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仿佛自带光环一般,一嗓子喊出来, 人人都朝他看了过来。沈鎏只是穿了一身轻便舒适的秋装, 就惹来不少人注目。用何丹青的话来说,这家伙擅长装逼,哪怕穿布衣, 也给人一种万岁爷微服私访的感觉。
他没好气的瞥了沈鎏一眼, 说道:“沈爷志在家国天下, 忙得哪有时间陪我一个小小戏子吃早餐?”
沈鎏一脸讨好的坐了过去, 旁边却有上年岁的人率先认出了他, 起身便道:“哟?沈爷?这是……沈爷回来了?”
沈鎏知道自己回来肯定能引起一方骚乱,不过他也不在乎了,这里是他的家乡,早晚得落叶归根。现在丹青的身体好多了, 也总算有了他家人的消息,正是回来的好时机。虽然他仍然担心, 担心他空欢喜一场。每次他情绪波动,都会对身体造成影响。
沈鎏抬头看向对方,眼熟, 但是已经记不清这人是谁了。快二十年过去了,很多老面孔也都变得模糊起来。不过这并不影响沈鎏的八面玲珑, 他向对方点了点头, 说道:“哟?是您呐!真是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在哪儿发财呢?”
对方的脸上立即带上喜色:“想不到沈爷竟然还记得我。”
立即热情的迎了上去,说道:“唉, 发什么财呐!不过是借着您当年的扶持,做点小买卖。不过我们全家都搬去了东城区,这边的商铺也早就空置了。您这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早就想把钥匙给您还回去了,只是您一直不回来啊!”
沈鎏答道:“我这也是刚回来,这不,家属身体不太好,想家,总想着落叶归根。趁着还算年轻,能走动,就赶紧回来了。商铺的事儿不急,改天到家里坐坐。哎你看这不,又让我给惹生气了,就不陪大老板您闲聊了,我先把家属哄好了再说。”说着沈鎏便向那人挥了挥手,不再寒暄。
对方也有眼色,便回到自己坐位上继续吃饭。旁边传来窃窃私语声,看样子不少都听过沈鎏的大名。有不少人悄悄打量他旁边的何丹青,沈鎏当年的传说,自然包括他找了一名男性伴侣的事。一般人都是听说过没见过,今日一见,人人惊为天人。难怪能把沈爷迷成这样,单单是这张让人百看不厌的脸,就足够赏心悦目。更何况刚刚开口那声音,竟能让人听得心旷神怡。
看气质,也是个有文化有深度的,也就沈爷这样的气度,才能把人给拢住了。换了旁人,都未必能抱得美人归。
在那个年代,男人找个男人,那是惊世骇俗的。光是唾沫星子,都能让人给淹死。也就沈鎏他不走寻常路,偏偏还没一个人说三道四。要么不敢,要么追捧。沈鎏当年在南陈的地位,一个地霸足以形容。
何丹青眉心微皱,低声道:“这是国内,别太张扬了。”
沈鎏却握住他的手,说道:“国内怎么了?不论走到哪里,我都要让他们知道,你是我沈鎏的爱人。”
这人张扬又狂放,偏偏世人却吃他这一套。跟他在一起以来,很少有人在他们面前指手划脚。何丹青知道,沈鎏是在用这种方法保护他。国内也好,国外也罢,都知道他沈鎏不好惹。没人敢惹沈鎏,就自然没人敢惹何丹青。
正在窗前卖包子的戴尧看到这一幕还真有点惊到了,他没想到世间竟然还有这样的人,而且看这两人的年龄,也都差不多四十岁了。还能有这样的感情,真是让人羡慕。
戴尧有些发呆,他下意识捂了捂肚子。现在天冷了,他穿个风衣,根本看不出孕肚。现在入了深秋,接下来的五个月就是秋冬天。把肚子藏在厚衣服里,旁人也不会怀疑。苦些,累些,这都没啥。他本来也是打算一个人抚养小糖包长大,一个人教养他成人。他本来也不想要什么爱情,只要赚钱就好了。
可是在看到这对夫夫后,戴尧还是忍不住羡慕。如果有这样一个人对自己好,是真心实意的对自己好,哪怕对方没什么大的本事,只要能平平淡淡过生活就好了。
“小老板,发什么呆呢?”戴尧回过神,赶紧给对方拿包子找钱,说道:“啊!没什么没什么,您拿好!”
快晌午的时候,包子都卖完了。现在戴尧一天蒸整整一千两百个包子,每天差不多两千左右的进账。戴尧的卡里,存了差不多六位数的存款了。这在上辈子,他真是想都不敢想。这会儿一回想刚刚自己心里的想法,又觉得好笑了。自己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世上像冯奇这样的人渣只能是少数,像这位沈先生这样的情圣也是少数。多数都是能平淡过日子的普通人,其实这样就足够了。
戴尧决定顺其自然,不拒绝,也不追求。如果缘份真的到了,他也不会抗拒。反正这辈子他有赚钱的能力,绝对不会再让人耍得团团转了。
将钱收到钱箱里,戴尧便和苗苗贝贝一起收拾店铺。贝贝负责刷盘子刷碗,当然有洗碗机这个并不算麻烦。苗苗负责整理桌椅板凳,戴尧负责扫地。
整理到客厅的时候,他才发现,那对夫夫竟然还坐在那里没有走。戴尧一脸奇怪的问他们:“两位先生,是没吃饱吗?我还留了几个包子,给您二位端上来?”
沈鎏摆了摆手,刚要开口说话,却被何丹青给制止了。何丹青对他笑了笑,说道:“不,我是觉得,小老板的包子真是太好吃了。只是您这铺面太小,局限了客流。如果只安于这一隅,恐怕难成大器啊!”
戴尧其实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他放下扫把,坐到了他们对面,说道:“是啊!我也正在考虑,是不是该租个铺面了。我这个小包子铺,实在容不下太多人。先生是有什么想法吗?”
何丹青神色温和,让戴尧放松了点戒备。不过应该是重生后的创伤后遗症,他对陌生人还是保持着足够的警惕。
何丹青说道:“小老板应该认识他吧?”说着何丹青指了指沈鎏。沈鎏立即坐好,配合媳妇的演出。
戴尧虽然不认识沈鎏,可关于他的传说可听过不少。刚刚他进门时的那一幕,戴尧也看到了。虽然他们后来为了避嫌躲到了客厅的角落里,但是关于他们的议论还是钻进了戴尧的耳朵里。沈鎏走的时候,戴尧还没出生呢,关于他的故事他都是听父母讲的。
于是戴尧点了点头,说道:“听说过,沈先生。”
何丹青说道:“那你应该知道,他在西城区这一片,有不少铺面。以前这些铺面还是香饽饽,现如今,白给都没人要了。现在他也想要多发展几条出路,看着你这小包子铺经营的红红火火,应该挺有发展前途。刚好,沈鎏他在这戴家窑也有几间铺子,斜对面那栋三层小楼就是。”
戴尧当然知道那栋三层小楼,早年那是开茶楼的。后来戴家窑这边茶楼越来越不景气,随着东城区和中心区的发展,老板便把这边的茶楼关了门,搬到了中心区,开了一家高档茶楼。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这个三层小楼就空置了。
戴尧想了想,说道:“我只是开包子铺,用不了这么大的铺面吧?”这茶楼建筑面积至少一百五,上下三层,那么大的茶楼,改成包子铺,戴尧真心觉得他吃不下。而且这座茶楼算是戴家尧里最大的铺面之一了,这要是整租下来,就算是在城中村,一个月也要上万。
何丹青说道:“你可以试试,反正我们的租金是靠你的流水营业额来扣点。”
戴尧问道:“这……什么意思?”
何丹青说道:“你每赚一元钱,扣取五分钱的租金,也就是百分之五。看你这流水,一个月五万元上下吧?这样一来,就是两千五百元每月。怎么样?还算承担得起吧?”
戴尧皱眉:“这……您收这么少的租金,说不通吧?”
何丹青笑了,说道:“怎么说不清?沈鎏二十年前能把他在南陈的所有铺面全部免费给租户,如今开始收租金了,怎么倒觉得说不通了?”
戴尧无言以对,还真是这样。别人不要钱说得通,如今收钱了,自己却觉得说不通。主要是这租金太少了,戴尧心里有点没底。
何丹青接着说道:“小老板别有心理负担,我们签租赁合同,童叟无欺。还有,我们是按照您的营业流水,初期会送您一套pos机,到时候流水是要走公账的。月结的时候,按照利润扣点。也不用觉得我们亏了,有了大铺面,你还会甘心只包这一点包子吗?流水五万的时候租金两千五,流水五十万的时候,租金可就是两万五了。到那个时候,小老板交房租可别心疼。”
戴尧有点不好意思了,说道:“您开玩笑了,五十万……怎么可能呢?”
何丹青笑了笑,把玩着手中的折扇,说道:“我看人的眼光向来很准,小老板不妨试试,也算是给自己一次机会。”
离开神农包子铺的时候,何丹青留下一张名片。沈鎏问何丹青:“你不是着急想认亲吗?怎么又不让我问了?”
何丹青想了想,说道:“你没看这孩子满身警惕吗?他没把我们当好人。如果是这样,他恐怕也不会给我们说实话。倒不如先让他和我们互相了解一下,说不定到时候他能放下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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