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利可汗,幽州素来为苦寒之地,贵部又位于极北,还与穷凶极恶的室韦、契丹相邻,听闻每年仅战死的勇士就高达千数,如此处境令人唏嘘啊!”
“唉!”突利闻言,摇晃着头顶如同牛首般的头盔叹息道,“中原的人们都以我们草原人为蛮族,熟不知活在那深山老林里的被毛戴角者,比我们还野蛮!吃生肉,饮鲜血,无文字,无人法,又各个彪悍非常,跟他们相邻,生存着实难啊!”
长孙晟心中暗笑,突厥为了摆脱蛮族之称,耗费几代大萨满心血,创造了突厥文,可惜,几十年过去,他们习的还是中原文化,甚至有些部落到现在还不认识突厥文。
没办法,虽然突厥继承于柔然,以及部分匈奴,但历史根本无法与中原相比。
“不知突利可汗对此战如何看待?”
“徒增伤亡!黑戈壁横纵数千里,哪怕拿下阿尔泰大草原,又有几个部族愿意迁徒到如此荒凉之地?不管怎么说,哪怕沙钵略要求我部前来,我也会当场拒绝!”
“那,突利可汗,且看这里!”说着,长孙晟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纸卷,指着幽州西南,临近马邑的地方,继续说道:“阴山东侧大青山,大青山南麓有千里大草原,不知可汗是否有所解?”
“哦?这里?去岁南下,似乎刚好经过此地!土地肥沃,草美水优,是放牧的好地方!可惜,贵朝与草原连年交战,让这里变得异常无限,没有牧民原来来此地放牧。”
长孙晟不动声色的收起羊皮纸,“若是没了战争,可汗是否愿意迁居到此?”
“必然!”
“如此甚好!拓跋可汗有意退出战场,许多小可汗也都以同意,若是吾皇将此地许诺于可汗,等战事结束,将来你我两族和平相处,岂不美哉?”
“这······”突利面色犹豫,“若是轻易退兵,沙钵略·····不,大可汗肯定不会放过我部的!”
“俗话说,人多力量大,拥兵两万的拓跋可汗都已同意,加上其他小可汗,兵力也高达四五万,若是可汗您也同意,兵力直接超越十万,哪怕沙钵略再愤怒,又能敢如何?”
“再说,您和各位小可汗并非孤军奋斗,不要忘了,阴山战场,还有我朝三十万大军呢!”
听闻此言,原本脸色十分难看的突利面色一转,“不知长孙先生所言,是否真为隋皇许诺?”
“吾岂敢假传圣意?”长孙晟冷哼一声,拂袖不再言语。
突利眼珠子转动,蓦然哈哈大笑着躬身行礼,“如此大善,不知何时退兵?”
长孙晟左右环视一圈,俯在其耳旁嘀咕一阵子。
许久,某个提着包裹的身影,再次骑着闪电奔向其他小可汗处。
如此再三,十数日后。
骑着闪电的身影,不知何时再次出现在西部突厥达头的军帐里。
“哦?长孙先生竟然返回的如此迅速,不知那杨爽人头可曾带来?”
“说来惭愧!”长孙晟苦笑着坐了下来,“那杨爽不知好歹,吾皇赐予他西域大都督之职,竟还不满足,带兵前往吐谷浑,奈何,途中遭遇不幸,如今踪迹全无,也不知身坠峭崖,还是绝于野狼之口!唉!”
达头与图什互相对视一眼,后者悄悄将刚收到的书信收进袖口。
“如此说来,杨爽的人头,是拿不到了?”
“非也非也!若是此人还活着,擅自出兵之事,就足够令他褪去一层皮,更不要提,可汗还想要他的首级了!”
达头漠然,片刻后继续询问道:“上次谈到前后夹击之事,不知归朝何时出兵?”
“哦?”长孙晟面色疑惑,“我朝前军十万,已经迈入黑戈壁,难道可汗不知?”
达头皱眉,再次与图什对视一眼,后者摇头,“我确实不知!”
“早在五日前,阴山战场部分主力就已与我一同西进,虽然有辎重耽搁,细细算来,现在肯定已经与沙钵略后军相遇!”
说着,长孙晟惊叫一声,“坏了!难道可汗到现在还未准备夹攻之事?莫不是想害我军深陷黑戈壁?”
“先生勿躁!”图什急忙站起,“我部哨骑每日奔波十数次,确实不曾发现贵朝兵将调遣的痕迹啊!”
长孙晟却毫不理会,忽然拍案而起,疾步冲向营帐大门,怒吼道:“想不到,达头也是无信无义之徒!此役,吾十万大军休矣!”
达头脸色阴沉,却不得不令门口护卫将长孙晟拦下,“长孙先生勿急,既然刚刚交战,想来现在还有补救之法!”
图什匆匆唤来哨骑,“快快,派人前往西方查探,看看沙钵略大军是否有向东调遣的痕迹!”
不待图什吩咐完,东侧大营忽然奔来数骑,“报!急报!”
“讲!”
“今日清晨,沙钵略后军,以拓跋部、突利部为首的控弦,忽然向东迁移,并携带大量辎重,看他们行军阵型,似乎准备与何人交战!”
长孙晟知晓,机会来了!
当即怒吼着咆哮道:“看!都特么要交战了,想不到你们还安坐在此,无信之徒,吾羞与你们为伍,速速放吾离去!”
达头脸色变幻,忽然止住其叫喊,“来人,整军,备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