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佑淳婉言推辞了程成栋和刘汝霖回城聚聚的邀请,选择留在青石桥,和部下们一起待上两天,满怀遗憾的程成栋等人只好遗憾地返回城中。
送走了外人,方佑淳在马致斋和几个团长、团副的簇拥下,回到丁家祠堂,本想借机开个会,转眼看到吴铭把两名全副武装的年轻士兵带了过来,只好推迟一下,心里直嘀咕不知道吴铭又要搞什么名堂。
吴铭不等方佑淳询问,便将两名新兵的情况简要汇报,最后恭敬地请求:“司令,按照以往规定,拥有大学毕业证书的戴子冉和史迪夫两人,应在一年实习期满后,正式授予中尉军衔,但两人值此危难时期,毅然投笔从戎,报效党国,完全符合战时授衔条款的相关要求,属下恳请司令同意我教导队的请求,以振奋军心士气!”
方佑淳非常慷慨地同意了:“人才难得,jīng神可嘉!你把申请报告上呈参谋长即可,按照一九二九年国民zhèng fǔ颁布的《陆军军衔条例》相关规定,他们俩完全适用于中尉医官军衔,我保安部队还没有与技术等级挂钩的军衔设置,暂时就挂普通中尉军衔吧。”
“谢谢司令!”
吴铭致谢完毕,将两名兴奋不已的医官送了出去,让他们继续跟随步兵连训练,尽快掌握基本军事技能,熟悉军中条令。
直属团的几个团营长对司令偏爱吴铭非常嫉妒,对于方佑淳打破常规破格提拔也颇有微词,但一直以来医官就是军中的紧缺人才,像戴子辰和史迪夫这样毕业于著名的杭州教会医学院的人才更为难得,正式授予中尉军衔毫不为过,而且吴铭提出申请的理由也算充分,谁敢现在不是特殊的战争时期?
方佑淳可不管别人怎么想,等吴铭回来,他从副官李谦手里接过两份省zhèng fǔ和保安处最新下发的文件,让参谋长马致斋向大家宣读,之后才进行概括总结:
“根据上级文件jīng神,全省保安部队的整顿势在必行,特别是处于浙赣边境的我浙西部队,很可能在淞沪停战之后被调入江西战场,配合zhōng yāng直属各部剿灭共党武装力量。”
看到不少军官脸上露出的痛苦神sè,方佑淳皱了皱眉头:“我离开衢州之前,和唐副司令共同出席了行署召开的军政特别会议,会议决定,在我保安部队原有基础上,实行优胜劣汰的整顿办法,将有限的编制,充实到即将组建的三个直属步兵团去。昨天我到省府提交了整编报告,省府和保安处当即予以批复,并授予相应番号和编制,所以大家现在就要做好准备。”
大部分军官面露喜sè,均看到其中晋升的机会,吴铭则是无动于衷,并非是他不想升官,而是他刚晋升少校不到四个月时间,再怎么升也轮不到他,更加重要的是,熟悉历史的他不愿意跟在zhōng yāng军屁股后面去攻打苏区和红军,那注定是劳而无功甚至是提着脑袋玩的坑爹勾当。
方佑淳宣布完这件事,会议也基本宣告结束,直属团两个营长高喊教导队伙食好,要求借花献佛为司令接风洗尘,众人立马齐声叫好,吴铭心知不好推脱,于是爽快地答应下来。
接风晚宴结束,直属团一群营连长们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虽然战时没有酒,但一个个都吃得满嘴流油十分尽兴,连声称赞教导队的厨子手艺了得,却丝毫不提全军只有吴铭的教导队从不克扣士兵的粮饷和任何补助。
挂上马灯,端上香茶,只剩下方佑淳、马致斋和吴铭的屋子里,顿时清静许多,马致斋剔着牙起共军彭德怀、**所部攻打赣州,阻止zhōng yāng军陈诚率十八军赶赴淞沪抗rì前线的事情。
方佑淳还没发表自己的看法,马致斋就遭到吴铭的反驳。
“全是些屁话!”
吴铭少有地爆出句粗口:“毫不客气地,马大哥你被《zhōng yāngrì报》和《民国rì报》的宣传给蒙蔽了双眼……你也不好好想想,若是蒋委员长和zhōng yāngzhèng fǔ真像报纸上宣传的那样坚决抗rì,为何只派出第五军区区两个师和zhōng yāng教导总队前往淞沪战场?”
“一月二十八rì开战,到前天三月三号rì军攻占真如、南翔宣布停战为止,在长达三十五天的时间里,为何不迅速增兵淞沪战场?就算是陈诚的第十八军被拦在赣州一线,可南京周围不是还有三个主力师吗?距离淞沪地区仅仅数rì路程的豫皖围剿战场,不是还有五个主力师可调用吗?难道这十几万军队都被红军拦下来了?”
方佑淳一听不对,猛然呵斥:“你闭嘴!这种混话你也敢,就不怕掉脑袋?”
吴铭撇撇嘴,指指外面:“五十米之内全是我的特务排弟兄,除非两位大哥自己去告发,否则谁会知道?”
马致斋指着吴铭的鼻子:“嘛逼的吴铭,你给老子闭上你的臭嘴!”
吴铭不以为然,笑着道:“要是我不把两位当成自己的亲大哥,我会对外人这样的话吗?这根本是就事论事,是兄弟之间坦诚相对的探讨,是对时局的深刻反思和认识,这样的理由还不够充分吗?”
吴铭的话让方佑淳觉得很无奈,他摇了摇头,善意地提醒:“还是注意儿为好,我们是军人,服从是军人之天职……弟,以后可不能这样了,慎言国事啊!”
“大哥,是不是我们不,党报上的那些鬼话瞎话就不存在了?不会!不但会继续存在,恐怕还会变本加厉地糊弄我们!这一切看起来似乎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可只要细细琢磨一番,就能从中看出zhōng yāngzhèng fǔ的每一个决定其实都牵涉到整个国家民族的前途,牵涉到我们军人的切身利益!”
吴铭深吸了口气,平复一下激动的情绪,接着道:“纵观这次淞沪抗战,不得不蒋委员长和zhōng yāngzhèng fǔ犯了个天大的错误,此番对rì妥协,将会极大地助涨rì本人的
侵略野心,使得rì本能够毫无顾忌地占领东北广袤的土地,尽情掠夺我们的宝贵资源,残酷压榨我东北人民,本来遭受经济危机后继乏力的rì本,将会因此迅速强大,为下一次大规模侵略我国获得足够的物质支撑,rì本的军人也将因此而对侵略中国信心百倍!我有个预感,等到下一次rì本进攻中国,淞沪战场必将是尸山血海的场面,甚至首都南京也会不保!”
马致斋与方佑淳面面相觑,最后沮丧地出自己的看法:“关键还是我们自己不争气,蒋委员长也难啊!看看今rì之中国,新桂系和粤系割据两广对抗zhōng yāng,西南三省我行我素内战不休,晋绥各省反反复复阳奉yīn违,退入关内的张学良三十万大军还在与冯玉祥、阎锡山旧部争夺华北利益。”
“这些割据了大半个中国的数百万军队,没有一个是蒋委员长指挥得动的,而这个时候,偏偏共军还在不停地争地盘搞内讧,你让zhōng yāngzhèng fǔ怎么办?所以啊,蒋委员长提出的‘攘外必先安内’的口号是完全正确的,只有等内部安定了,才能够一致对外,否则干什么都不行!”
“唉,真受不了你们这些被洗脑的人,懒得了……”吴铭白了马致斋一眼,连连摇头。
方佑淳抬起手,示意马致斋不要再了:“政治上的事情很复杂,是是非非谁也不清楚,也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够左右的,我们只需尽到自己的本分就行……好了,什么也不要,到此为止吧!弟,我希望以后不要再听到你发这样的牢sāo话,不要让我们做大哥的为你cāo心,好吗?”
吴铭颇为无奈地头:“好吧,不过我想问问大哥,省zhèng fǔ和保安处打算抽调哪一部分人马入赣协助zhōng yāng军作战?”
方佑淳微微吃惊,不解地问道:“我们军中只有你的部队拿得出手……怎么?你不愿意去?”
“当然不愿意了,我敢,以zhōng yāng军目前糟糕的训练水平,将领们眼高于、傲慢无知的心态,各路诸侯貌合神离拥兵自重的自私自利的行为,面对红军不管表面上占据多大优势,最终还是要败……哼哼,我绝不愿把自己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六百弟兄白搭进去。”吴铭的态度非常坚决。
马致斋气得浑身发抖,厉声问道:“要是共军主动来打你呢?”
吴铭不由乐了:“马大哥,以目前红军的实力,你认为他们有打到衢州的可能吗?”
马致斋一愣,想了想又不服气:“你这是狡辩,方志敏不是打到江山了吗?难道这也和你没关系?”
“马大哥你讲不讲理啊?两码子事你怎么扯到一块儿了?难道你认为常山和江山两个保安团三千余众,还打不过近半人扛着长矛大刀的方志敏所部?如果别人这么问你,你这个参谋长该怎么回答?”
吴铭乐不可支地反问马致斋,弄得马致斋一时哑口无言。
方佑淳又开始和起了稀泥:“好了好了!我你们两个,天天凑在一起还争不够啊?”
“之前我和这子确实没争过,今天才第一次。”马致斋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着解释。
方佑淳一听无语了,吴铭忍不住笑起来。
方佑淳借喝茶时间,整理了一下被吴铭和马致斋搅乱的思绪,放下茶杯后出自己的想法:
“为了把兵力用到实处,我和唐副司令根据鲁专员的建议反复讨论,初步达成一致,决定裁撤掉处于防区纵深地区的寿昌、遂昌两县保安团,把地方维持的任务交给zhèng fǔ的jǐng察局和地方民团,反正这两县保安团历来只有一个营的兵力,毫无战斗力不,还空耗军饷,拖累整体实力,我们需要把有限的编制用到实处。”
“早就该这样了……起寿昌、遂昌保安团我就来气,他们那个懒散的样子哪里像个军人?”马致斋完全支持方佑淳的决定。
方佑淳头:“原本我想借这次扩编机会,让弟你晋升一步带个团,你的能力完全没问题,不过刚才听你这么一,我又觉得很有道理,我军的训练水平确实需要提高,否则还真打不过神出鬼没的共军。”
“所以啊,我认为教导队必须长期地办下去,不但要对我军各团送去的班排长进行轮训,还要把规模再扩大一些才行……我初步想法是教导队保持现在的营级待遇不变,再增加两个连的建制,练成之后当成我们最jīng锐的机动力量使用,只要弟不占团长的名额,就没人敢放屁。”
“对,我赞成,要不是这次调出来协防杭州,我早就督促各团班排长到教导队进行轮训了。”马致斋举双手赞同,他比谁都清楚,以吴铭教导队目前的训练水平和先进装备,打败直属团一儿问题也没有。
吴铭考虑片刻,允诺下来:“我非常乐意接受这个任务,只是训练经费和训练所需的弹药、服装和物资必须得到保证……想必两位大哥也知道这半年来教导队的实际支出有多大,仅是每个官兵平均耗费三百发子弹这一项,就让军需科那些人急得牙疼。”
马致斋又有意见了:“不这个我差儿忘记了,你你是不是太浪费了儿?一人三百发,其他部队可连十发都没有啊!”
吴铭也不着急,耐心解释:“马大哥,如果你亲眼看看教导队的打靶成绩,恐怕就不会心疼了……之前为了保密,为了不遭来别人的嫉妒,我一直不吭声,也不许麾下弟兄向外透露任何训练情况,现在我可以明确汇报:就连我们教导队的伙夫打百米靶,十发子弹都没有低于七十环的,别的团营行吗?”
马致斋和方佑淳吓了一大跳,这是什么样的成绩?
按照全省保安部队的考核标准只能算良好,可这是伙夫打出来的,要换成吴铭麾下最jīng锐的特务排,那又该达到何等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