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现实，水仍旧滚烫，跃出浴桶，胡乱擦拭一番，杨爽唤来小毛头。
“西边可有消息传回？”
“没有，不过前几日吕小布将五千多伊吾百姓安置在阳关古道。”
“哦？可见到史大、牛二等人？”
“没有，定二哥跟张三哥离开后，再也没见过他们。”
杨爽点点头，拿下伊吾后，遣兵西域已经不是秘密，要不然敦煌戍主也不可能跑到鄯善城。
“那好，早些休息，明日天亮之前给我备两匹快马！”
“是，大哥！”小毛头转身准备离去，又想起什么，“对了大哥，您可能需要回敦煌一趟。戍主马上就要前往皇城述职，到时候敦煌一切事宜，可能要交给您打理！”
说着，小毛头走进里屋，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巴掌大布团，“这是定二哥离开时吩咐的事情，新来的关丞一直不知晓，敦煌哨骑送来的物品就放在这里面。”
杨爽好奇打开布团，看清里面物事，脸色猛然一变。
竟然是将令！
麻布为底，宣纸为书，上曰：两关主事杨爽，收到此令速回敦煌。
他可以无视敦煌戍主在鄯善城口头下达的命令，也可以不履行关令职责，在不丢弃两座关隘的前提下东奔西跑，但现在见到将令，又是另一说。
就像前世军中，调函与调令的区别一般。
前者可以商量。后者必须服从！
而将令，便是后者！
定彦平已经离开月余，军令传达下更久，按照古代军法，自己该杖毙，还是该枭首？
“还有大哥，当初从皇城来的那个老太监，在定二哥没离开之前，又返回敦煌城，并且，还在咱们玉门关和阳关各小住几日，天天打听关于您的消息。”
杨爽心生警惕，“老太监？我怎么不知道？”
“那个时候，您已经带兵前往马迷途了！不过，大哥，这是好事啊！太监向来是圣上身前亲近之人，现在对您青睐有加，咱们又拿下伊吾，今后举步青云指日可待！”
“滚犊子！”杨爽犹如发神经般，将小毛头赶出屋，关上房门，脑子里乱哄哄一片。
将魂的身份被发现了？
怎么破？
反了？
可现在连西域都没拿下，身前还有个敦煌戍主，怎么反？
再说，大隋是汉人天下，难道自己要跟蛮子同流合污，给好不容易才恢复过来的中原同族，划上一道有可能永远无法抚平的伤口？
杨爽摇头苦笑，猛然想起南方的陈朝。
带兵去投奔？
可陈后主跟杨坚比，稍微懂点历史，就知道两人差距，自己去了又有何用？
“呼······”
深吸一口气，猛灌数口凉白开，杨爽乱哄哄的脑袋稍微有了一丝清醒。
“似乎想远了，既然老太监再次返回，估计我是安公的消息，他并不能确定，又或者，还没传到皇城！”
“可鄯善王又从哪获得的消息？为何称呼我为卫王？”
一般来说，被封为卫王的王爷，都很牛掰。
比如李元霸原型李玄霸，李二的四儿子李泰，还有造反都被赦免的耶律阿保机的孙子。
最出名的当属被陆秀夫背着投海自尽的卫王赵昺。
无疑，凡是带有卫王俩字的王爷，不是手握兵权，就是相当受宠。
但他们都有共同点：不得善终！
杨坚对将魂如何？
杨爽不知晓，哪怕将魂生前的亲信董大锤，也说不上个所以然。
现如今将令在手，老太监也不知走没走，杨爽不得不多思量思量下一步动作。
不管不问，继续攻打西域？
还是回敦煌一趟，找个机会把老太监做掉？
就这样纠结着，他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日清晨，天色蒙蒙亮，小毛头敲响房门。
“大哥，马匹备好了！”
思考半宿毫无头绪，杨爽索性不再去想此事，没心没肺的穿上衣甲，回道：“再备两条羊腿！”
“早就烤好了！”
片刻后。
撕咬着羊肉，杨爽闭着眼睛原地转了几十圈，毅然走向面对的方向——敦煌城！
这绝对不是天意，而是前世根深蒂固的军令在作怪！
疾奔半日，临近敦煌。
他没有立刻进城，而是来到关令管辖的军营。
“呵！哈！杀！！！”
留在军营里准备轮值的百名刀盾兵，各个精神抖擞，挥刀舞盾，尽显男儿本色。
看到杨爽到来，连忙握拳行礼。
“关令大人！”
“来五个人，跟我进城！”
“大哥，我来！”人群中跃出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
杨爽点点头，这几个汉子正是在阳关俘虏的马贼，“城内有什么消息没？”
“为了防备突厥，咱们以前的冥河马场被改造成了军营，敦煌城一千甲士驻守在那！”
“突厥退去后，听说中原富商准备重开河西走廊，威武军、酒泉郡、张掖郡已经着手修建官道还有驿站的事情。”
“上旬，戍主回京述职，前日返回时，似乎又升官了！”
听到最后一句，杨爽有点不爽，“草！老子带人出生入死，连点赏赐都没有，这老黑竟然步步青莲！”
五个还想继续说点什么的汉子，当即闭嘴。
敦煌，还是老样子，唯一不同的是，城墙、城门全都是新的！
将关令竹使符丢给守城甲士，未等对方行礼，杨爽上前扶住其肩膀悄悄问道：“听说咱们城里来了个老太监？”
“回大人，确实如此，那妖·····那位大人久等关令您不回，原本准备离开，不知为何又匆匆跑回，现如今正居住在城东驿站内。”
杨爽揽住其肩膀，将烤羊腿不动声息的递了过去，“听说老黑又升职了？”
“戍主回皇城述职，被提拔为敦煌行军总管，正五品，开府仪同三司。”
“······”杨爽心里有点酸。
仪同三司，非三公却有三公的待遇。
虽然在隋唐时期成了散官，但大隋开国这段时间里，杨坚为了笼络部下，开府仪同三司却相当于开府将军。
意思就是，老黑在敦煌成了土皇帝，可以不经过左武卫就能能给自己手下封官！
麻蛋！
杨爽脸色变幻，疾步走进城内，直奔城主府。
府内景色没什么变化，破墙烂瓦茅草房，唯有院内那颗被烧掉枝叶，原本大伙都以为死了的胡杨树，再次发出绿芽。
而老黑，正穿着一身短打劲装，在树下练习拳法。
龙行虎步，气势如虹！
“玛斯特（master），请受弟子一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