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栋经历爆炸的小楼,火势愈发旺盛,烈焰熊熊燃烧。
整座园林内,不少人在慌乱救火,也有人在暗处,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园林之外的更远方,同样有人无眠。
他一直透过窗户,注视着园林所在的方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直到爆炸声响起,才长长吐出一口气,安心睡下。
……
“这是怎么回事?”房间内,苏柄问苏白月。
“有人提前计算好我的住处,布置了炸弹。”苏白月平静道。
爆炸的小楼,位于所有小楼的中央,从某种意义来说,是主楼。苏白月住进这栋楼的几率最大。
“你早就知道?”苏柄问。
苏白月说:“我提前收到情报。”
所以,在最初女助理与江北安保负责人交接时,那句“请你们放心,安保任务必定万无一失。”,会让苏白月露出不屑的笑容。
所以,在江北人员刚走不久,苏白月的警卫会汇报,“没有发现监控。检查情况与情报所述一致。”
检查情况一致,便是真的发现炸弹。
所以,苏白月会对苏柄叮嘱,“今夜零时以前,你们不要到我所在小楼来。”
很显然,苏白月还知道炸弹引爆的大致时间。
“会是谁?”苏柄问。
“江北方面的可能性极小。毕竟在他们自己的地盘杀我,只有坏处没有好处。”苏白月说,“情报推测,问题来自我们江南内部。”
“江南军内部有人想杀你?”苏柄说。
“父亲年纪大了,如果没有意外,我将成为江南军的下一任总司令。”苏白月说,“可新任总司令这个位置,必定被许多人惦记着。”
“就像江北军的新任总司令,原本钦定的继任者,其实是冯老司令的大儿子,可大儿子莫名其妙抑郁自杀,就变成了如今的二儿子。”
“就像当初的益山军,首任头领去世,接连换了好几任新头领。可这些继任者要么难以服众,要么遇刺身亡,最终益山军分裂,对外声称益山各系。”
此刻,只要苏白月在江北遇难,责任都可以推到江北军头上,而真正的凶手将要隐藏逃脱。
未来,没有其他嫡系子嗣的老司令去世,他们正好谋取新任总司令的位置。
“既然知道有人埋下炸弹害你,你却不主动揭穿,而是任其引爆,是想要顺其发展,继续演下去,引出幕后黑手?”苏柄问。
“我确实要继续演下去,却并非引出幕后黑手。”苏白月摇头。
“如果对外声称我真的身死,这次贸易合作必然谈不成。我们此行将没有意义。”苏白月说。
“如果只是声称我受到重伤,幕后黑手见计划没有成功,再次贸然出手的可能性不大。他们不会轻易露出马脚。”苏白月说。
“很难引出幕后黑手。”苏白月说。
“那又为何?”苏柄问。
“我只是认为,这是一个机会,不利用有点可惜。”苏白月笑着说。
“对外可以声称,我遭到炸弹袭击,重伤昏迷。届时,处于地主方的江北军,无论因为保护失责,还是因为有谋害嫌疑,都将处于被动局势。”
“未来的谈贸易合作,我们尽可能掌握主动,更好地杀价赚钱……嗯,为江南军争取利益。”苏白月说。
苏柄忽然想到,之前少帅就说,要把贸易的主要事项,都交给他来做。
当时他曾有疑问,如此重要的事情,苏白月为什么不亲自上阵?
他问过苏白月:“难道在光凝市,您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苏白月回答“嗯,确实还有其他事情,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
“所以,这些将要发生的事情,您在飞艇内就规划好了?”苏柄说。
“不错。”苏白月说,“未来在光凝市的日子,我将成为一名重伤者,躺在病床上,会谈事宜只能由你来负责。”
“还有,我的病房,就设在你这栋小楼,不要让外界的人进来。我提前叫了代表处的医疗队,不会外泄消息。”
听到这些,苏柄叹了一口气,稍稍为苏白月感到心累。
“你应该提起精神,感到高兴才对。毕竟你可以获得许多好处。”苏白月提醒道。
“首先,贸易合作是你主持。你拥有相关框架内最大的权限,能够分得第二多,仅次于我的实际
利益。”
“其次,我会让人宣称,是你冲入火场,救了我一命。你将再次英雄救美。”
“啧啧,连续两次救下未来的江南军总司令,是多么的光荣呀!”
“换做别人,我还不给这个机会呢。”
或许是瞎了眼,苏白月格外器重苏柄。
“好的,少帅。我一定不辱使命。”苏柄说。
或许是受到激励,他突然有了干劲。
……
第二天,和谈会场,江南江北两派人员入场。
不久,原本安静的会议室内,突然响起某人的狂吼声。
“好呀,少帅在你们的地盘,竟然遭遇炸弹袭击,我看你们如何解释!”
此时的苏柄,扔掉了钢笔,站起身来,一只手猛烈地拍打会议桌,另一只手——缠着绷带。
其实缠绷带的那只手并没有受伤,只是假装受伤,声称昨晚救少帅时,不小心所致,做戏罢了。
会议桌另一边的江北方面,不少参会者已经汗流浃背。
让江南军的少帅在江北地盘遭遇袭击,确实是他们的严重过失。
此事件造成的影响极其恶劣,甚至可能改变这片废土的大格局,届时总司令追责……
“苏将军息怒,我们一定给贵方一个交代。如今苏少帅身负重伤,我们将派出最好的医疗……”冯近从椅子上起身,尽量让语气显得和蔼可亲。
“闭嘴。”苏柄大声打断,“你们江北的人不可信,我们有自己的医疗队,此事不需要你们操心。”
言语尖锐,嗓门雄浑,直接把冯近这位小女子,吓地重新跌坐回椅子上。
她原本白皙红润的脸庞,瞬间微微苍白。
她心想:这人好霸道,简直是得理不饶人。
这里好歹是两军高级别会议,大家都是上流人物,怎么能如此失态。
她又想到,这人还在一个叫三曲的地方,引发了一场恐怖的火山,挥手间,埋葬江北一万八千人的整师。
真是一个霸道残酷的人。
明明昨夜两人初次相见时,他的外表英俊潇洒,举止优雅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