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莫初凡没有看到花蕊的落泪，就是看到了，她也会装作没有看到。

她现在没有心思想别的。

现在情况一团乱，她都不知道明天在哪里，哪里会还有心情理会别的？

【那个姨太太呢？还在那个男人那里吗？】

姨太太，名彤儿，是莫老太爷一次跑商回来带回来的，据说当时的情景是这样的。

彤儿饿晕在路边，刚好倒在莫老太爷必经的路旁，本来在车中坐着的莫老太爷突然就想下去看看，然后就看到了，路边草丛中柔弱可怜的美人图。

莫老太爷原本没有想要把彤儿带回来，他原只是想给彤儿一些吃的用的，只是待彤儿醒来，说了自己的身世情况，莫老太爷看彤儿孤苦无依（莫初凡觉得，应该是看到了彤儿清醒后的风情，色迷上头），怜她在乱世生存不易，就把她带了回来。

而彤儿呢，也知恩图报，委身莫老太爷做小。

自与莫老太爷做小后，彤儿深居简出，安守本分，得到了莫家的一致好评，至于后来遇到男人。

那完全是个意外。

据彤儿所言，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闹成这样子，实非她所愿，她愿意离开莫家，绞了头发去庙里为莫家祈福。

只是。

在此之前，她要好好照顾男人，待男人清醒之后，她立马离开，还他们一个和和美美的家。

莫初凡当时听到这么浓浓的圣母风的话，脸都不自觉地抽了几下。

实非她所愿？

身为爹的小老婆，在明知道儿子对她有意后还跑到儿子的院子里，纠缠儿子与儿媳之间，也实非她所愿？

但是，就这么拙劣的借口，这里的人竟然都相信了。

一个个都落下了同情的泪水。

莫初凡当时的心情，真如看到自己收拾的良田被一群野猪给祸害了般的复杂。

【是的。】莫叔同道，【男人大概这两天就要醒了，你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

她哪里知道怎么办？

莫初凡有些烦躁。

自从上一次的事情发生后，可能是她的举动太过于惊世骇俗，就被看管了起来。

不能出门，还时时有人监视。

在这样环境下，她能做什么？

可是不做点什么又不行的。

男人醒来，不管会不会动，估计她与花安安都好过不了。

花安安。

想到花安安的样子，莫初凡又是一阵的头大。

莫初凡问道：【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莫叔同沉默了一会儿，答非所问地道：【那天，你为什么会想要给男人那么一击。】

那一击，快狠准，能成为任何男人的阴影，直面这一切的莫叔同，一直对那一幕“念念不忘”。

能那么快决断，又有足够的行动力的人，会没有主意吗？

那天？

哪天？

莫初凡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莫叔同问的是什么。

【没想，就是本能反应。】

莫初凡道。

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很多时候随遇而安，遇到事情不知道应该怎么做，见到人也不知道应该给予什么样的应对……常常进退维谷，举止无措……

但是。

一到逼到绝路，她就会做出惊人之举。

莫初凡再次问道：【不说这个，现在最主要的是眼下，你不是要还债吗？现在花安安这样……你好歹是一个将军，见过大世面的，对付这样的事情，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你给个主意啊……还有这里的一切，之前你只说了一个大概的，我很多事情都不明白……那个姨太太彤儿，怎么看也不简单……对了，男人与女人死了后，儿子呢，莫家呢？】

生活又不是电视剧，一个大结局就结束了，人都还是存在的，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莫家的人等于死绝了，只剩下一个儿子，还断了一个胳膊……

对了！

还有莫老太爷。

还有那个姨太太。

这么一想，怎么感觉那个姨太太更像故事的主角。

配角与炮灰都死了，凡是与她作对看她不顺眼的非死即残，男配（那个男人）也为她牺牲了……

莫初凡一个激灵，忙把头脑中不靠谱的想法甩出去。

生活又不是电视剧，哪里有什么主角配角与炮灰。

莫叔同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莫初凡惊得差点跳了起来，她正要问个仔细，有人拦住了她：“小姐，老太爷找你。”

莫初凡一顿，点头往那边走，她准备再次问时，莫叔同突然道：【男人醒了。】

什么？

莫初凡一惊看向带路的人，这一看，她看到了对方脸上的幸灾乐祸。

莫初凡冷不防地道：“老爷醒了，她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是啊，看这个小贱人还能浪几天……唔！”

对方忙捂住了嘴，待看到莫初凡冷然的脸时，她脸上的惊慌就消失了，她放下手冲莫初凡笑了一下说道：“小姐，老太爷在等着你呢。”

莫初凡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对方肆无忌惮地笑笑，不理会莫初凡转身往前走。

这人是男人曾经的使唤丫头鸣春，因为姨太太的事情，觉得自己也有几分姿色，又与男人情份不一般，把花安安视为眼中针肉中刺，对莫初凡也没有好脸色。

莫初凡有时候不懂这些人的脑回路。

她们争斗的源头，不应该放到那个男人身上吗？只看姨太太就知道，只要抓住了男人的心，那是想怎么蹦就怎么蹦了。

她们却偏不，偏要与她这个毫无存在感的女儿过不去。

把她弄没了，她们能得到好？

“老太爷，小姐来了。”

莫初凡看鸣春抬头挺胸站在门口回报，回报完后听到里面的应声，也不与她打帘子，也不回避，就站在门口立着，莫初凡不由得再次无语。

这丫环，这么不合格，是怎么走到贴身丫环这个位置的，还是，男人就好这一口？

莫老太爷对鸣春的举动像是没有看到一样，他对自己打帘子走进来的莫初凡说道：“初凡，你爹醒了。”

他看着莫初凡目光有些微的复杂。

他无法不复杂。

他唯一的儿子，一直乖巧听话，就算是这几年略微荒唐了点，但是，男人嘛，谁还能没有一点好色之心？就因为这点事儿，就被……

还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动的手，这对他儿子是多么大的打击啊，而他，身为亲爹的他，却只能把这件事情死死地瞒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