事论事,从来没有对谁恶言相向,更不会在背后搞那些见不得人的yīn谋勾当。
如此前程远大心胸宽广的上官,这年头打着灯笼也没处找,正如弟兄们私下议论的那样,能遇到吴铭是大家的福气。
龙韶罡又问起陈昭贤的事:“团座,二营你打算怎么安排?”
吴铭摇摇头:“既然你我都信任陈昭贤,何不放手让他干?别忘了他身后还有唐副司令,我估计下午他绝不会自己一个人来。”
“对啊!”龙韶罡击掌而叹。
在司令部当了六年军法官的邹歧,笑着道:“其实司令部各科还是有人才的,至少大部分人都曾经历过当年的龙游大战,而且近半人是方司令一手带出来,唐副司令从金华那边带来的几十个人中也有几个人才,以陈昭贤的jīng明,肯定会从中挑选自己的副营长、营参谋和连排长,不定我们唐副司令还会给他的舅子配上一个连的亲兵呢。”
尹涤中随声附和:“很有可能,司令部jǐng卫营大半兵员来自唐副司令的老家,是亲兵也不为过,陈昭贤要是不带百十个人来,恐怕我们都会对他失望。”
吴铭摆摆手:“好了,废话少,有些事情大家心里明白就行,关键还是自己多努力,只要诸位手下有一群训练有素、随时可以拉出去打得赢的弟兄,根本就不用看别人的脸sè,反而是人家要看你的脸sè,我们教导队不就是这样一路走过来的吗?”
“是啊!嘛个逼的,想来想去还真他娘的是这回事,这年头,手下没有一群嗷嗷叫的弟兄,腰杆就硬不起来啊!”龙韶罡深有感触地叹道。
尹涤中和邹歧频频头,两人都是从军多年的老油子了,怎么不知道吴铭话里的敲打韵味?当下情不自禁地站直身子,恭恭敬敬半老资格也不敢显摆。
刚才在会议室外面吸烟的张东宁大步进来:“团长,陈昭贤长官到了。”
“呀!?怎么这么快?他带来多少人?”ìng子急的龙韶罡大声询问。
“连他一起只有八个人,都骑着马。”张东宁脸上似笑非笑,刚才大家的预测他都听到了,结果却是大出所有人的预料。
吴铭略微沉思,站起来戴上军帽,手一挥:“走,一起下楼迎接,看来这位老兄不是凡人……嗯,不浮躁不张扬,对老子胃口。”
众弟兄跟随吴铭来到办公楼下,三十五岁的陈昭贤远在大花圃边沿便翻身下马,不等吴铭等人迎上,就快步上来报告:“报告团长,五团二营营长陈昭贤奉命前来报道!”
吴铭回了个礼,随即伸出双手与陈昭贤紧紧一握:“刚才弟兄们还在你呢,结果大家都猜错了,哈哈!”
陈昭贤颇为惊讶:“怎么回事?”
吴铭解释道:“大家都以为陈兄会带一队人马过来助阵,没想到只带有这么几个人,大跌眼镜啊!”
陈昭贤咧嘴笑了起来,额头上光亮的三寸伤疤一抽一抽的:“实不相瞒,我们五团目前的情况属下也知道,所以,属下在方司令和唐副司令的提醒下带够了连级军官,三个连的正副连长都是从司令部机关抢过来的,哈哈!”
“以前大家都认识,这里就不介绍了,要是团长觉得有必要的话,属下可以到东面的武义和松阳两县,弄来四五百新兵,只需给属下一周时间即可。”
吴铭喜出望外:“我这个光杆团长正为兵员不足发愁呢,武义和松阳可是自古以来出jīng兵的地方,陈兄这个提议太及时了,我完全同意,需要多少征兵经费都可以,随时可从我这儿领取。”
陈昭贤收起笑容,后退半步幽幽一叹:“吴兄高义,昭贤心服口服了!其实我早该相信姐夫的话,若是吴兄没有如此胸怀,怎么会有名震四方的教导队?吴兄,昭贤再次向你致歉,不敬之处还请吴兄多多包涵!”
“都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弟兄了,不用废话,走!到楼上会议室好好合计一下……绝非虚言,我这会儿真的为兵员犯愁呢。”
吴铭按住陈昭贤敬礼致歉的手,顺势把他拉走,边走边低声交谈,虽然这只是两人的第三次见面,之前只聚在一起喝过一回酒,但是吴铭没有半儿架子,反而像对待老朋友一样。
众弟兄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叹服吴铭大度的同时,也对陈昭贤的手段暗暗佩服。
之前龙韶罡看到陈昭贤崭新军服的衣领上挂上中校军衔,心里面还有儿不舒服,此刻已经没了防备嫉妒的心思,实实在在为陈昭贤刚见面就来这一手深感服气。
会议室里,吴铭和陈昭贤热切交谈,当吴铭听赵观涛的第六师要从江西抚州开来衢州休整时,想都不用想便问道:“赵长官打败仗了?”
陈昭贤痛苦不堪地头:“还不是一般的败仗……第六师一万二千弟兄死伤近半,在抚州南面五十多公里的南城边境,遭到共军方志敏部第十军五千余众和闽西共军邓子恢部七千人马的伏击,溃不成军!”
吴铭沉思片刻,幽幽感叹道:“败得冤枉!冤枉啊!”
陈昭贤微微一愣,随即明白吴铭的意思:“真是挺冤枉的,无论是武器装备还是官兵训练水平,赵长官的第六师都不逊于陈诚长官麾下的zhōng yāng军王牌师第十一师,估计赵长官这回是托大了,以为共军主力在赣粤闽边境受到重创之后,留在浙赣闽交界地区的都是些散兵游勇……”
“这种想法估计在第六师官兵里面很普遍,所以赵长官才会犯下轻敌的毛病,没有做好侦查便挥师急进,从而遭到伏击……真的,昨晚我接到消息后惊得不出话,对着地图想了一夜,才逐渐明白过来,唉!”
吴铭不禁为浙西保安司令部直属一团的谢子轩担忧起来:“我现在开始替老谢担心了,他带两个营跟随zhōng yāng军新编**第七旅开往闽北浦城——这个旅据是由内讧的湘军分裂而来,在南昌完成整编之后,开到鹰潭寻找方志敏主力作战。”
“据情报,共军方志敏部离开赣东北盘踞闽北,那地方群山延绵千沟万壑,老百姓都心向**,老谢恐怕得头痛了。”
“是挺揪心的!我听教导队一连给了老谢,他离开之前还特意找你谈了一夜?”陈昭贤好奇地问道。
吴铭头,如实出与老谢讨论的内容:“我和他都觉得目前南昌剿总那一套打法不行,我俩讨论的结果是:在地形复杂的陌生地域作战,决不能挥师急进兵分多路,扎营和行进更是要倍加心,前哨和后卫必须加倍派出,而且要前后衔接放出五公里以上,感觉不对立刻就退,决不能逞能或者图侥幸,遇到攻击立刻收缩队形抢占地利,以优势火力寻求自保,先立于不败再别的。”
陈昭贤瘦长的脸上不断变sè,最后颓然一叹:“确实只能这样了,除非是大兵团作战,以强大的炮火为攻击主体,辅之以优势轻重火力予以打击,否则处处凶险啊!”
“不,大兵团也行不通,谁能把大炮抬进深山里?别的不,从山上滚下几百块大石头,造成的伤害就能吓坏很多人。”吴铭叹道。
陈昭贤突然问道:“要是让你率领原先的教导队出击,你会怎么打?”
吴铭一愣:“还能怎么打?只要我跑得比别人快,躲得比别人更隐蔽,我就能立于不败之地,然后再寻求战机,看准机会全力一击,只要打掉一部,就能震慑一片。除此之外,也只能被动防守了!”
“这也是最近我反复考虑的事情,至少在常山和开化这两个防区,我们除了心翼翼地防守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办法……好在方志敏率部离开了赣东北,否则你我哪里有时间在这儿优哉游哉地喝茶?还是先把我们五团的架子搭起来吧。”
陈昭贤沉思良久:“明白了!兄弟我这就赶赴武义,那里是我陈氏家族祖祠所在,自古民风彪悍,练武成风,招来一个营的jīng兵不难,你的新式训练法我拜读过了,受益匪浅啊!只要按照你的方法严加训练,我有信心在三个月内让二营成军!”
吴铭随他站起来:“好!那一切就拜托你了……这两天常山、开化两县的一千二百新兵老兵到来,估计能从中挑出一半充实到一营,我打算过两天到江西的上饶和玉山走一趟,看看能不能招募两县北面的几帮土匪,哪怕弄回百八十个跑山路如履平地的年轻匪徒也是好的。”
陈昭贤吓了一大跳:“你真敢干?这可不仅仅是越境越权的事情啊!”
“怎么不敢干?当年大宋皇朝要不是招降宋江,百万官兵谁有本事灭掉方腊?”吴铭毫不在乎。
这下陈昭贤真的服气了:“不服你都不行啊,看来老子是来对地方了,哈哈!把钱给我,我得赶到武义和松阳去,一切顺利的话,估计五天就能回来。”
吴铭立刻冲着外面大喊:“张东宁,过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