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

"啊——这东西。"妮娜看金雀对着阳光看了很久，忍不住道。

金雀头也没抬。

妮娜歪了歪头，想了一下，最后还是不管金雀到底有没有在听，说道："这种颜料，只能从白银湾提取呢？"

"嗯，西部的特产。"金雀答了一句，"不过谁都能搞到。"

特产这种东西，其实反而是最容易搞到的。

妮娜不由得挠了挠头，完蛋，感觉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诶。

——

"你是随手抽的？"金雀终于看够了似的，回过头，问。

妮娜挑眉，点头，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箱子："还有很多呐——不过你得小心，灰尘很多！"

灰尘多...

那应该不怎么被人拿起来过。

金雀这么想着，打了一个响指——那些白布便飘了起来，在原地抖掉了其上的灰尘，接着飘到了金雀周围。

好...好厉害。

妮娜微微张大嘴——人人都会魔法，可魔法与控制空气中的元素有关，大部分人需要借用咒语，而像金雀这般，能够对"太过简单"的魔法——直接省略咒语使用的情况。在妮娜这样的学生看来，实在是很厉害。

"继续说。"金雀却没有管她的眼神，只是望着那些白布，说道。

"啥？"

"你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个工作的，平时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吗？以及——最近是不是少了什么植物。"金雀身边，白布随着她的意志纷飞，被她没有遗漏地检查着。

"啊？大概是从去年的女皇之月开始吧，之前的管理员毕业了。奇怪的事情——倒是没有感觉呢。"妮娜想了想，道。

金雀听完这一句话，就觉得——得了，她大概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连从这里冒出的传闻都可以视而不见，怎么可能指望她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情"？尤其是...

妮娜还缺心眼。

"啊！少了什么植物吗！"最后一个问题——倒是让她急得跳了起来，吓得不行，"啊啊啊啊这怎么可以！要是被教授知道了！要对我失望的啊！"

"..."别了吧，你这样，教授估计早就看透你了。

而且...哪里来的教授管这里啊？

"谁管着这里。"金雀忽然道。

"安塔教授！"妮娜这倒是回答的顺溜，"不过他好像从来都不问这个地方——"

安塔...

金雀皱了皱眉："你知道教授们是怎么安排的么？轮值？"

"不是！"让金雀意外的是——妮娜居然知道这个事情，只见她爽快开口，"是背锅！就像我一样，大家都不想干，找个最好拿捏的软柿子背锅就行了！"

"..."金雀按捺自己骂人的冲动。

这总结简直...满分啊。

【②】

"不用着急——你在这里的工作，主要是做什么。"金雀无语过后，眼看着妮娜又要被自己刚才说的事情弄得着急起来，因而换了个问题，转移她的注意力。

妮娜果然被她的问题吸引——或者说，转而注意到她的问题："工作啊？定时来看一次，然后扫扫地，擦擦桌子。"

这特么是找了个管理员还是请了个清洁工？！

"那..."金雀心累，正想问"植物你不管吗"的话，但是忽然明白过来。

妮娜...怎么会有管理植物的能力啊。

药剂学、炼金术——这些东西是关于魔法的大类分支，在金雀的印象中，这些部门的划分，其实比什么理论部、技术部、战斗部的划分更大，而学部的区分仅仅只是不明显的偏重。

这学院...

"怎么了啊？特蕾莎？"妮娜看金雀的表情越来越难看，眨眼。

这么比较起来...

金雀在想的东西其实很简单。

花房是一个被遗忘的角落，可它到底为什么被遗忘？

是因为药剂学的教授在对抗韦尔斯时全军覆没，导致药剂学没落造成的？

还是战后，学院衰落造成的？

...

"没什么..."金雀说这句话时，忽然感觉到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叹息，在胸膛中翻涌，让她被堵得难受。

【③】

这个时间，圣菲斯培养里的人忙得很。

赫里斯来到培养所时，便看到那些不亚于中转之所魔鬼训练的训练。

各种机械，还有因此设计出来的压力室...

耳旁响起的是被称作精英的学生们，挥汗如雨训练时的低喝。

不过他其实没怎么注意听，只是有些感慨地想到了某些东西。

...

大概是前几天的事情。

"你确定要成为圣菲斯培养所的教授——？"

"已经有几十年没人提出这种要求了。"

"我记得你是..."

——

"我来就是确定这件事情的，能不能给个准话。"赫里斯望着那些审判团的成员，觉得脑仁疼，"看来我的身份还让你们有些迟疑？"

有关于——黄金国的落魄者。

"哦。"审判团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人开口道，"你被中转之所所救，本是被保护的对象——我们有义务提醒你，加入圣菲斯培养所意味着什么。"

"...其实你们大可以把圣菲斯培养所的规定取消。"赫里斯皱了皱眉，"不然你们大概招不到教授。"

...那你还来申请？你拓码是鬼吗？！

"...安立蒙学院建立之初，其实只是一个圣菲斯培养所——圣菲斯们为了创造出对抗黑影族精英的努力，寄托了整个大陆的希望。"虽然心里很生气，但这些审判团成员脸上还得保持平静，并且解释，"这一个观点即使在灾难年后，仍然不动摇，因此，培养所坚持所有教授都要有足够的牺牲。"

牺牲？

牺牲其实不大不小。

就大概是签了"卖身契"的三十年内，单身而已。

——这在过去的大陆上，似乎并不稀奇，成就永远大于成家什么的。

可到了现在，这附带的不重要的条款，好像成为了每个想申请成为圣菲斯培养所教授者的...唯一障碍。

刺激，有趣。

"嗯，我知道。"赫里斯深呼吸一口气，缓缓道，"无所谓。"

可不知道为什么，眼前有一道光晃了晃。

好像...有什么人的身影，在眼前晃过。

...

但赫里斯没有理会。

比起整个国家——比起那个从出生前一直注视着自己的人的牺牲，他为了找寻答案做出的这一点点努力，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