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荒野的夜晚静悄悄,没有虫鸣,偶尔倒是有未知野兽的嚎叫声。
散会后,张副参谋长拉着苏柄说悄悄话。
苏柄说:“老张,什么事?”
“旅长你抽烟不?”张副参谋长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只精致的金属烟盒,又小心翼翼地从烟盒内拿出两只有些陈旧的香烟。
“这可是考古队发现的好货,大灾变之后没有人生产香烟,抽一根少一根。”
苏柄下意识接过的手瞬间收回,“这还能用?”
“晒干了照样抽。”
“这么宝贵的东西,我就不糟蹋了。”苏柄并没有烟瘾。
张副参谋长没有勉强,又将一只烟放回烟盒,小心收好。
“旅长,十六旅的炮兵和步兵一直有间隙。”张副参谋长看出苏柄因为会上打架的事情,心情很不好,便来解释。
“段明哲这个炮兵营的人,都是夜辉之城出身,加上又是炮兵,自觉得高人一等,看不起从其他小地方来的步兵。这便是间隙的源头。”
张副参谋长又说:“其实也可以理解,那些夜辉之城的生活保障很富足,已经恢复了大灾变之前城市的七八分水准。”
夜辉之城?这是苏柄第三次知道夜辉之城这个词。
“调到白露城这种全是棚户,连电都不通的地方,当然有怨念……”
苏柄打断道:“老张,你说夜辉之城有大灾变之前城市的七八分水准,能说具体点吗?”
他觉得当冒牌旅长终究不稳妥,想要为自己谋一个出路,夜辉之城可能不错。
“那里的谋生手段很多,不像白露城这种破地方一样艰苦,同生活方式大灾变之前很像。”张副参谋长四十几岁,年幼时生活在大灾变之前。
“那里普通人要么在工厂上班,要么从事服务行业,待遇肯定如不大灾变之前,但至少能够温饱,闲暇时还可以去剧院看戏。”
“夜辉之城教育体系完整,有小学、中学、大学。不过普通家庭的孩子只上得起小学,中学和大学是有钱人家才能上的。当然特别有天赋的孩子,能获得稀有的保送资格,免费上到大学。”
“那里还有大医院,不过普通人是没钱治大病的……”
他耐心描述,没有怀疑什么,只以为苏柄是一位大公子,对普通人的生活不了解。
苏柄静静地听着,对夜辉之城有了更多好奇与好感。
……
苏柄穿越的第三天下午。
一只三千余人的队伍来到了阳台山地区。
第十六旅一路南撤,路上又收拢了不少散兵游勇,规模有所扩大。
虽然这支队伍人员由来复杂,重装备稀缺,战斗力堪忧,但至少算是一个完整的空架子旅,面子上也说过得去了。
当苏柄和张副参谋长来到阳台山的最顶峰时,心头越发疑惑。
“师部让我们三个旅奉命到阳台山集结,那其他两个旅和师部呢?”苏柄疑惑。
阳台山地势险峻,苏柄站在最高峰,衣着墨绿色风衣,衣摆随风飘扬。他手持望远镜向下俯视,周围数十里地域一览无余。
可他没有看见除十六旅以外的第二支大规模队伍。
张副参谋长一脸沉重地说:“我让人向师部和十七旅、二十五旅发电报,均未收到任何回复。”
“从三个小时前开始,我们陆续与他们失去联系。”
“直接向集团军司令部发电。”苏柄说。
数分钟后,他们从司令部得到情报。
“今日凌晨三时,第十七旅曾短暂发出过求援信号,不久失去联络,原因不明。”
“今日中午十三时,师部和第二十五旅继续向阳台山开进,路上遭遇大股敌军伏击,半个小时后,失去联络。”
又在半个小时后,他们再次收到第三集团军司令部的电报。
“根据第八师侦查情报,第七师师部已经覆灭,第二十五旅、第十七旅依然无法取得联络。”
“鉴于第十六旅为第七师可以联络的最高单位,且到达指定位置,旅长苏权临时担任代师长一职。命你部收拢第七师剩余兵力,坚守阳台山。”
看过这份电报,张副参谋长苦笑着说:“恭喜您升官了,苏师长。”
“呵呵。”苏柄干笑两声。
这并不是一个值得高兴事情。
唯一的好情形是,阳台山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在这里遇见追击的江北军,十六旅不至于一触即溃。
随之侦察兵又带来一个坏消息,阳台山上没有泉水。
苏柄眉头紧皱,若是江北军围过来,没有水源不是死路一条吗?部队带的饮用水有限,大多士兵都是取就近水源,烧开水喝的。
“向集团军司令部发报,说明这一情况。”苏柄对张副参谋长说。
之后得到
司令部回复:“你部当以大局为重,克服困难,坚守待援。”
苏柄看到回复电文,脸都黑了。
短短三天时间,江南军防线不停后撤,第七师两个旅短时间直接失联,可见对方攻势有多猛。
这个时候,让一支缺少重武器的空架子旅坚守,不是等死吗?
司令部还说待援,张副参谋长直接告诉苏柄,短时间内不可能有援军。
离第三集团军最近的第五集团军一直部署在大江南边,就算现在已经渡江,按照路程,也还要两天才能到达。
苏柄和张副参谋长都不认为自己的部队能守两天。
是的,他们第三集团军虽是江南军,却在大江以北,江北军不打他们打谁?
“老张,你说第三集团军防线紧缩,兵力紧张,我们后方还有没有部队?”苏柄突然问。
“应该是没有的。”张副参谋长判断。
“那我们不如让十六旅大部继续南撤,只留一个连在阳台山上头,架好旅部电台,对外宣称是十六旅旅部兼第七师部。”苏柄说。
“这样我们明面上既没有违抗军令,又得以逃脱死路。”
苏柄不是职业军人,穿越废土世界后,根本没有坚定立场,唯一的信念只是生存。
张副参谋长也认真点头,说道:“如今也只有这个方法了。”
“但在行事前,我们应该先派侦查队看看后方有没有友军的岗哨。如果有,就先绑了再撤退。不要落下证据。”张副参谋长说。
身为职业军人,张大河也不是傻子,知道留守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还是老张你做事严谨。”苏柄比了一个大拇指。
苏柄和张副参谋长商议后,决定连夜向后方派出侦查队。如果没有意外,第二天日出时,大部队继续南撤。
到入夜的时候,第十六旅或者说代师长苏柄,又收拢到了一大批残兵。
他们是第十七旅及第二十五旅的残部,一路溃散到阳台山地区,被基本恢复建制第十六旅拦下收编。
从这些溃兵口中,苏柄得到了确切消息。
第十七旅、第二十五旅、师部直属营全部溃散。两个旅部,一个师部全部覆灭。
整个第七师,只有十六旅指挥体系还算完整。
“奇怪,旅部师部都是比较高级别的指挥部,这么容易被覆灭吗?”苏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