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雀的话尚未说完——
咔。
她猛地转头,看着训练室那一处没人站着的空地——
其他人也沉默了下来,因为都能够听到这声音——它变得越来越大,从一开始的一点点,到了后来。
咔咔咔咔...
一支枪落在了金雀的手中,她眯起眼睛,盯着那个方向,就要抬手。
轰——!
爆炸"凭空"出现,并带来了一连串的震动,人们纷纷后退,只有金雀不顾一切地向前跑。
这样的不顾一切,比起刚才她的暴走还让人惊讶。
认识她的人隐隐地感觉到了什么,而后果然看到,那一处出现的人,是一位金发的少年,身姿笔直,缓缓地抬起头时,一双金色的眸子透亮——它睁开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有种被金色笼罩的错觉。
这又是一个让人难解的现象,震得人没能注意到在他身后不远处,穿着训练服的加利叶。
修尔手中还有渐渐消散的金光,它们如同秋日的落叶,落在手上的同时,轻飘飘地坠地,消失无踪。
他的眼神有些飘忽,却又在片刻后,落在了那冲到面前的人身上——他的眼睛又一次亮了起来,却与刚才的亮不太一样。
面前的女孩,和自己记忆中一次次描绘的模样没有什么区别——每一次都能够给他一种"强烈",他无法分辨那是怎么样的一种强烈,复杂而又纯粹的。
但又有些区别,因为修尔从未看到过金雀这样的神情——她浅金色的眸子,深处却很暗淡,脸色前所未有的苍白,担忧与愤怒毫无保留地展现于她那有些狼狈的衣服上的划痕上。
"特蕾莎..."他觉得这样的金雀让自己觉得震撼。
为什么"震撼"?
他从来都说不清楚金雀带给自己的每一种想法,似乎每一种都是震撼,每一种都是自己猜不透的东西。
金雀向前走了一步,想再迈一步,那一步却在半空中,略有迟疑地落在地上——只距离他有半步的距离。
周围是安静的,金雀在这样的环境中,缓缓地才伸出手。
手有些颤抖,抬起来似乎很难。
修尔见此,伸出自己的手,将那只比他的手小得多的手包在了手心中。
她的手很冷——还沾着灰。
修尔全然不同,他的手一向温热——金雀盯着他们交握的手看,察觉到这一点时,轻轻地抬起头,对上了他一双熔金满溢的双眼。
同样也有可以满溢出来的温柔,随着他微笑时——整个世界似乎都能因此而改变般。
沙...
金雀猛地向前一扑,几乎是撞进了他的怀里——修尔似乎对她这样的动作早已察觉,不过还是被她撞的向后退了小半步,才把人抱紧了。
他一只手与她的手握在一起,随着两人抱在一起,却没有分开。
另外一只手则温柔地落在金雀的背上,轻拍着她的背,不轻不重,让她冰冷的体温渐渐升高。
...
这样的画面无比地平和,以至于所有的人都被感染——包括那个气急败坏的镇长,也在原地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这个小姑娘,如此着急地赶来,不顾一切地指责这里的人,是因为...
她的心里只有那位少年吗?
...
"特蕾莎?"修尔抱了金雀一会儿,忽然感觉有些不对,轻声道,却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
他轻轻地后退,才看到,那个少女的眼睛已经闭上,枕在他的怀里...
睡着了。
睡着了。
睡,着了。
但金雀的手仍旧握紧他的手,不因为自己睡着而松开。
修尔微微一怔,接着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她到底从哪里赶了回来?才会垒成这样——修尔又注视了她一会儿,才抬起头,看到了此时训练室的情况。
在看到残破的墙面时,还有些惊讶。
"我觉得..."乔丽娜一如既往地做着那位打破宁静的人,"你们以后还是别分开了,我求你们了——为了公共设施的安全考虑一下。"
阿克塔赞成地点了点头,心里还对乔丽娜的话有些赞赏,过了那么久,她终于说了一句人话...
其他人大概是受到了他们的感召,纷纷点头。
妈耶...这个少女暴走得也太...
"我知道了。"修尔忍不住笑意,动作快而稳地将金雀横抱起来——她身后那几把枪也落在了地面。
"...我们已经联系安塔教授了,要不然你们先去休息一下,反正,不是还有个目击者。"乔丽娜又说道——她看向加利叶。
路人加利叶意识到乔丽娜在说她,只是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其实他们都不太想把这巨额狗粮吃完...
"谢谢。"修尔道谢,微微俯身,看着金雀睡颜中的如释重负,声音不大不小,"我一直都...不想离开她。"
"..."
"..."
"..."
我们知道了!你别说了!回去秀好不好!我求你了!
...
金雀转醒时,自然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她只觉得自己好像很久没有这么好好地休息过了——浑身暖洋洋的。
暖?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她感觉到暖了...
那暖意来自...
金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眼前的一切渐渐清晰。
夜空中,月光洒入窗户,透过玻璃,投在了床的一角。
金雀看到,自己躺在床上,斗篷被揭下,放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取而代之的是身上的薄毯;
金雀看到,她的手紧紧地抓着什么——
那也是暖意的来源。
修尔靠着床边的柜子,并没有睡,睁着一双金色的眸子,看着她。
那双眸子,清澈无比,清晰地倒影着她有些恍惚的神色。
"晚上好,特蕾莎..."修尔轻轻开口。
金雀听说过一种仪式用的七弦琴,能够发出令人沉醉的声音——但她从未听过,也不曾刻意地去寻找过。
她觉得,这样的声音已经远胜于那传说中的琴声。
这样的情况下,她已经说不出一句话,久久才尝试着道:"你..."
声音还有些沙哑。
"我去给你倒杯水。"修尔立即意识到了什么,站起来,朝远处的桌子走去,为她倒水。
...
修尔握着水杯的手微微一颤——因为有人忽然从身后抱住了他——还带着微微的体温:"...特蕾莎?"
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有点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