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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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柠一觉直接睡到了次日天亮。

睁开眼时整个人已经比昨天神清气爽多了。

手无意间碰到旁边的位置, 还带着余温。

她不由得想起昨晚上迷迷糊糊间,让秦曦睡在自己房里的事,心上升起一股异样的情愫。

她揉了揉脑壳, 努力把其他杂念过滤出去。

昨晚上出了汗,身上汗津津的有些不舒服, 她去衣帽间拿了换洗的衣物去浴室洗漱。

从楼上下来时,秦曦正在厨房忙碌。

听见动静抬眼望过来:“头还疼不疼?”

“不疼了。”初柠过去帮他端饭。

秦曦顺势摸了下她额头,已经不再发烧,但还是嘱咐一句, “给你请过假了, 今天再休息一天。”

初柠乖乖点头,又觉得纳闷儿:“你怎么还在家?今天又不是周末。”

平时这个点他早就去公司了。

秦曦把菜端去餐桌, 帮她拉开座椅:“今天哪儿也不去, 在家陪陪你。”

“哦。”初柠坐下来, 托腮看他帮自己舀粥,顿了会儿说,“我生日快到了。”

秦曦把粥摆在她跟前,唇角一勾:“听你这语气,是怕我忘了?”

“我就,提醒你一下。”初柠拿了颗茶叶蛋, 慢吞吞地剥皮。

她的生日在这周六,前阵子一直忙, 她自己都险些不记得。

昨天乔邦国打电话给她, 让她周六回家吃饭, 说起她生日的事,她才想起来这事。

秦曦一直没提过这事,初柠有点不确定这么多年过去, 他还记不记得自己生日,所以就没忍住提醒了一下。

手里的鸡蛋不好剥,初柠想吃的心都没了,重新放回去。

秦曦把自己手上剥好的那个给她,笑了声:“你的生日,我能忘?”

初柠逐渐有了兴致,凑过去问他:“那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现在告诉你还有惊喜吗?”

“不说拉倒。”初柠吃着手上的鸡蛋,嘴角一点点翘起来。

饭吃到一半,初柠的手机响起微信电话,备注显示是乔染。

初柠意外了一瞬,点击接听。

乔染说话干脆:“哥跟奶奶吵起来了,爸没在,你回来一下。”

初柠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乔染挂断了电话。

乔继恒是乔家长子,又是唯一的男孩,乔老太太待他比对乔染还要好,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乔继恒对乔老太太也素来孝顺,今天怎么会吵起来?

初柠狐疑着拨通了乔继恒的电话,无人接听。

她再打,对方直接挂断。

初柠觉得事情不对,打算回乔家看看。

“我陪你去。”秦曦跟着站起来,从玄关处的衣柜里拿起她的呢绒外套,“最近又降温了,穿厚点。”

——

乔家别墅

秦曦和初柠一进客厅,就看到乔老太太坐在沙发上,气得直拍大腿:“你妈走得早,我老婆子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究竟哪点对不住你,就是让你现在这样忤逆我的吗?你如今为个外人跑回来跟我吵成这样,我在你眼里,还比不上那对母子是不是?”

乔继恒苦涩一笑,眼角泛起猩红:“奶奶,这些年来我念着你的养育之恩,到底对你不够孝敬,还是陪你的时间不够多?我把你当成最信赖的人,当初和柳绮在一起,也未曾隐瞒你分毫。”

“可你呢?”乔继恒望着老太太,声音陡然染上怒火,“你当着我的面口口声声为我祝福,答应等柳绮毕业就为我们操办婚礼,可背地里你却将她逼上绝路!她一个女孩子当初被你出言羞辱胁迫,又独自生下孩子,你有没有想过,她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奶奶你也是女人,也曾经年轻过,为什么要对柳绮那般恶毒?”

乔老太太怒意窜上来,喘了好半天才道:“你个混账,那不过是个穷丫头,贪你钱财罢了,你跟她在一起能得到什么?你瞧瞧,如今不借着孩子赖上你,在我们祖孙之间挑拨?我是不知道当初她竟怀了你的孩子,否则现在哪还有她仗着孩子在你跟前蹦跶的机会?”

“原来奶奶事到如今还是这种态度。”

乔继恒怒意更盛,拳头一点点攥紧,“看来我今天就不该回来问你。你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却一再伤害我最在乎的人,根本不配我敬重你!既然这样,从今往后,你我祖孙之间再无半分情意,只要你住在这儿,我不会踏入这个家门半步!”

“乔继恒,你说什么!”乔老太太气得要从沙发上站起来,突然一口气提不上来,大喘着,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奶奶!”乔染慌忙扶住她。

管家火急火燎地赶来,将老太太送去医院。

乔继恒没有跟着去,默默坐在沙发上,抹了把脸,情绪看上去丧到极点。

客厅里回复往日的寂静。

秦曦拉着初柠在旁边坐下,他手落在乔继恒肩头,问了句:“柳绮找到了?”

秦曦知道他有个女朋友叫柳绮,六年前莫名分手后音信全无,这些年乔继恒一直在找她。

听乔继恒刚刚的那番话,原来柳绮还生了个孩子。

乔继恒揉了揉眉心,缓和着情绪,静默须臾才说:“她改了名字,你和初柠应该认识。”

初柠想起个人来:“不会真是柳纺吧?兜兜是你儿子?”

乔继恒没说话,算默认了。

今天早上,他突然想吃助理平时帮他带的那家早点,问了早点铺的地址,自己开车过去了。

没想到竟遇上她。

他寻寻觅觅多年没个音讯,结果她这几年就在长莞,在他眼皮子底下。

初柠与秦曦互望一眼,都有些吃惊。

当时听柳纺讲当年的事初柠就怀疑过,还特地问乔继恒认不认识柳纺。

原来她改过名字,以前是叫柳绮的。

“接下来什么打算?”秦曦问。

乔继恒说:“我找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找到了,自然不会放手。我终归是要接她们母子回来的,谁不同意都没用!”

初柠望过去:“柳纺自己的意思呢?”

乔继恒神情微顿,沉默下来。

“她吃了那么多苦,如今不肯接受我也是应该的,但兜兜是我的儿子,我总不能看着她们母子在外面吃苦。”

良久,他才又郑重地说,“总之,我不会放手的。”

——

从乔家出来,初柠和秦曦去看了柳纺。

柳纺看上去还跟以前一样,总是笑着,也没看出什么不同。

初柠坦白了自己和乔继恒的关系,柳纺有惊讶,也没说什么,中午还留她和秦曦在家里吃饭。

客厅放着很多新买的玩具,兜兜不会玩,拉着秦曦教他。

见初柠和柳纺进了厨房,秦曦轻声问他:“小鬼,玩具谁买的?”

兜兜蹲在地上拼着积木,挠了挠头,往厨房看一眼,用气声趴在秦曦耳边说:“好像是爸爸。”

秦曦挑眉:“你怎么知道是爸爸?”

“妈妈跟外婆打电话,我听到的。妈妈说我是他儿子,那不就是爸爸了?”

秦曦笑了声:“还挺聪明。”

“哥哥,这个怎么拼?”兜兜把手上几块积木递给秦曦。

秦曦接过来拿手上拼着,纠正他,“你以后还是别叫哥哥了,我可不想跟你同辈,让你爸占我便宜。”

兜兜歪着小脑袋:“那叫什么?叔叔吗?”

秦曦托腮看着他,低声建议道:“要不你喊姑父吧,我觉得这称呼顺耳。”

初柠拿着半个西红柿从厨房出来,听到这话嘴角抽了下,站在他背后:“秦曦!”

秦曦回头看她,装作无事发生:“怎么了?”

初柠脸颊微红,嗔他一眼:“你瞎教他什么呢?”

秦曦起身捉住她的手,笑里带着惯有的痞气:“不管乔继恒能不能如愿,都不影响你是兜兜的姑姑,我做他姑父有什么不对吗?”

“你别闹!”初柠把手上的西红柿喂他嘴里,“给你吃吧。”

转身跑回厨房。

乔继恒与柳纺两个人感情的事终归是要自己拿主意的,初柠也没掺和,午饭后陪兜兜玩了会儿,和秦曦一起回去。

坐在副驾上,初柠托腮感慨:“没想到兜兜居然是我侄子,缘分还真奇妙。”

秦曦把着方向盘,散漫应腔:“当初你们俩唱《三只小熊》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才对。你们家在音乐方面,基因很强大嘛。”

初柠:“……”

乔邦国倏而打来电话,问起柳纺和兜兜的事。

听完初柠的回答,他叹了口气:“你奶奶一向性子霸道,年轻时就这般,如今上了岁数也没丝毫改变,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当初对你妈也是如此……”

乔邦国絮叨起来没完,初柠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时而附和两句。

直到听他说起乔老太太的病情,初柠脸上的表情才终于有了点变化:“中风?”

乔邦国说:“抢救回来后眼歪嘴斜,不会说话,人也一动不动的,还在做进一步治疗。”

初柠拨弄着车镜前垂落的流苏,漫不经心道:“你又不差钱,慢慢治呗,治不好就是她的命,该的。”

“你——”乔邦国沉吟半晌,也没说她什么不对。

又静默少顷,他揭过这个话题,温声道,“本来周末爸爸打算好好给你过生日的,如今家里突然出了这么多事,恐怕也顾不上了。”

初柠将流苏缠绕在食指上,面无表情:“没关系,本来就用不着过什么生日,你在医院照顾她吧。”

初柠切断了电话,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车厢内陡然陷入寂静。

秋去冬来,树上的叶子早已掉落干净,光秃秃的,人们裹着衣服行色匆匆,隔着车窗也能感觉到几分寒风的凛冽。

车厢内温度高,窗上雾气凝结。

指腹在玻璃上轻轻滑过,留下一道道明显的痕迹。

见她一语不发,秦曦抽空往那边看一眼,关切地问:“怎么了?”

初柠手指收回来,转首盯着秦曦的侧脸,问他:“如果我希望她永远都治不好,你会不会觉得我恶毒?”

“不会。”秦曦看着前面的路,声音温和,带着安抚。

他想起那天去乔家,乔老太太对初柠的态度。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都这样,没人的时候还不知道会如何。

初柠脑袋抵着车窗,目光掺了些复杂:“我妈也是小地方出来的,有我爸捧着,给她各种资源和帮助,后来才成为舞蹈家。老太太不喜欢我妈,从小就讨厌我,说我是上不得台面的野丫头。”

她渐渐忆起从前,声音被情绪浸染:“小的时候,我爸总说那是他的母亲,要我跟奶奶搞好关系,我百般不情愿也去讨好她,我妈给我做的点心,我舍不得吃捧着给她,她拿去喂狗,说畜生吃的低贱东西也配给她吃?”

初柠冷笑一声:“她自诩高贵,旁人都比她低贱,如今还不照样躺在病床上,要死不活?”

车子驶进星阑湾地库,秦曦熄了火,侧目望过去。

抬手抚过她披散着的长发,轻声说:“以后有我在呢,谁也不敢欺负你。”

解掉她的安全带,秦曦将人拉过来,抱坐在腿上。

她的手冰凉,秦曦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昨晚上还发烧呢,待会儿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好容易退烧,可别让病情再加重了。”

想到刚刚那通电话,秦曦又说:“你生日不回家刚好,就咱们两个,我给你过,好不好?”

初柠鼻头涌起一股酸涩,搂着秦曦的脖子,抱住他。

她勒得紧,秦曦有些喘不过气,戳了戳她的背,吊儿郎当地笑:“怎么了?”

初柠脸埋在他侧颈,声音轻若蚊喃:“还是你好。”

“这就感动了?你要真感动,要不然考虑考虑嫁给我?”

初柠环着他脖子的力道渐渐松开,咬着唇不吭声。

秦曦瞥她一眼,说起别的:“你前阵子太拼了,工作再忙也不能不顾惜身体,以后不能再那样了。”

她不说话,秦曦点着她的鼻尖:“听到没有?”

“知道了。”初柠不情不愿地打掉他的手,捧着他那张帅气的脸,凑过去在他嘴角亲了一口。

要推开时,被秦曦大掌扣住后脑,加重那个吻,舌强势而入。

牙齿磕碰到嘴唇有些疼,初柠摇头躲避。

秦曦放开她的唇,辗转吻在她的颈。

初柠身上的呢绒外套退了一半挂在臂弯,衬衣纽扣开了几颗,衣领敞着,露出里面的黑色吊带。

雪色肌肤上,浮现淡淡的粉,无声无息间撩人心动。

秦曦的眸子变得越发深邃,性感的喉结滚动两下,暧昧在车厢内升腾发酵。

肩上的衣带被他扯下来,细密的吻落在肩头。

已经入冬,车厢里开着暖气,但肌肤露在外面时还是能清楚感觉到凉意。

初柠打了个颤栗,感觉喉头一痒,转首咳嗽几声,揉了揉有些堵塞的鼻子。

秦曦登时回了神,粗沉的呼吸洒下来,望着她微乱的衣衫,才发觉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她还病着,自己怎么就失了控。

帮她把衣服重新整理,拢紧她身上的外套,扣子一颗颗系上。

开口时声音还带着不自然的低哑:“是我忘情了。”

“是吗?”初柠搂着他的脖子笑了下,轻轻咬向他的喉结,凑在他耳畔低喃,“我不觉得啊,你怎么不继续了?”

她眼眸闪亮,笑意浅浅,小妖精似的看着他。

知道她是故意招他,秦曦压着火,在她脸蛋上用力捏了把:“看来对你太好了,居然敢挑衅我?”

“哪有。”初柠拿开他的手,鼻塞得有点难受。

秦曦点她额头:“回去吃点感冒药,好好休息。”

——

乔老太太转去了icu,瘫痪的病情一直没有好转。

她住院期间,初柠没去看过一次,乔继恒也没有。

周六是初柠生日,但当天还需要排练,要傍晚六点钟才结束。

大型排练室里,初柠口干舌燥,去落地窗前拿起自己的水杯一口气喝下半杯。

一个跟她年龄差不多的女孩走过来,叫余卿卿。

她拿起旁边的杯子,冲初柠感叹一声:“你也太拼了,一遍又一遍的练,其实大可不必。照目前来看,那些主持人个个状况良好,咱们这些替补是没机会上台的。”

“我知道。”初柠应着,把水杯盖子阖上,笑笑,“不过这么多老师聚在这儿,能被他们传授一些经验,我还挺愿意学的,毕竟机会难得嘛。”

余卿卿啧啧两声:“其实我觉得你条件挺好的,能力也不错。可惜呀,闷头练习是没用的,你又没后台,只靠红姐的关照,再熬几年也没上场机会。这年头可不仅拼实力,还得拼背景。”

她说着,下巴轻抬,示意前面那个穿着白色礼服,把主持词念成诗歌朗诵的梁粟:“看见没,就她这水平,前段时间还跟咱们一样是替补,如今就领先你三票顶上来了。明明平时老师们都夸你表现好,结果最后却大半投票给她,你知道为什么?”

前段时间有个主持人突然车祸受伤住院,节目组要从替补中选一位补上。

投票结果出来后,初柠比梁粟少三票落选。

初柠往那边看了眼,问:“为什么?”

“潜规则你不懂?傍上大人物了呗。你生病提前回家那晚有个饭局,人家殷勤得很,跟一位投资人眉来眼去,第二天名额就给她了。”

余卿卿看了眼初柠,说,“你也是倒霉,赶在那时候生病错过饭局,要不然你这条件,那天晚上估计就没她的机会了。”

初柠把水杯放回原位,随意接腔:“那我还挺庆幸的。”

余卿卿:“……”

“初柠,你来一下。”红姐忽然叫她。

初柠跟余卿卿打了声招呼,跑过去。

红姐出道十几年,在长莞的主持界是举足轻重的人物,此次跨年晚会在一众主持人里也担当重要角色。

排练已经结束,不少人都陆陆续续离开。

红姐看到初柠叹道:“你呀,我当初劝你的话半点没听。替补一般没机会上台,前几天突然有个机会,多难得啊,今年晚会whole life珠宝是最大冠名商,依照你和秦曦的关系,你若让他出面,哪至于名额被别人抢走?”

这件事红姐确实劝过初柠几次,让她去找秦曦,她没当回事。

原本以为凭自己的实力,从替补中脱颖而出没有问题的,也不用麻烦秦曦。

但如今名额已定,她也不想计较太多。

大概她没什么功利心吧,其实对于落选这件事没太大感觉。

听红姐真情实感地为她不值,初柠笑笑:“没关系,明年还有机会嘛。”

红姐:“你还挺佛系,谁知道明年是什么情况?”

初柠没说话。

红姐喟叹道:“我们做主持的,谁不想站在跨年晚会的舞台上?这种时候,有背景当然要利用,只有你先站稳脚跟露出头角,才有把实力展现给观众的机会。”

说到这儿,红姐头疼地道,“有个主持人出道六年,在主持界小有名气,之前去演艺圈待了两年,奈何演技是短板混得不成样子,如今又回来做主持。他今年想上跨年晚会,到现在还在努力找门路,你跟人家一比,显得也太不思进取了。”

见初柠听得心不在焉,红姐叹道:“算了,跟你也说不通。”

红姐手机铃声响,她冲初柠摆了摆手,去一旁接听。

时间已经不早,初柠和秦曦约好了今晚一起过生日。

出了演练厅,初柠要去车库时接到秦曦的电话,说他就在附近。

徒步从台里出来,秦曦的车停在路边。

初柠四下看看,周围没人,这才急忙上了车:“你怎么来了,被人看到怎么办?”

秦曦笑说:“明天晚上我录的那档节目不是就播出了吗,到时候人尽皆知,你还怕什么。”

他不说初柠都快忘了这茬。

《客座》的节目在周日晚上八点钟播出,明天播出的那期恰好就是秦曦的采访,预告都放出去了。

也就是说,明天晚上,大家就都知道她和秦曦的关系了。

秦曦没急着将车开走,觉得她似乎有心事,问:“怎么了?工作受什么委屈了?”

初柠摇头:“倒也没有。”

她垂着眼睫,感慨地说:“就是突然觉得长大了世界还挺复杂的,以前上学的时候,只要我够努力,就能考第一,拿奖学金,站在领奖台上。但是工作之后,好像只有努力是不够的。”

“大人的世界,自然没那么单纯。”秦曦看着她,“受委屈了就告诉我。”

初柠笑:“我能受什么委屈,就是有感而发。”

秦曦观察她片刻,也没多问:“那把眼睛闭上,给你个惊喜。”

初柠疑惑地看他一眼,乖乖闭上眼睛。

秦曦拉过她的手,在她手腕上绑了什么东西,触感微凉。

他放开她的手:“好了,睁开吧。”

浓密的鸦睫轻颤,初柠掀起眼皮看向自己的手腕。

上面绑着一条蓝宝石手链,做工精致漂亮,看着似乎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初柠抚过上面的人鱼泪宝石,恍惚间忆起什么:“这不是whole lofe今年新推出的那款项链吗。”

秦曦说:“项链是我带着团队在伦敦设计的,顺便做了这条手链,全世界就这么一条。”

他嘴上说是顺便做的,但这条手链的做工却比市面上卖的项链更精美,更细节。

上面还有几个字母:dawn&lemn

曦光与柠檬。

初柠抚着腕上的项链,唇角一弯,学着他刚刚的语气说:“哦,那我就‘顺便’收下好了。”

在他跟前晃晃:“好看吗?”

秦曦俯身过来帮她系安全带,吊儿郎当道:“也不看看谁做的,能不好看?”

看着他英俊的侧脸贴近自己,初柠凑过去,在他嘴角亲了一下。

秦曦手还抓着安全带的扣子,脊背僵了一瞬,抬起头,要亲回去。

初柠笑着避开:“我肚子好饿,今晚上吃什么?”

秦曦亲了个空,擦过她耳垂,惩罚似地轻轻咬了一口:“回家吃,都做好了。”

——

秦曦今天没去公司,早就做好了丰盛的饭菜,在保温盒里放着。

回去端上桌,一股浓郁的饭香扑鼻,初柠累了一天饥饿感更明显了。

刚洗了手坐下,秦曦微信电话响起,他扫一眼挂断。

铃声再响,他才耐着性子接起来:“有事?”

打电话的是韩勋:“干嘛呢,我和老贾他们在酒吧,要不要出来聚聚?池鸢说今天是初柠生日,她也在,带初柠一起出来玩啊,你们俩和好到现在还没跟大家聚过。”

秦曦看向初柠:“要去吗?”

初柠吃着碗里的菜,随口道:“都可以,不过我确实好久没见池鸢了,最近比较忙,她白天给我打电话时我在排练,都没时间接。”

秦曦给她夹菜,说:“那就去吧,过去玩会儿再回来。”

初柠点头:“好。”

晚饭后,秦曦将桌子收拾干净,摆上蛋糕。

是个小蛋糕,白色奶油上面铺了一层柠檬果肉,形状算不上精致,勉强过得去。

“不会是你做的吧。”初柠问。

“就是我做的。”秦曦说着,要摆蜡烛时,问她,“放多少根?”

初柠说:“十八根吧。”

秦曦拿着蜡烛的手微微僵滞。

秦曦的十八岁生日在高考之前的那个春天,初柠捧着蛋糕为他祝福。

他当时许诺说,等初柠成人礼的时候,自己一定要亲手为她插满十八根蜡烛。

他还记得自己那天许下的愿望:希望他和初柠能考进同一所大学。

可是那年暑假,两人分手了。

“你发什么呆啊。”初柠扯了扯他衣袖,笑说,“哪个女孩子不希望自己永远十八岁?我每年都过十八岁生日的。”

秦曦没说什么,把蜡烛一一插上,点燃:“来,许个愿。”

初柠已经把王冠戴在头顶,对着蛋糕合掌闭上眼,烛光映着她精致的五官,双颊粉嫩,唇角漾着浅笑。

好一会儿,她睁开眼,吹灭了蜡烛。

秦曦问她:“许的什么?”

“不能告诉你。”初柠切着桌上的蛋糕,很坚持地道,“说出来不灵了怎么办?”

秦曦揽过她的腰:“若是跟我有关的,你可以说出来听听,没准儿我就帮你实现了。”

初柠脸一红,心跳陡然快了不少:“谁说跟你有关了,你别自恋!”

“跟我没关吗?”

“没有,就是没有!”初柠手指挖了一块奶油举在他脸前,威胁道,“你不许问,否则我就抹你脸上!”

秦曦微微颔首,将那根手指掉进嘴里,嘬一口。

温热的触感划过指尖,初柠手上的奶油被他吃下去。

他舔了下唇,冲她挑眉,懒洋洋地笑:“好甜啊。”

初柠愣愣地看着他,手指还僵在半空,小嘴微张,半晌没缓过神来。

“真的很甜,不信你也尝尝。”他手指挖了一小块,点在她唇上,“来,伸个舌头。”

初柠嘴巴迅速闭紧,羞恼地瞪他。

秦曦笑意更浓,俯身吮上她的唇,把她唇瓣上沾染的奶油吃掉,意味深长地评价:“啧,怎么好像是柠檬味儿的。”

初柠:“……”

——

两人从单元楼里出来时,天已经彻底暗下来,头顶洋洋洒洒飘着雪花,地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白色。

初柠兴奋地跑出去,冲后面的秦曦道:“怎么突然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哎!”

秦曦把她脖子上的围巾系好,羽绒服的帽子扣在头顶:“当心别再感冒了。”

初柠挽着他的胳膊,手放在他外套的口袋,里面很暖和。

她仰着下巴看他,软软地撒娇:“男朋友,我想吃冰淇淋。”

秦曦眉头蹙了下,搂过她的肩:“这什么坏习惯,都长这么大了,怎么还跟以前一样,看到雪就要吃冰淇淋?”

初柠咬了咬唇,可怜巴巴:“想吃。”

“你感冒才刚好。”

“我就吃一点,不,一点点!”

秦曦无奈,说:“那待会儿去超市买一个。”

初柠忽而想到什么,晃着秦曦的胳膊道:“我知道一家蛋糕店,他们店里有冰淇淋,咱们去那儿吧。”

将车子驶出车库,初柠跟驾驶位的秦曦说:“那家蛋糕店在离二中不远的步行街,以前我们俩逛街经常去的地方。你知道吗,今天是我生日,也是他们蛋糕店的周年庆。”

秦曦把着方向盘,笑:“你怎么知道的?”

初柠:“七年前我十八岁生日的时候,你已经在英国了。那天我一个人去了二中,后来走着走着就路过步行街。恰好那家蛋糕店开张,说当天生日的人可以免费领蛋糕。”

“我本来没什么兴致,但是他们店员很热情,我就拿着身份证去领了一个,他们送了我一个蛋糕,还送了生日礼物。”

说起那天,初柠回忆着:“那天本来很失落的,收到礼物后又觉得心里暖暖的,后来我就经常光顾他们家店。”

“而且他们老板真的特别特别好,领蛋糕那天不是有填写个人信息吗,后来每一年生日,老板都会打电话给我祝福,还让我去他们店里领免费蛋糕,有时候我因为事情没去,老板就让店员把蛋糕和礼物给我送过去。”

初柠兀自感慨一声:“你说那个老板是不是太会拉拢回头客了,搞得我每年不在他们店里买几次甜品,都觉得不好意思。”

秦曦把着方向盘,静静地听她讲这些。

须臾,他问:“蛋糕都吃了吗?”

初柠半捂着嘴,小声说:“其实吧,我觉得他们就是把做失败的蛋糕拿来送人的,所以形状没店里卖的精致好看,不过吃着还行,反正是送的,人家的心意嘛,我也就不挑剔,还是吃了的。”

“礼物呢?”秦曦问。

初柠笑:“礼物还挺喜欢的,都是折起来的小星星,用玻璃瓶装着,特别漂亮,一年一种颜色,到现在都没重样过。”

说到此,她忽然觉得纳闷儿,“今天也是我生日啊,这都到晚上了,老板怎么没打电话让我领蛋糕呢?他去年还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生怕我不去。”

“可能生意比较忙。”秦曦猜测。

初柠觉得有道理,赞同地点头:“没关系,反正我们现在刚好要过去。不过今天就不需要领蛋糕了,因为今年我最喜欢你送我的蛋糕和礼物。”

她侧目望着秦曦,笑得一脸满足。

车子停在步行街的临时停车位,初柠指着不远处路边的蛋糕店给他看:“就是那家。”

秦曦的手机铃响,是江秘书打来的,他扫一眼,跟初柠道:“你去买吧,我处理点工作上的事。”

初柠应着开门下车,一个人去了前面的蛋糕店。

店里今天周年庆,折扣多,生意很红火,店员们都在忙碌。

没看到老板,初柠打算从冰柜里拿个冰淇淋结账离开的。

人刚站到冰柜前,老板从后面进来,看到初柠上前打招呼:“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来了,你男朋友呢?”

初柠从冰柜里拿了个冰淇淋,闻声望过去,有些不解。

她没说过自己有男朋友啊,跟秦曦在一起后她是第一次来这儿。

还没来得及问,老板感慨说:“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这么用心的人呢,默默守护你七年,你们俩总算修成正果了。”

初柠意识到什么,脸上闪过诧异,有点不太敢信:“老板,你在说什么?”

老板也意外地看她:“你不知道吗?你每年在我这儿领的蛋糕和礼物都是那位先生给你的,蛋糕还是他亲自做的呢。他今天下午还来了,说你们俩已经在一起,今年可以亲自给你过生日。他做蛋糕时还放了好多柠檬,我提醒他太酸,他说你喜欢吃。”

初柠脑子嗡了一下,勉强笑着,付了账从店里离开。

外面雪花越飘越大,秦曦倚着车门在打电话,昏黄的路灯照在他身上,头顶的雪花随风肆虐。

他一袭黑色羽绒服,身子高挑挺拔,五官凌厉帅气,肩头落着白雪。

他谈工作的时候神情认真,时而交谈着什么,不苟言笑的,周身散发着独特的成熟魅力。

老板的话一遍又一遍在脑海中回响,她忆起过去七年里,度过的每一个生日。

怪不得他刚刚会问她蛋糕都吃了没,还问礼物的事。

初柠想起几个月前,两人在二中校园里重逢那天,她录完节目从电视台出来,秦曦在门口等她。

那晚他说送她回家,他明明出国七年,第一次去星阑湾,却根本不需要导航,仿佛轻车熟路。

或许,那根本不是他第一次去。

他可能早就知道她住在那儿。

那边秦曦收了手机,偏头看过来时神色一顿,唇角微勾,脸上是一如既往的痞:“傻站着干嘛?我太帅了?”

心上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覆过,暖流淌过全身四肢百骸。

初柠平复着心虚,缓缓走近他,抬起下巴望过去:“老板说,礼物和蛋糕是你给的。”

秦曦表情微顿,散漫勾唇,在她脸上不轻不重地捏了把:“当初为了给你过生日,我可是想尽了办法。”

“所以我每年去店里拿礼物的时候,你都在吗?”

“嗯。”

初柠急了:“那你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喂。”秦曦双手扶膝,略微弯着腰凑近她,额头亲昵地抵着她的,说话间口中呼出热气,“当初是你非要跟我分手的,若我死乞白赖缠着你,我不要面子的?”

“……”

初柠鼻子有些发酸,扑进他怀里,踮脚搂着他的脖子,声音带着哭腔:“都这么多年了,你今年做的蛋糕怎么还那么丑啊。”

秦曦回抱住她,哭笑不得:“那玩意儿太难学了,我也没办法。”

“是你笨。”她说着,将人抱得更紧,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

秦曦吻着她的脸颊,附和,“嗯,我笨。”

初柠想到每年收到的礼物:“那些星星是什么意思?”

“那个啊——”秦曦拥着她,散漫回道,“那玩意儿怎么折不是你教我的吗,我想你的时候就折一颗丢进瓶子里,索性当礼物送给你了。”

“星星还在吗?”秦曦问。

初柠乖乖地应:“在的。”

大学毕业后,她搬去星阑湾时差点就扔了,又觉得那些瓶瓶罐罐的挺好看,最后没扔。

一念之差。

如果当初扔了,她现在得后悔死!

秦曦抚着她的背,轻声说:“没扔的话,回去数一数,看我有多想你。”

凛冽的寒风吹着,秦曦放开她,帮� ��把脖子上的围巾系好,“外面冷,上车吧。”

他打开副驾的车门。

初柠要坐上去时,他望着她,倏而开口:“初柠。”

初柠抬眸,撞上他深邃漆黑的眼眸,凝着她时神情格外认真。

雪花纷纷扬扬落着,他痞笑着,抬手在她发顶揉了两下,一字一顿说:“我一直,都在。”

作者有话要说:  万字肥章来啦,晚上还会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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