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上确定核心的位置, 几人戴上防毒面具，穿上防护服，做好所有的准备工作后, 于钧带着队友们传送到三级异化人核心附近的肉山上。

这是郁语执行任务以来, 防护措施最严格的一次, 古语说大灾后必有大疫, 因为死人的尸体无法得到及时处理，很容易滋生和传播病毒。

华国内没有出现大规模的异化人爆发，但国外的光景却不同，他们这一路几乎穿过大半个白象国, 一个活人都没有看到。

末世前白象国的人口已经超过13亿，加上没有登记户籍的人, 实际人数可能已经超过华国, 末世爆发还不到一年时间, 就已无人幸存。

附近所有活物都被这只三级异化生物吞噬，它也因为食物不足进入沉眠状态，呆在原地不再动弹, 只剩□□表无意识分泌的消化液，和不受控制的精神污染, 没有做出主动攻击的行为。

若是放着不管，许多年后这只异化生物就会自然死亡, 所以华国只清理了边境处可能对国内造成影响的异化生物，其他地方的迟早会饿死。

饶是郁语自诩见过不少狰狞的异化人, 脚踏上肉山的瞬间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比靳依诺好不了多少。在直升机上还能强装镇定，现在终于憋不住了。

肉山看上去坚实无比，实则非常松散, 脚踩上去很快开始下陷，就像踩到淤泥上一般。

腐肉混合着消化液，带着防毒面具好像还能闻到令人作呕的气味，边境的军队剿灭异化人也是隔着几十上百公里远程打击，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高级异化人。

三级异化生物都已经是这副样子，不知道那本书里山姆国的五级异化人是什么模样，郁语想着，心里多了一重担忧。

简易在报告中提起过山姆国的科学家和人为制造的五级异化人，华国也早早监视起那个科学家，这辈子山姆国从华国手里换得一些灵泉水，那个科学家主要从事对灵泉水的研究，没有像上辈子那样尝试融合觉醒者。

虽然现在在她心里，研究灵泉水和灵泉空间也是有风险的，但总比融合觉醒者安全得多。

共同生活在地球上，不可能华国靠着灵泉水在末世中安然无恙，而其他国家全部覆灭。军事力量弱小的国家还好，像山姆国这样的夕日霸主，即便分裂也有掀桌子的能力，若是不分给山姆国灵泉水，他们有可能直接开启核战争。

山姆国对灵泉水的研究和使用，一定不像华国这么克制，末世前山姆国滥用药物的现象就十分常见，末世后更是如此了。

山姆国手里的灵泉水就像一个□□，总觉得什么时候会出事，但又不能不给，否则现在就会出事。

“郁语，你跟在我身后，留着觉醒力量分解核心，”靳依诺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好，”她轻呼一口气，听简易说有人监视着山姆国几个重要的实验室，一旦出问题华国方面也能及时发现。况且上辈子柳翩跹的绿洲基地使用的灵泉水比现在的山姆国有过之而无不及，末世三年也没什么事。

三级异化生物精神污染的冲击实在不小，队里的人除郁语外都只是二级觉醒者，她的等级则是不详，简易和柳翩跹而是这样。和未知存在有联系的他们不像普通觉醒者那样逐级蜕变，而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被动成为五级觉醒者。

靳依诺的利爪能划破肉山，却无法造成真实伤害，伤口很快就能自行愈合。

他们这次行动也不要直接摧毁核心，而是找到核心所在的位置，轰炸机会炸开一条通道，摧毁核心的任务则由她完成，以保留更多的异化生物活体。

活捉比消灭更难，其他队伍只能确定核心位置后，由轰炸机直接炸毁核心，收集残余部分带回去，残余部分可能连最初的一半都不到。现在的华国还没有三级觉醒者，除了郁语没有哪个人能对三级异化生物造成有效伤害。

于钧：“分头行动吧，确定核心的位置后我带你们传送回去。”核心深埋在肉山中，要从多个方向进行检测才能确定具体位置。

“郁语，我背着你走吧，”靳依诺俯下身，示意郁语上去，队里的五人分成两个小组，她们两人一组，于钧带着周卫明和宋思一组。

“好，”郁语也没有推辞，靳依诺的速度比她快得多，负重能力也很强，背着自己不会对她的行动造成太大影响。

靳依诺背着她翻越肉山，她则根据觉醒检测仪测到的核心所在的方向，对照肉山的扫描图确定位置。

队里五人共从不同的八个点寻找核心，最后汇聚到一点，其中有一些偏差，但也能大体算出核心的位置，约在肉山底部。

于钧带着队友们传送回去，轰炸机从靠近核心的一侧轰炸，从肉山山腰处开始，炸出一条向下的通路。

“只能到这儿了，”投掷炸弹的位置并不是完全准确，从扫描图上看，现在炸出的通路距离的核心还有十多米，如果要靠轰炸清理核心，只怕大半个肉山都要被炸毁。

“你带我下去吧，一次不成功等能量恢复后还能继续尝试，”末世刚降临时她就能直接分解大半个二级异化人的核心，快一年了应该也有不小的进步。

这一次去的是于钧、靳依诺和郁语，靳依诺的利爪顺着炸出来的通道向下挖掘，郁语将挖下来的碎肉分解，于钧则是安全保障，一旦出现意外马上带着两个人传送回去。

核心还在的三级异化人恢复能力极强，被炸出的通道里已经开始长出肉芽，靳依诺刚在肉山上撕扯出一条伤口，伤口处马上就有愈合的迹象。

郁语节约着体内的能量，只分解新长出的部分，防止伤口愈合，她对觉醒能力的运用更加熟练了。

“只剩不到一米，”于钧一直注意着方向和剩余路程，眼前的扫描图显示，他们目前所在的位置距离测出的核心的位置只剩下不到一米。

郁语回头看了一眼，通道比他们进来时缩小了一圈，这里几乎没有自然光照进来，他们早就打开手电筒。

分解三级异化生物消耗的觉醒能量多，但将其分解后回馈的能量也多，一来一回的消耗并不大，体内的觉醒能量还剩十之八九。

靳依诺的利爪划破血肉，从伤口处渗出红白参半的粘液，“什么东西，好恶心，”她甩甩爪子。觉醒后她已经习惯了手撕许多东西，下限也一步一步降低，但眼前的红白之物还是突破了她的下限。

“是核心，”郁语分解伤口处渗出的红白粘液，需要的能量比之前分解血肉多，回馈的也更多，“再把伤口撕裂一点。”

靳依诺嘴上抱怨着，但手上动作没停，撕裂的伤口处涌出更多的白色粘液，其中还有些许固态组织。

轰炸肉山表面没有叫醒这只异化生物，分解核心反而把它吵醒，只是郁语三人现在相当于在它的体内，许多攻击手段无法到达，只要抗住无处不在的消化液和精神污染，这里就是三级异化人附近最安全的地方。

她的耳边又响起让人莫名烦躁的杂音，好在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她的意志力比原来强了不少，压制着内心的种种冲动。

“我去把周卫明带过来，”于钧说完这句话就传送回直升机，压制三级异化生物的精神污染对周卫明的消耗也很大，不到关键时刻不想浪费他的力量，所以一开始行动时没带上他。

周卫明的到来让郁语轻松不少，集中全部的精力分解眼前的核心，伤口处渗出的粘液逐渐变少，靳依诺又把裂口处撕大了些，终于看情了核心的样子。

大脑，一个巨型大脑，泡在白色粘液中，现在白色粘液被郁语分解掉不少，大脑的上半部分裸漏在外。

“这是，”靳依诺的手电光束聚集在裸漏出的大脑上，“好多脑子啊。”

仔细一看，巨型大脑是许多大小不一的脑子拼接而成的，其来源应该是被异化生物吞噬的各种觉醒和普通生物。

异化生物的脑子...异化生物也会有脑子吗？

郁语心里升起不少疑惑，但现在没有时间想这么多，分解异化生物核心是她的任务，一切以完成任务为第一优先。

刚分解作为核心的大脑，她耳边就听到一阵凄厉的惨叫，有人的声音，还有鸟雀、野兽，一时间恍惚起来。

每一个声音都不同，但相同的是都充满了不甘，怨念，仇恨，强烈的负面情绪冲击着她的理智，如果意志不坚定，在这波冲击之下就直接成为它们的一员了。

“郁语？”于钧第一个发现她的不对劲，拉了一把她才终于清醒过来，“周卫明，暂时不用管我和靳依诺，优先保护郁语。”

“明白，”周卫明看到目光突然呆滞的郁语，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集中全部的力量，压制郁语身上的异化波动。

“我...”她终于清醒过来，三级异化生物的精神污染比她想象中还要厉害。

“不行的话我们就先离开，直接轰炸虽然收获的生物组织会少很多，但能保证安全，”于钧把队员的生命安全看得比完美完成任务更加重要，带着每个队员回去是队长的责任。

“我没问题，”她只是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如此强烈的情绪冲击，但这股冲击对她的精神几乎没有实际伤害，也没有让她感受到多大的痛苦，这是她清醒后才意识到的。

和自己上辈子死后，看到这个世界是一本书时受到的撕裂灵魂的痛苦相比，三级异化人的精神污染要温和许多。

我的精神也算是经过千锤百炼了，郁语苦中作乐地想，不管是重生前的末世经历，还是重生时受到的精神冲击，这些曾经遭受的苦难最终成为她的力量。

巨型大脑很快凹下去一部分，包裹它的白色粘液也接近干涸，他们的动作彻底唤醒三级异化生物，核心受损让它陷入混乱中，不断翻滚着，在它体内的四人也受到影响。

靳依诺一手抱着郁语，一手的爪子牢牢刺入异化生物的身体，借此固定自己和郁语，不让异化生物的举动影响到她的行动。

郁语的觉醒能量消耗又补充，反复多次她终于发现，分解核心回馈的能量太多了，甚至比分解消耗的力量还要多上一丝。只是她体内的觉醒能量的总量限制了分解的速度，十多分钟过去只分解掉一小半，核心大脑中央是一个被分解出的空洞。

看来她的觉醒能力在这大半年里提高不少，或许有一天，她分解异化人血肉获得的能量也会多于消耗的能量，就像灵泉空间那样，把异化人血肉当作能量来源。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她可以动手消灭地球上所有的异化生物，那个时候末世也能结束吧。适应精神冲击后，分解核心就变成一件重复枯燥的事情，她还能分心去想别的事。

随着核心被分解，异化生物的精神污染强度也随之下降，靳依诺、周卫明和于钧好受了许多，郁语也适应了分解核心时受到的精神冲击，就算没有周卫明的帮助，也能自行抵御这一波精神污染。

“还挺顺利的嘛，”靳依诺的语气中带着欣喜，“郁语对异化生物，就像猫捉鱼，狗吃肉，奥特曼打小怪兽。”

“别太放松了，小心异化生物临终反扑，”于钧警告她。

“不致于吧，异化生物哪这么聪明，”嘴上这么说，不过靳依诺也没有继续调笑，保护郁语身体安全的责任在她身上。

......

“核心主体部分差不多了，还有些许遗留，”郁语的面色苍白，不过精神状态还不错，没有疲惫反而有些兴奋。巨型大脑已经分解完毕，但是白色粘液和其中的固体组织还没彻底处理干净。

“异化波动下降许多，但还是三级异化生物的水平，”于钧看着觉醒检测仪说。

她又分解看到的所有白色粘液，还有核心附近的一层血肉组织，异化生物身上的异化波动终于下降到二级水平，它的核心已被彻底摧毁。

和于钧一起传送回直升机，她和周卫明刚才的消耗都不小，接下来的分割工作不需要他们两个，于钧、靳依诺和宋思会完成。

现在这只三级异化生物的身体只相当于二级异化生物水平，普通的冷兵器无法切割二级异化生物，但激光等武器可以，直升机上也备有切割武器。

一座肉山只在最初的轰炸中损失一小部分，其余都能运回去当作引导虫群分割的诱饵，于钧等人只切下一部分，运输的队伍就先到了。

短暂的休息后，她和周卫明主动提出参与分割工作，从看到肉山到摧毁核心只过去不到一个小时，但切割肉山花费将近半天。

所有切割好的血肉装上军用卡车被运走，他们才算彻底完成任务，补给休息后，直升机带着他们前往下一个任务地点。

......

一辆军用卡车满载着三级异化生物的血肉组织，驶向蝗虫密集的重灾区，卡车车厢和驾驶仓都镀着能够隔绝异化波动的特殊金属，确保驾驶员的安全，也能保证车厢内的危险物质不影响到周围的人。

车厢后方打开，异化生物血肉的气息瞬间吸引了周围的蝗虫，检测到许多异化和觉醒波动也在向这个方向逼近。普通飞蝗一天能飞行约150公里，觉醒和异化蝗虫的飞行距离更远，甚至能超过1000公里。

蝗虫淹没了卡车车厢，吃下作为诱饵的异化人血肉，一级、二级的觉醒蝗虫抵抗不了三级异化生物的副作用纷纷异化。

但有更多的觉醒蝗虫被吸引过来，吃到异化人血肉的蝗虫只是少数，即便异化也不会让虫群中异化蝗虫和觉醒蝗虫的比例失衡，导致虫群自相残杀相互吞噬。

开车的是军队运输队的成员，崎岖的山路上，看似笨重的大卡车走位却是十分灵活，沿着指挥部划定的路线一路狂奔，吊着一大群蝗虫。

现在蝗虫群主要聚集在白象国西部和西南部，再往北是华国，往南则是大海，这两个地方不能去，那就只剩下东、西两个方向。

引诱蝗虫的方式非常简陋，普通动物也可能看出端倪，更不论觉醒动物，任何一只在特异管理局登记过的觉醒动物都不会落入这种陷阱。

但虫群是一个例外，虫群有着其他觉醒动物没有的特殊能力，也有其相应弊端，虫群中的每一个个体，其智慧水平都不高，简单地说就是不太聪明。

个体的那一点点智慧无法战胜本能的冲动，即便共用的脑子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但各自的身体还是臣服与自己的欲/望。

虫群知道他们是在分割它，也试图制止觉醒蝗虫靠近，但有心无力，通过记录下的觉醒蝗虫前进路径可以看出这一点。觉醒蝗虫的路线并不是一条直线，而是弯弯扭扭有时候还会掉头返回，但最终还是克服不了三级异化人血肉的诱惑。

分割虫群和剿灭蝗虫是同时进行的，郁语一行人完成捕捉异化生物的任务，就回到白象国境内，清理逼近华国的虫群。

白象国内的食物基本上消耗完了，南方是大海也没有食物来源，北方是最猛烈的火力压制和特别行动队点杀，蝗虫也有意识地向东西两个方向分头迁徙。

分割虫群的行动比想象中更加顺利，不到一周时间，虫群已经被分割成三个小群，郁语和队友们负责的是白象国境内的，蝗虫个体数量最多的虫群。

根据异化检测系统的结果，现在白象国虫群中二级异化和觉醒波动源接近10万，一级觉醒和异化波动更是过亿，这还是分割虫群后的结果。

普通蝗虫寿命很短，入秋后就会自然死亡，但异化蝗虫和觉醒蝗虫不一定，清剿蝗灾是一个大工程，除了成虫还有幼虫和虫卵。

这一次周卫明没有再引导觉醒蝗虫异化，尽管可能性不大，但这样的举动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现在郁语只负责解决已经异化的蝗虫，觉醒蝗虫则交给靳依诺。

清理路线和区域也是提前规划好的，配个军队继续分割虫群，保证每个虫群中二级觉醒蝗虫数量在一万以下，一级觉醒蝗虫数量不超过百万。

数周的清剿中，郁语也发现虫群的一些变化，白象国内食物短缺，蝗虫开始同类相食。最先被吃的是异化蝗虫，普通蝗虫吃掉异化蝗虫后，大部分很快会开始异化，极小部分则出现觉醒的征兆。

她找机会把这一反常现象告知简易，简易告诉她两种可能。

一是为了最大限度利用资源，普通的蝗灾中，蝗虫也会吃掉受伤或死去的同类，这是蝗虫的天性，异化蝗虫严格意义上讲也是蝗虫的同类。

二则是虫群在有意识地清理异化蝗虫，于钧小队之前的行动表明，当一定范围内觉醒蝗虫和异化蝗虫比例小于某个值后，异化蝗虫就会失去控制开始攻击同类。

觉醒蝗虫和异化蝗虫的失衡不是数量的差别，而是觉醒能量和异化能量的差别。

吃掉异化蝗虫后，大部分普通蝗虫会异化，只有小部分能觉醒，看起来异化蝗虫的数量更多了。但生物之间能量传递是由损耗的，新生的异化蝗虫身上所有的异化能量加起来，也不如原来作为食物的异化蝗虫那么多，而且还会诞生一部分觉醒蝗虫，将异化能量转换为觉醒能量。

此消彼长，虫群中觉醒能量占比更多了。

他们不能大规模引导觉醒蝗虫异化，因为担心异化蝗虫数量过多发生什么意外，但觉醒蝗虫数量太多一样会有问题。

她把虫群的异变告诉简易不久，于钧就收到局里的消息，允许周卫明引导觉醒蝗虫异化。同时简易也告诉她，特异研究院会着手研发制造模拟引导异化脑电波的设备，将虫群中觉醒和异化的比例维持在最初水平上下，不致于出现过大的偏差。

绕了一个圈子，她的设想还是成为现实了，虽然目的和她设想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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