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啸怨怼的声音,逐渐消失在房间之中。
朱致庸僵硬的四肢,终于恢复正常。
他浑身像是被抽干所有力气,双腿绵软,噗通一屁股跌坐在地。
朱致庸面无血色,浑身冷汗,颤巍巍的伸手从衣领内,掏出那枚折叠好的辟邪符。
“呼!”
朱致庸长长松了口气,好在他始终把辟邪符贴上带着,符箓遇到邪祟后被触发,方才让他没有命丧黄泉。
若是没有这张辟邪符,恐怕今晚便会悄无声息,绝望的死在这里。
想到这可能,朱致庸便是心有余悸,激灵灵打个冷颤。
砰砰!
房门外,朱四海正在使劲敲门,并神色焦急的喊道:“老爷,您听得到吗?”
终于,伴随着一声巨响,朱四海带着人把房门踹开。
“老爷,刚刚你房间里传来恐怖的声音,您没事吧?”
朱四海带着人将朱致庸搀扶起来。
身边人多了,朱致庸也感到一丝心安,逐渐缓过神来,有气无力的摆摆手:“我没事。”
惊魂未定的朱致庸,坐在椅子上,摩挲着手里的辟邪符,仔细端详个不停。
他发现,这枚辟邪符上的自己,比刚拿到手时淡化许多,竟有些模糊不定。
发觉辟邪符的变化后,朱致庸猛地想起那女鬼离开前不甘的咆哮,瞳孔便是骤然猛缩。
“管家,快去帮我把刘公子请来。另外去正在修建别苑的地方查查,我们是不是挖了别人的坟墓。”
朱致庸大气都不带喘的,一句句话连珠炮似的直往嘴外蹦:“刚才有一对母子鬼想要杀我,还说我挖了他们的祖坟。”
“老爷,我明儿个天亮便去请刘公子。”朱四海也意识到事情严重性,不敢有丝毫怠慢,慌忙说道:“可现在太晚了,我怕去客栈找刘公子,打搅他休息,让他不喜。”
“哎,是我太过心急了。”朱致庸也猛地回神,现在可是三更半夜,确实不好此时去麻烦别人。
翌日清晨,金乌东升,泼洒下亿万缕金黄阳光,照亮整个乾坤。
刘腾从修炼中缓缓睁开双眸,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洗漱过后,走出房间。
“刘公子!刘公子!”
正在客栈大堂和傅清风几人共同用餐时,一道高呼声突然从客栈外传来,吸引整个客栈内所有人的目光。
傅清风等人为之侧目,刘腾也诧异抬头看去。
映入眼帘,正是昨日刚见过的朱四海,他撩着衣袍边跑边喊。
只见朱四海,此刻没有那怕一丝一毫的沉稳从容。
“呼呼……刘公子……”
朱四海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双手叉腰气喘吁吁半晌说不出话来。
见到朱四海瞬间,刘腾脑筋微微转动,便大概猜到他这么急干嘛。
“朱管家,我们走吧!”刘腾放下碗筷,直接说道。
“啊?去哪儿?”
正在大口喘气的朱四海懵逼的看着刘腾,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当然是去朱家啊!”刘腾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不疾不徐道:“我没猜错的话,朱老爷应该出了意外吧?”
朱四海倒吸口凉气,敬佩无比道:“您真是料事如神啊!没错,老爷的确出事了……”
“行了,有些话,留着路上说吧。”
刘腾打断唠唠叨叨的朱四海。
这就料事如神?但凡智商没问题,都能想到好吧!
很快,两人离开客栈,乘坐马车朝着朱府疾驰而去。
坐在舒适的软垫上,刘腾开口问道:“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刘公子,事情是这样的。”朱四海面露回忆之色,娓娓道来:“昨夜,老爷在卧室遇到两个鬼,听老爷说,还是一个女鬼和一个孩童鬼。他们说老爷挖了他家祖坟,所以要杀掉老爷。万幸有刘公子您留下的那张辟邪符,才把两个恶鬼吓退,否者后果不堪设想。”
听完朱四海的话,刘腾神色古怪无比,难以置信道:“挖了别人的祖坟?这种事你们也做得出来?那怪人家要找你们麻烦呢!”
被刘腾说的老脸通红的朱四海,搓着手期期艾艾道:“我们也不知道哪里有座坟啊!”
“呵,说说吧,那座坟在哪里?”刘腾懒得听朱四海解释。
朱四海回应道:“那座坟,就在城外,正在修建中的那座别苑内。”
刘腾点点头,不在说话。
“刘公子,那个女鬼退走前说还会再来,还扬言那张辟邪符能护住老爷几次,但护不住老爷一生,而且您给老爷那张辟邪符上的字迹也变得模糊,所以老爷才让我赶紧来请您。”
刘腾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随后闭上双眼养神。
朱四海也不敢在说话,识趣的闭上嘴巴,马车里顿时变得极为安静。
没多久,马车停在朱府门前。
金碧辉煌的客厅内,不仅仅只有朱致庸一人,原本回娘家省亲的朱夫人,收到消息后便连夜带着女儿往回赶。
“当初我就说不喜欢那个地方,你非要在哪里修建别苑,还说风水先生说那是个风水宝地,这下好了吧?招惹上祸端了吧?”
朱夫人是个四十岁出头,风韵犹存的贵妇人,正在坐在朱致庸右侧,无比幽怨的看着朱致庸絮絮叨叨。
“行了,夫人!事情都发生了,说什么都迟了,你也别再埋怨我了。”
平日里不怒自威的朱致庸,此刻却是满脸苦笑,讨好着自家夫人。
岁月并未在朱夫人的脸颊流下多少痕迹,气质更是没的说,朱致庸平日里也极为疼爱这位夫人,甚至为了她,都没有纳妾,两人可谓是伉俪情深。
“娘,人们都是良言难劝该死鬼,等爹爹死了后,娘亲您就可以带着朱家的万贯家财改嫁,找个年轻俊俏,身体健壮的男人,正好我也换个爹爹。”
朱夫人身边坐着个二八年华的小萝莉,声音如百灵鸟般好听,正拿着块桂花糕吃着,腮帮子鼓鼓囔囔的,像极了正在吃东西的仓鼠,可爱的没道理。
闻言,朱致庸眼角狂跳,面部肌肉疯狂抽搐。
这个少女正是他的掌上明珠朱七七,也是朱家独女。
朱致庸向来都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对朱七七极为宠溺。
“七七,这是贴心小棉袄该说的话嘛?我可是你爹,血亲那种。”
朱致庸故作严肃,对着朱七七板着脸冷斥道。
“哼!你答应带我去神仙堂拜师学艺的,可你总是找借口,一拖再拖。”
朱七七皱着挺巧的琼鼻,哼哼唧唧的对朱致庸说道。
“乖女啊,爹忙啊……朱致庸无比尴尬,有些心虚的说道。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怎么舍得送去神仙堂学艺,恨不得天天把乖女拴在腰带上。
对于身为女儿奴的朱致庸来说,哪怕半个时辰见不到女儿,他就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日子都会失去许多色彩。
“哼,你忙你的,我换我的!到时候让新爹带我去神仙堂学艺。”
朱七七傲娇的,把脑袋瞥到旁边,不去看朱致庸。
朱致庸咂摸着嘴,被怼的哑口无言。
“我觉得七七说的挺对。”朱夫人端着茶,姿态优雅的抿了口。
“啊这……”朱致庸满脸苦涩的赔笑着,可惜笑的比哭还难看:“夫人,乖女,我错了,等这件事忙完,我保证亲自送七七去神仙堂学艺。”
朱七七和朱夫人彼此对视了眼,脸上浮现狡黠的笑容。
朱四海和刘腾,早已来到客厅,站在旁边听了许久。
朱四海不敢打断主人家的碳化,刘腾则是看的津津有味,觉得很温馨。
但当刘腾目光落在朱七七身上时,则是忽然有些怔怔出神。
他发现朱七七慧根很高,几乎是他所遇见过的人中最高的一个。
诸如知秋一叶,慧根就有些低,勉勉强强够资格修炼,但很难有所成就。
而燕赤霞慧根还不错,所以能得到上古传承后,自己在摸索中修炼,还能小有所成。
拾儿慧根最低,所以喜欢舞刀弄棒,顶多再学个符箓之道。
可眼前的朱七七,慧根之高,难以想象,绝对远超燕赤霞,甚至只比他的大日雷体弱了些而已。
刘腾还以为眼花了,急忙运转天眼查探朱七七慧根。
“嘶……”刘腾倒抽口冷气,低声呢喃:“这很像师父说过的仙灵体啊!”
仙灵体,生来便能自动从天地间吐纳灵气,身躯时时刻刻保持着先天之态,肉身魂魄都会纯净无暇,不会随着成长而沾染尘埃。
这种体质,只要踏足修行,妥妥的会成仙。
“老爷,夫人,刘公子已经请来了。”
见朱致庸三人终于不说话了,朱四海才小心翼翼开口提醒。
“刘公子,您来了。”
朱致庸这才注意到刘腾,正站在朱四海身旁,神色激动,慌忙从椅子上起身,生怕怠慢了对方。
朱夫人也跟着起身,不是礼貌的轻唤了一声:“见过刘公子。”
说着话,朱夫人还不忘瞪了眼朱七七。
朱七七原本懒得站起来,可在娘亲威严目光的警告下,只能不情不愿的起身。
即便朱夫人对朱致庸娇蛮,可在外人面前,她从未失过礼节,都会给足朱致庸颜面。
刘腾对着朱夫人微微颔首,勉强算是打了个招呼。
而后,在朱致庸热情洋溢的招呼下,刘腾坐在客厅的客座上。
“刘公子,您是朱致庸的恩人,对我有救命之恩啊!若非您给我那张辟邪符,恐怕我已经去见阎王爷爷喽!”
朱致庸神情很激动,甚至还对刘腾弯腰鞠躬,表示真诚的感谢。
“多谢刘公子,救了我家相公。”
朱夫人也对着刘腾微微屈膝行礼。
然后,她还偏头瞪了眼,懒懒散散的朱七七。
朱七七瘪瘪嘴,只能乖巧的对着刘腾屈膝一福:“七七谢过刘公子。”
“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刘腾轻笑着摆手,浑然一副不以为意的神态。
顿了顿,刘腾神情严肃起来:“来的路上,朱管家已经告诉我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朱老爷,把我上次给你的辟邪符拿给我瞧瞧。”
朱致庸不敢怠慢,急忙从怀中取出挂在脖颈上的辟邪符,恭恭敬敬交给刘腾。
拿着辟邪仔细看了几眼,刘腾发现辟邪符内的真炁,已经消耗半数。
由此可见,朱致庸遇到的鬼魂,实力还不算弱。
“从辟邪符上的痕迹推算,对你出手的女鬼修为不俗,这张辟邪符只能再抵挡她一次攻击。”
刘腾把辟邪符还给朱致庸,语气淡淡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