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

修尔眼中已经全被惊讶替代了。

再没有什么威严，也没有什么无情。

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惊讶——不只是他，看到这一幕的人也是如此，既包括一直看着的赫里斯，还有终于得到空闲时间的希特、在远处看的柯丽...

一个身影挡在了修尔身后，她的右肩被黑雾刺穿。

相对这硕大的黑影，那身影瘦弱得可以瞬间被摧毁。

因而谁也不敢打破这个画面，害怕任何动作都会让这位少女灰飞烟灭。

"特...特蕾莎？"最终却有人认出了她。

——

唰——！

他们甚至没来得及做出进一步的反应，黑雾猛地动作，将这"猎物"拖动——于是金雀被猝不及防地向一旁拖去！

眼前的画面飞速地奔驰，金雀眯起眼睛，只觉得自己现在有点麻烦。

能不麻烦吗...

肩头的伤口处，一种特殊的刺痛在扩散。

她得庆幸自己刚才被刺中的不是左肩，不然现在心脏就完蛋了。

不过这样的情况...得先让她停下来。

金雀深呼吸一口气，强忍着剧痛，吟诵:"若你在此——光明的圣歌与你同在，照拂吧。"

白光从她的身体周围晕开，温暖人心的同时——也刺激了那黑雾，黑雾好像即将变得更加狂暴，但在那之前有一瞬间的停顿——对金雀而言，那已经够用了。

叮。

"特蕾莎！"修尔回过神，以那猛地收缩的瞳孔寻找着金雀的身影。

他们的耳中只有一点清脆的声音，接着白光散去，又能够看清楚了——

这不看清楚还不知道事情有多么不得了。

只见，金发的少女已经摆脱了黑雾，站在一处，并未捂着自己的伤口——黑雾在肩上残留着一个黑色的洞。

没人敢猜测她此时的伤势如何。

更令人惊讶的是她接下来的动作——她竟然还有力气用所动作。

"卧槽。"希特本在看着这一幕，接着觉得自己脚下一阵颤抖，她仔细一看，声音变得有些扭曲——金色的线从金雀的手里蔓延——那些线实在是太细了，以至于无数汇聚在她脚下的船时，才显露痕迹。

金雀没和希特打招呼，手握成拳。

那船被她拽了下来，而希特只能一跃而下，落在了不远处的空地。

她想干嘛？！

【②】

金雀拽下船，却没令它砸在地上，而是悬浮在了她身后的半空中。

紧接着而来的是迅速地肢解——这种技术是炼金术士特有的，或者说是他们常用的，将炼金产品快速拆解的手段。

希特也玩过这种，但她从来不知道还有人能够玩得那么快。

而且在这受了重伤的时候——

"琼，对吗。"金雀距离黑雾不远，看着它们蠢蠢欲动，她冷淡的声音响起，"放弃吧。你这种人成为黑影族就是对亡灵法师的拖累。"

"..."

"..."

"..."

"？？？"

等等，话是这么说的吗？

这话令人无语到修尔奔去的脚步都顿了顿。

包括黑雾。

"所谓的努力，不过是些小伎俩，药剂，作弊，说是痛恨这一切，其实也只是——害怕吧。"金雀说这话时伴随着冷笑，"现在还以为自己真的获得了力量，以为黑影族真的可以有点什么意识？"

黑影缓缓地消退，犹如潮水。

最终全部归附于琼的身上——她那双眼睛也渐渐变得有些"神采"了。

"你该死。"琼说道。

她还有意识？

这是人们的第一反应。

她特么是故意的？

这是人们的第二反应。

"哦，那就试试看？"金雀呼出一口气，好像是因为伤口正在扩散的缘故——已经很危险了，在她的肩膀上，黑雾似乎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并微微地逸散，冒出肩头。

"特蕾莎——！"修尔见此，觉得自己要失去理智了。

然而琼的手挥了挥，黑色的矛凭空出现，成排地围了一圈，将她和金圈圈在了一起。

"如果不是你做的手脚，我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琼目光灼灼，每走一步，身上都有黑雾飘散而出，"变成怪物又怎么样？那也比那些生活要好得多，你破坏了我的一切，那么，你也要感受这些你觉得是痛苦的东西。"

金雀没有什么反应，似乎只是静静地等待。

而外面的人都要疯了。

尤其是修尔，他抿唇，不顾一切地要伸出手——

爆炸性的金光正在酝酿。

"先等等。你现在这么做的话，只会白费她所做的一切。"

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③】

海斯特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他虽然以一种较为平淡的声音，陈述这一切，可也像是其他人一样紧紧地盯着这一切。

"她在做什么？"赫里斯皱眉。

开玩笑啊——看着一个被重伤的学生，面对一个正在黑影化的黑影族。

"别开玩笑了。"希特立即道，"她虽然是西丽丝的女儿，可不是她本人..."

"说出来怕你们不信。"海斯特的拳头握紧，"这里对付黑影族没人比她在行。"

"...你不说出来我也不信。"希特嘴角一抽。

"..."

修尔并不像是他们一样还有足够的心情，考虑这些像是梗一样的对话。

他一把伸出手——丝毫没有考虑到海斯特的"警告"。

并非不相信他所说的一切。

只是...

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位少女——她仍旧没有动作，似乎并未正面对着"死亡"一般。

他如何站得住？

...

"所以我才...觉得你们麻烦。"金雀终于说话时，语气波澜不惊。

"少装作自己..."琼语气森寒。

她已经无法忍受那种感觉了，哪怕出卖一切，都不愿意再"回去"了。

琼抬起手，黑雾在她的手心汇聚成通体漆黑的长枪，被她稳稳地攥在手心。

那是无人能够阻止的一击——

叮——

——

"卧槽..."

闻声猛地抬头的人们，眼神都瞪大了。

因为，金雀依旧镇定地站在原地，而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金色，正在一点点蔓延——这时缠上了琼的腿，让她无法前进分毫。

"哪来的那么大的牵制力量——"希特注意到了这点，失声。

接着他们看到了——

大概是，被拆解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