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当祁皎一到归元宗的时候,还未及和陈梚说两句有关归元宗的宜,就看到自家师兄颀长的背影, 随着清风,衣袂翻飞。
祁皎一就慌了,她意识抿唇, 攸然转身。
被祁皎突如其来的动打断,吴知一时忘记了和远处的荀行止打招呼。正想问祁皎怎了,见祁皎突然扬起一个笑容, 似掩饰一般, 找借口道:“我们……”
祁皎思绪飞速运转, 笑容僵硬, 停顿了片刻之后,想出了理由, 接着继续,“我觉我们应该去寻月柔师姐。
陈梚姐姐一路奔波,是不是不太舒服。”
这话一落,大家才意识的瞧了眼陈梚的面色,何止是不太舒服, 面色苍白, 简直是摇摇欲坠。
祁典知晓陈梚受过伤,如今也不过是在上勉强拖延,时时刻刻都有油尽灯枯之危。他的目光落在陈梚身上,是说不出的担忧。
而吴知惊诧一,才发现,“陈姑娘……”
吴知连忙跟着道:“月柔师姐在凡间历练过,最擅长救治人, 还是别耽搁了,我们去天璇峰吧。”
陈梚自然是无异议的,她对众人一福身,轻愁病弱的面容透着大家闺秀的从容,“如此,有劳诸位仙长了。”
吴知摆了摆,没有半点架子,“无妨无妨。”
祁皎笑容和煦,“陈梚姐姐不必如此客气。”
故而,一行人并未往前,而是临时掉头,往天璇峰的方向去了。
祁皎觉心头重担微微放,松快了不少。她还没有想好,应该怎面对荀行止,所以意识的选择了逃避。
她满以为自己逃过一劫,却不知,在她慌忙想到借口劝走众人,如释重负的时候,荀行止停了和其他弟子们的交谈。
他身姿微动,腰间的玉佩自然垂,愈发衬他腰身挺直,引人遐想。
荀行止望向祁皎离去的身影,微微扬唇,数不尽的丰神俊朗。
原本听荀行止教诲的几个弟子,悄悄交换了个眼色,总觉荀师叔似乎和寻常有些不同,好像少了点冷意。
而祁皎方才提出去天璇峰寻月柔,也不单单是为了躲荀行止,陈梚的身体确确实实看起来不太妥当。
好在归元宗这几日虽因为修真界大比的情,上都有些忙碌,是月柔却正逢休息,没叫她们扑个空。
月柔和祁皎打了招呼,还以为祁皎是来接青鸾的,正欲告诉她,青鸾恰巧领着一众灵兽,不知去了哪里。
不想祁皎是为了陈椀的伤势。月柔并没有拒绝,为着祁皎的缘故,也愿意试一试。
她在凡间历练之时,曾修习过些许医修之术。不能称有多深厚,却也有些底子。等祁皎说明了来意,甚至还未等祁典交代前因后果,月柔就指出因,“她的伤,是被邪修所伤吧。”
并非问句,而是肯定。
祁典点头,如实说了,“正是。这些时日,我想了不少法子,却能勉力拖延,如今……”
祁典面露难色,显然,他能用的法子都用了,是黔驴技穷,再无办法了。
月柔并不意外,她方才为陈梚查探身体的时候,就发觉了。普通凡人,经这重的邪术一伤,怕即刻就命殒魂散,如何能撑到如今,还不是用数不尽的天地宝材硬生生拖延来的。
她神态温柔,语调轻柔,温道:“我有一术,可暂且拖延伤势。不过……”
月柔的话一顿,面上露出些惋惜神色,遗憾道:“至多能延缓三月,三月一过,若是不能寻到根治的方法,可能……”
她的未尽之言,众人都听了个明白,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而月柔还是那副神仙妃子的温柔神色,或许是这的场面经多了,见多性命流逝,虽然怜惜,却是能维持心态稳沉。
观其他人,便不尽然了。
不过,陈椀心虽然难受,也打起精神,没有失了礼数,她对月柔屈身行礼,“多谢仙子,我受此重伤,本该立死,百般拖延,如今又以再苟活三月,是万幸,不敢再求。
更何况,我为凡人,寿如蜉蝣,短短数十载光阴,在仙人眼,也不过弹指一瞬,三月与三十载,又有何差。
我然见过往昔数载都不能见过的风景,也算值当了,还望诸位莫要为我伤怀,否则,便是我的不是了。”
陈椀面色苍白,明明是随时都有可能殒命的人,却始终维持周,不愿扰了他人。那份豁达心性,是连多数修仙之人,都难以企及的。
一时间,连素来沉稳,注意分寸的月柔,对她都添了两分好感,眉间的神色愈发柔和。
而祁皎却想起原著的剧情,这位陈椀其实是祁典遇见的女子,命运最为坎坷的一位。
修仙大族嫡系女儿,却被偷梁换柱,失去了身份。原本该被毁尸灭迹,是收贿赂害人的那位修士,良心尚存,不忍对一个无辜女婴,亦不知她的过往身,索性将她送去凡俗界,救了一户富裕人家的人,把孩子托福给他们。
陈椀才以好好长大,可惜,不过堪堪长成,又遇上邪修残害女子,她有祁典相助,侥幸逃过一劫,陈家人却丢了性命。
她失了安身之所,随着祁典四处历练。
再后来,好不容易认回亲生父母,母亲又偏向占据她人生的女子。一番磋磨,纵使最后成了林家真正的大小姐,背后的辛苦又何足为人道。
如今,好不容易改变了轨迹,救回陈家数口人的性命,陈椀自己又受了重伤,性命难保。
其实祁皎一直不能明白,为何《问天》,那些女子如此优秀,却甘愿围绕着祁典。是细思,其实又有迹可循。
然而,就祁皎自己而言,她并不愿意让情的发展彻底如原著一般。虽然祁典是她哥哥,是那些花一般的女子,又为何要被桎梏,因为各种缘故绕着一人。
祁皎曾经私里问过祁典,祁典并非薄幸滥情之人,面对妹妹的询问,亦能给出一生一一双人的回答。
他不需要娇妻美妾,要有互通心意的一位道侣就足矣。
如果,真的还有那些“因缘巧合”,祁皎觉,她或许不会袖旁观。尤其是月柔意外药,这强行凑对的方式,她定然不能不管。
祁皎一时想的深了,面色也有些沉重。
还是月柔让他们出去的音,打断了祁皎,她才回过神来。跟着祁典和吴知一道出去,月柔在里头帮陈椀施法。
过了整整一个时辰,陈椀才跟在月柔身后出来,她的面色,比起之前,虽然还是没有血色,却好了许多,没有那股子摇摇欲坠的死气。
祁典在归元宗,经过怀吾真人的口,是有固定住处的。是陈椀跟着祁典住,虽然不在同一间屋子,可是孤男寡女,到底有点不合适。恰好陈椀的身子太弱,需要照拂,待在月柔这最合适不过。天璇峰尽是女子,方便,且也不缺陈椀的住处。
陈椀的情,算是解决了一半。
而能不能寻到法子,救她性命,就看机缘了。
祁皎跟着祁典,慢悠悠的走着,思绪也有些飘忽。因为这一路上,祁典和祁皎交待了件的起末。
所以祁皎不由有些怀疑,她真的能凭一己之力,改变《问天》里既定的结局吗?
这一次,经过祁皎的提醒,避免了陈家数口人原该命殒的结局,是陈椀却受了重伤,性命有碍。
一啄一饮,似乎自有天定。
她很怕,很怕自己做不到。
尤其是经过这些的相处,她和归元宗的人,和师兄,感情深厚。无论如何,她也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最终殒落,哪怕是为了天苍生。
苍生太大了,他们想要救苍生,她却想救他们。
像是看出祁皎的心情不太好,祁典忍不住摸了摸妹妹的脑袋,纵然她如今亭亭玉立,在祁典看来,眼前的人依旧是需要哥哥哄的小姑娘。
他拿出储物袋一直都放着的零散吃食,都是用来哄她的,诸如雪酥糖这些。
祁皎接过雪酥糖,并未如往常一般,立刻展颜,连脑袋上的呆毛也沮丧的低垂。
“皎皎,能告诉哥哥,怎了吗?”
祁皎没有正面回答祁典,她垂着脑袋,目光落在地上,的雪酥糖无意识的握着,“哥哥,你说,若是有情是命注定的,我却妄图更改,我……真的可以吗?”
祁皎语气有深深的不自信,她是真的怕自己不行,这不是失败了哭一场就能挽回的情,而是关那多人的性命。
然而祁典却笑了,笑十分张狂,语气有一往无前的自信,“当然可以,人定胜天,哪有什命注定。若是真的有,那我便推了这天,逆了这命。
皎皎,不管再难的情,也还有哥哥。”
标准的龙傲天发言,祁皎不由露出笑容,是出奇的,心里的忧虑被慢慢抹平。
不不承认,拥有一个龙傲天哥哥是件很有安感的情。遇到情,他可以很狂妄的告诉你,大不了把天推了,改天换命罢了,有什大不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