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苦笑,学着她的样子呸呸了几声。
“满意了吧。”
小月咬着下唇点了点头,悄默默地摸了摸眼泪。
她看了眼外面的天,天现在还没有亮透,天都是暗蓝色的。
之所以趁着天不亮就走,也是因为不想然秦家的人看到。
本来分别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了,她不想再让秦家的人经历那些了。
林清将齐肩的短发束在脑后,扎了个干脆利索的马尾,然后换上男性的服装,再看看镜子中的自己,真有几分男人的样子了。
这样就足够了。
她迈着沉重的步子推开房门,有些恋恋不舍地环顾着四周。
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她仰起头看着头顶的牌匾,上面篆刻着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攒音小院几个字了。
刚开始还有些嫌弃这个院子,真住的久了,就有感情了。
她埋下头,吐出口浊气,心里的情绪宛如潮水般翻涌而来。
“小姐,我们出发吧。”
林恒的声音从旁传来,林清侧眸,看着护卫队长。
有些没想到,秦峥会让他来和自己一起走。
他拱手先向林清行礼,“小姐,动身吧,时辰不早了。”
林清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要离开这里了,她木然地点点头,闷闷地说:“好,现在就走。”
刚转身,小石头颤抖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小姐,你你真的要走了吗?”
小石头的伤还没完全好,他颤颤巍巍地站着,扶着柱子才勉勉强强地站着。
他泪汪汪地看着林清,眼中蓄满了眼泪。
他很后悔,后悔自己当初不听林清的劝告,和孙钏接近,如今林清要去边疆,他连帮忙的资格都没有,只能乖乖地养伤。
林清冲着他笑笑,“我回来之后,一定要看到活蹦乱跳的你。”
“还有,我不在了,你就好好照顾我表姐还有我妹妹吧。”
“一定要照顾我。”
她再也说不下去了,再继续说下去,眼泪就会绷不住地开始往下掉了。
她强忍着要掉下去的眼泪,“我会活着回来的,知道吗?”
林清说完,猛地转头,她捏着发酸的鼻子,心都揪了起来。
不能再回头了。
她时刻在心里提醒自己,如果自己再回头的话,就真的走不了了。
林清不管不顾身后小石头和小月的哭嚷声,越走越快,恨不得直接从这里飞出去。
“姐姐!”
秦乐瑶哽咽沙哑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林清木然地停下脚步,错愕地看着披头散发的秦乐瑶。
有些日子没看到她了,自从她知道秦峥的消息后,整日都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哭个不停。
本来她离开的事情是瞒着她的,没想到还是知道了。
“好妹妹,你应该再休息一会儿。”
秦乐瑶看着林清,猛地跑上前,直接飞扑到她的怀里。
林清整个人都愣住了,跟棍子似的杵在这里,任由秦乐瑶抱着。
她身体抖动个不停,这才过了几日啊,竟然瘦成这般模样了。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半晌后,终于听到秦乐瑶哭啼的声音。
她埋在林清的怀里,用力拽着林清胸襟上的布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你一定要给我回来!”她几乎嘶哑着。
林清“噗呲”笑了出来,“我当然会活着回来,我不但要活着回来,还要带着兄长回来。”
“你啊你啊,在我和兄长不在的这段时间要好好吃饭。”
她双手抱着秦乐瑶孱弱的身子,声音颤抖着说:“我妹妹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儿,不能因为一些糟心事儿就糟践自己知道吗?”
“等我和兄长回来,若是看你没有吃的白白胖胖的,我就让爹爹罚你知道吗?”
感受着她的温度,嗅闻着她发丝间的味道,林清的眼眶已经湿热了。
“好妹妹,家里拜托你了,还有我们母亲……”
秦乐瑶埋在林清怀里,闷闷地说:“好……”
林恒再次提醒道:“小姐,时辰到了。”
林清目光凛然,瞳仁中决然。
她推开秦乐瑶,再次握着她的肩膀郑重吩咐道:“等我和兄长回来。”
秦乐瑶眼泪扑簌扑簌地掉着,已经哭成了个泪人儿。
看着林清的背影,秦乐瑶再也绷不住地想要跑上前去拽住她。“姐姐,你要回来,你如果不回来的话,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她跪坐在地上,声音沙哑尖锐。
林清握着拳头,脚步沉重地从后门走出,然后钻到停在后门的轿子里。
她耳边嗡嗡地响个不停,就好像有无数只苍蝇在她耳边萦绕似的。
轿子晃悠着,林恒在前面牵着马,她斜靠在软塌上,眼泪再也绷不住地开始往下掉。
她感觉自己的心要撕裂了,就好像有无数银针扎进她心里那般。
她痛苦地发出一阵“呜咽”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之后到底如何谁也不知道,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回来的可能性有多大。
她不敢想自己出了什么意外家里人会怎么样。
所以,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林清都要让自己活着!
必须活着!
一月后,青州城的一家茶馆中。
穿着黑色劲装的少年和一个魁梧高大的武夫结伴进来,两人叫了凉碟花生米还有一壶热茶,在临街的位置上坐下。
茶馆中央,摆着木方桌和木长椅,木长椅上坐着摇着蒲扇,带着灰色角帽,胡须花白的说书先生。
他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慢悠悠地喝了口烫嘴的龙井后才道:“要说着荣安侯府长子秦峥死的冤枉啊!”
听到秦峥两字,正端着茶盏的黑衣少年身子一僵,眉头微凝。
他按着杯子边缘的指节发白,斜觑着正酝酿的说书先生。
武夫扔进嘴里三四颗花生米,边嚼边说:“少爷,听听便好。”
少年唇角抽动两下,笑容无奈,“我何尝不知?”
林川青喝了一大口茶水,茶水苦涩的很,而且还有水渣滓,刺啦的嗓子难受。
他捏起几粒花生米,嚼着拖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正在劲头上的说书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