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区的十字路口，即使是半夜凌晨三点多，路灯依然亮着，照亮路边密集的雨花。

路灯也可是是被人特意点亮，为了接下来的见面会。

不管如何，下位者总是会为上位者，多花些心思。

早早到达这个路口，由女助理撑着黑伞，伫立雨中，裤腿已经被溅湿。

中雨已经发展为大雨，她提前抵达，耐心等待，都可见对苏柄的重视程度。

一辆运钞车终于抵达，停下。

苏柄撑着伞，独自走到他的面前。

“尊敬的救命恩人，你终于肯主动见我了？”

这是苏白月再次见到苏柄后，说的第一句话。她面带微笑，头昂得很高，像是一位胜利者，有些违和。

前一刻，她被治安队怀疑，要被突击行动的事情，就好像从来不曾发生过一般。

这样得意的话语，这样骄傲的神态，都让苏柄觉得有点不对劲。

就好像，苏白月是故意等着他一般。

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他忽略。苏柄心想。

“这句话有深意？”他下意识问。

“没什么深意，我只是很期待找到你。”苏白月笑眯眯地摇摇头。

这时，苏柄注意到，鲁营长也下车，同苏白月的助理，在小声嘀咕什么。

苏柄眼眸微动，突然想到被忽略的是什么，“你们该不会同鲁营长早就认识吧？”

“救命恩人这么会想到这些？”苏白月歪着头问，没有否认和没有肯定。

看到这样的反应，苏柄眉头开始紧皱，片刻又舒张开来。他更加肯定之前被忽略的东西。

他摇头苦笑道：“我还是太迟钝了，早该想到这一点。”

“怎么可能就只有我，恰巧知道白露互助会的存在，而你就偏偏不知道呢？”

“没这样的道理，要知道，你还特意四处撒钱，收集情报，知道的信息只会比我更多才对。而我，知道白露互助会还只是偶遇。”苏柄在低着头分析。

“救命恩人在说什么？”苏白月看着苏柄。

“我有理由相信，你比我先知道白露互助会的存在，那么，你其实并不需要我出面，请他们救你。”

苏柄抬起头，看着苏白月说道：“我是不是可

以认为，凌晨四点一到，即使我不找白露互助会为你解围，白露互助会也同样采取行动。”

“所以你的神态和动作，都很得意，毫不在意所谓被治安队发现的危险。因为我的行动，也在你的计划之中？”

听完苏柄的话语，苏白月沉默了片刻，露出欣赏的眼光，“你发现这一点，真是一个很睿智的人。”

“何必如此麻烦？”苏柄问。

“我想给你一个成为我救命恩人的机会。”苏白月说。

“毕竟你因为某个原因，似乎躲着我走，让我很困扰，我们需要拉近关系，消除误解。”

某个原因，便是指苏柄的假身份，苏白月不会明说。

“只要关系拉近，之后的事情才好谈。”

这时，鲁营长也走过来，先对苏白月敬礼，再对苏柄敬礼，坦白道：“师长，其实更早就与我们联系，时间是在昨天上午九点半左右。”

听到这话，苏柄想到昨天遇见的某位互助会之人。他想邀请苏柄入会，好像还很碎嘴，额外说了一大通话。现在看来，都是有目的的，绝非偶遇。

当时时间已接近中午。

“所以，就连让我知道白露互助会，其实也是你安排的？”苏柄问。

“是的。”苏白月也开始坦白。

有些事情，已经掩盖不住。

“这么说来，你们很早就到白露城。我在中午发现你们入住宾馆，还恰巧在我隔壁，恐怕也不是偶然。”苏柄说。

“不错，其实我们天刚亮便入城。”苏白月笑着说，“之后立即收集情报，你的相关信息，我早就知道，故意选在你隔壁。”

“这样，我再大声说些赞美你的话，故意让你听见，可以消除我们之间的误会与隔阂。”苏白月说，“但不要怀疑，那些赞美你的话，都是我的真心话。”

“先告诉我白露互助会，让我有救你的方法；再让我知道你欣赏我，要招揽我，让我有救你的想法。这很妙。”

“可是，你如何让我知道，你遇见危险，需要我来救呢？”苏柄说，“莫非吴谨慎也是你们安排的？”

“只是让人稍稍点拨他。”苏白月说，“他并不知道我们的身份，也不清楚内幕。”

“就连我们发现你的位置，也有

他提供的一半情报。一个爱财的人，嘴巴和操守怎么可能牢靠呢？”

仔细想想，苏柄同他只是两次贿赂的关系，实际情分并没有多少。治安队的机密情报，会无缘无故地透露给他？这是被人指使的结果。

“那你们被人怀疑，也是故意的？”苏柄问。

“这个是突然情况，我确实没有想到。毕竟我不擅长做战术规划，容易出现纰漏。”苏白月摇头，“后面的计划，只是将计就计而已。”

“你为了让我主动现身见你，也真是煞费苦心。”苏柄苦笑，“我万一就是不现身呢？”

“凌晨四点你不救我，我会直接把你绑回去，依旧让你做第七师的师长。之后我有手段，让你同我展开合作。”苏白月说，“但我不再信任你，我拉拢的将只单纯是第七师，不包括你个人。”

“这么说，你算是通过了你的考核？”苏柄说。

“这个词多生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叫我白月就好？”苏白月笑眯眯地说。

苏柄一直在苦笑，他明白，自己在苏白月的圈套中，一切行动都在算计中。

回顾这几天的一些行为，苏柄有些尴尬，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砰！”

一颗子弹突然飞来，穿过了苏柄的身体。

他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栽倒在雨水中，溅起粉色的雨花。

在疼痛袭来之前，他缓缓丧失意识，最后一刻只看见，周围所有人大惊失色的神情。

苏柄中枪遇袭，是出乎意料的事情。侍卫们第一时间冲向苏柄和苏白月，将他们包围，筑起人墙掩护安全。

附近赶到的士兵，开始向枪声响起的方向搜索。

可十字路灯之外，一片漆黑，他们无法看清袭击者具体位置。一闪而过的枪焰，他们没有捕捉到。一个大致的方向，在雨夜中难以寻找目标。

宋尔雅走下车门，没有打伞，没有雨披，任由雨水打湿的脸颊与衣裳。

她瞟了一眼人墙方向，默默地向枪声响起的方向走去。

大雨倾盆，前方一片黑暗，淋湿的土路，一片泥泞。

……

人墙中的苏白月，看见倒地的苏柄，握紧了拳头。

他们将苏柄抬入车内，进行紧急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