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

金雀看起来还真没有什么尊老爱幼的习惯。

先是这阿里尔一来就没有给自己面子的打算，其次是，自己和她属于同样的等级，根本没有因此花费时间奉承的必要。

"...倒是和传言不假，但我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你。"阿里尔望着她，已经说不上是愤怒还是赞赏了。

"那就，多谢夸奖。"金雀不动声色。

这场面还真是有意思。

库维心里想着，幸灾乐祸。

他看得出来，由于阿里尔一直身为修尔名义上地监护人的缘故，她并没有肆无忌惮地抨击，甚至这个看起来并不好相处的样子，也是有所保留了。

说不定还是紧张的？

阿哈，想想就觉得有意思。

"库维，你还是先担心自己那时间不长的生命吧。"阿里尔凉凉地道。

"这是我的事情了——还谢谢您的关心了。"库维笑道。

嘁——

还真都是一些自私自利的家伙啊。

...

"你的意思是，会支持温格红狐族？"琉克这时候才把歪掉的楼救回来。

"对。"

"金犬族，不是早已经不参加贵族的争斗了吗。"琉克皱眉。

"那是因为修尔。"阿里尔道，"当初，你把修尔带到金犬族，就是看中了金犬族的封闭环境，我们也不得不背负这个重任，与外界半隔离了几十年。而现在，大陆的情况不容乐观，我们也必须做出对策。"

"不容...乐观？"金雀有些恍惚。

阿里尔是祭司——本职是金犬族中的祭祀管理者，本身也有预言的职责。

而阿里尔也正是因为预言而成为圣菲斯的。

"韦尔斯没有死，你也找了他十多年，应该是这件事情上最清楚的人。"阿里尔用微凉的眼神望着金雀，"在说我的预言前，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们，现在的情况呢？"

这也算是"合作条件"。

事情好像比预计的更加复杂。

"...黑影族的利用方式变了。"金雀沉默片刻，才说道，"韦尔斯的准备已经要完成了。"

"？！"库维脸色顷刻变了，"你为什么不早说？！"

"当然是——找不到他。"金雀摇头，"不然你以为，我会在这里和你耗费时间？他可以像是以前一样，一举制造巨大的灾难，也可以潜伏起来，再次等待这一刻的到来。"

"...但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吗？"阿里尔问。

"东部，现在的北部和南部，都有阿透尤斯信徒的出现。"金雀语速缓慢，神情冷淡。

这些事情都有潜伏期，当他们陆续出现时，也意味着背后的那个人要出现了。

但是他究竟在哪里呢？

"韦尔斯..."琉克皱眉，"没人能认得出他的样子吗？"

"不。"金雀小幅度仰头，眼睛里闪过一丝血光，"他原本的那具身体，早就被毁掉了。"

"失去身体的情况，仍然可以'活下来';？！"阿里尔不敢相信。

"啊，德列尔菲丝在她的著作中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啊。"金雀顿了顿，"阿透尤斯的建立，本来就是为了延续他的存在啊。"

众人无言。

谁知道现在的韦尔斯究竟是个什么存在。

"看来大家都没能好好调查啊。"库维忍不住道。

金雀闭了闭眼睛，并不否认。

"不过，西丽丝你不是找了他二十年吗？"阿里尔忍不住质疑。

这样的金雀，会毫无线索？

"没有。"金雀摊了摊手。

"...真的假的？！"库维也不相信了，"这二十年来我可没见过你几次啊？！"

那她到底都在干嘛？！

一直认为西丽丝是个工作狂的库维也怀疑人生了。

不只是这些人，修尔也有些好奇。

"别看我。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金雀不耐烦了，"这件事情也不重要吧？！与其在意这个，我劝你们最好想办法把现在的情况稳定下来。"

"..."

"..."

"..."

还真别说，这是个挺重要的事情。

【②】

金雀可不想再听他们的讨论了。

她只觉得有点烦躁。

这二十年来，她都在干什么？

竟然让这些事情发展到了现今的地步——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没有成年的少女，她还真是不谙世事了么？

简直...

——

深夜。

金雀借口散心，跑到了酒馆的楼顶坐着吹风。

或者说她已经坐了一个晚上了。

——留了一条消息，说自己去散个心，接着就一直在这里。

她还在纠结，另外在等人。

"你——想折腾死我这把老骨头吗？"直到阿里尔的声音传来。

金雀转头，看到阿里尔借着魔法，悠哉悠哉地上了楼顶。

折腾个屁。

金雀低声哼了一声，转回头。

——

"你把我叫来，还故意不让他们知道，是觉得琉克还不够信任你？"阿里尔在她旁边站着，并不像她，毫不忌讳地坐在缺乏清理的屋顶上。

金犬族既然封闭，怎么会在温格出事的第一时间就知道消息？

"你就不担心，我也不信任你吗。"阿里尔又道，看着那个沉默不语的金雀。

金雀过了很久才说:"为了修尔，你会的。"

能够打动琉克的人，在这个南部只有阿里尔。

不过金雀没想过她会亲自来。

"...你倒是清楚这点。"

金雀又不说话了。

"西丽丝，你应该知道吧？修尔被'孵化';的事情——"阿里尔并不因为她的沉默而不提问。

这是她一直以来都想知道的事情。

金雀挑了挑眉，手握成拳，又松开:"随你怎么想。"

"但你没有告诉他。"

"他不需要知道。"金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对他来说不是好事。不管出于怎么样的考虑。"

"...确实。"阿里尔难得同意。

金雀纠结了一下:"你...知道那件事情？"

"算出来的。一个死去的圣龙蛋，本来不值得金犬族付出那么大的代价。"阿里尔说道，"他们说得对啊，现在能够将圣龙视为生命的，也只有你而已了。"

金雀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许久才憋出一句话:"可能是幼稚吧。"

"...修尔爱上你并不是意外。"阿里尔笑了一声。

这个严肃的老女人能够有这样的反应，实在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