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道安面露羞愧之色:“让父亲您失望了,孩儿未能劝动殿下,殿下已经决定要处死英弟。”
“果然如此!为父早已料定是这个结果。”崔俊仁叹了口气起身,他就知道赵桓是不会给崔家留情面的。
“父亲,二叔那面我们该如何交代?”崔道安有些担心他二叔知道这个结果后,会来大吵大闹。
崔俊仁负手而立,语气冰冷道:“他儿子丢了我崔家的脸面,我们去帮他求太子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这几年的小动作,你二叔时刻都在为崔英谋划家主之位。”
说着转过身来直视着崔道安:“道安你记住,任何威胁到家主之位的人,我都不会不留情面的将他除去,我这也是为了你以后能顺利的继承我的位子。”
崔道安听后心里拔凉拔凉的,父亲心里从来没有过亲情,有的只是家族的利益,还有那家主之位。崔英被判死刑,自己这个当哥哥的念及亲情,心中无限伤感。可反观父亲崔俊仁却没有丝毫的伤感之情,完全将崔英当成了对家族无用的弃子,说舍弃掉便舍弃掉。
见儿子一脸的不甘,崔俊仁开口说道:“道安你记住,出生于世家大族本就让我们没得选,世人都看到了我们的风光之处,却看不到我们为了这个家族所付出的辛苦。我既然是一族之主,就必须要以家族的利益为重,崔英虽然是我崔氏子孙,但他早已对家族失去了价值,这种只会打着家族旗号在外胡作非为的子弟,还不如除去为好。”
“可是他毕竟姓崔,父亲您难道就忍心?”崔道安不甘的说道。
“忍不忍心又能如何?就像你所说的,此事已经无解。为父还是太过于小瞧太子了,这只是他打压世家的一小步,你去告诉那些旁系子弟们,最近都给我收敛一点。”
言罢又自嘲一笑:“这次是太子赢了,崔家输了,面子折了就折了吧!只要崔家的势力没有伤筋动骨便好。想来也是太子给我们崔家留了一些面子,没有牵扯到太多人。”
此时崔道安的心中对自己父亲的感观又变了,他咬牙切齿的说道:“难道在父亲心中所谓的家族利益要大过于亲情吗?我现在也终于明白父亲你心里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了,那就是家族永远的利益,还有你那家主位置。二叔那边我自会去解释,不过,对于您那家主位置,儿子实在是不感兴趣,下一任家主您还是从家族中另选其人吧!”
这番话崔道安在心里憋了许久,今天终于是趁着机会全部吐露了出来。他不在看崔俊仁一眼,躬身施了一礼便转身走了出去。
崔俊仁面色阴沉一言不发,被儿子气的不轻。
这一瞬间,他仿佛是老了十几岁。他感觉心中一阵孤寂,如果自己的儿子都不理解自己,那天下还有谁能理解自己?
“道安,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为父的良苦用心?”崔俊仁落寞的喃喃自语着。
作为一个世族的领袖,崔俊仁没得选,家族内部人人都贪恋家主之位,但却不知道坐上这个位子的心酸与苦楚。
得到必会失去,崔俊仁便是如此,他无时无刻不在为家族考虑,以家族利益为重。可这样,却让他早已失去了心中的那份亲情,长期处于高位,使他不苟言笑,为家族考虑的事情太多,便没有时间在想这些儿女情长之事。
他想将儿子崔道安培养成下一任的家主候选人,但崔道安却醉心于书海,对家族之事丝毫不感兴趣。他只有这一个独子,想着等自己老去之时便家主之位传给崔道安。
可崔道安却不遂了他的愿,对家族大事完全不上心。崔俊仁无法,自己也不放心将苦心经营的家族传给旁支,所以便屡屡逼迫崔道安。
对于崔家来说,他是一位好家主,可对于崔道安来说,他或许不是一位好父亲。
虽然被儿子的一番心里话气的不轻,但崔俊仁的眼中只闪过一丝的落寞之色,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又变成了为了家族利益什么都可以舍弃的崔家家主。
崔道安心里很是难受,今天他才看清父亲的真面目。一路走到他二叔的小院前,他忐忑的走了进去将崔英即将被处死之事告诉了他二叔。
二叔崔永仁听后一拳便将崔道安打倒在地,仿佛是不解气一般,便扑了上去抡起拳头狠命打着。“崔道安,没谈明白你回来干什么?一定是你的言语激怒了太子,才导致我儿被处死。”他将责任全都推到了崔道安的头上,完全没想过自己儿子所犯下的过错。他一拳一拳的暴打着,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崔道安已经麻木了,从父亲房中出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对这个家族彻底失去了信心,同时心中也有着一丝愧疚,任由崔永仁暴打不还手。
崔永仁打得累了,便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崔道安擦了擦嘴角处的鲜血,艰难的爬了起来。
朝崔永仁施了一礼道:“二叔,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二叔。此事我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努力,算得是仁至义尽了。同时我也希望你能好好想想英弟究竟是为何沦落到今日这般田地。”言罢便拖着虚弱的身体离去了。
崔永仁看着他的背影一脸的不屑:“废物,还不是因为你无能,可怜我的儿子竟如此惨遭冤死。崔俊仁!你们这对活王八父子,竟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儿子受苦不去救。”
一双贼眼滴溜溜的转了转,崔永仁猛地一拍大腿叫道:“不行,既然你们不管,那我便自己想办法去救英儿。”
此时的崔英正面如死灰的靠在监牢的墙壁上,手上被老鼠咬过的伤口始溃烂,赵桓并没有让医官来为他包扎。
“来来来,开饭了开饭了!”两个衙役拎着大桶走了过来。
将一碗白水,两块饼子放在了崔英的牢门前。“吃吧!崔家二少爷,殿下吩咐过,可不能怠慢了你。”
看着崔英落魄的样子,两人嗤笑一声,拎着桶去了别处的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