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尔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金雀。
脆弱、充满恐惧、颤抖——这些不可能被贴在这个女孩身上的元素出现时,令人觉得不可思议。但这确实是真的。
"没事了...特蕾莎。"他收紧手臂。
金雀大口喘息,直到渐渐平静。
"我..."她从修尔的怀里抬起头,神情看似恢复如初,可语气中的犹豫与攥着修尔的衣襟的手上的颤抖,都表现了她此时其实并不完全地平静。
"没事了。"修尔温和地安慰她,不问发生了什么,仅仅是轻拍着她的背。
嗯...像是哄小孩子。
这种莫名其妙的设想让金雀又轻松了些。
她沉默了一下,还是靠到他的怀里,没说话。
岁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乔丽娜的咆哮声传来,本来是个体重很轻的女孩,可此时狂暴地在走廊上狂奔时,却能够把走廊踏得疯狂震动——更震撼的大概还有她那尖叫声。
岁月什么来着?瞎扯。
"太过分..."乔丽娜猛地推开门,一脸狂暴地就要骂人时,却发现...
场面一度非常的尴尬,不过尴尬的估计只有乔丽娜。
金雀在修尔怀里,姿势看起来有些懒洋洋地抬头,已经完全恢复的她用着一贯的冷漠与讽刺的眼神望着那位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的少女。
修尔也看向她,温暖的手仍轻拍着金雀的背,动作轻柔。
草这个什么画面——乔丽娜心想。而这画面也让她脑海里的最后一根弦近乎于崩断的边缘——
要疯了吗?疯了吧。
没救了吗?当然。
"敲里妈!狗男女!"乔丽娜觉得自己憋不住了。
"你再说一次?狗什么?"金雀那并不算好听的声音,话也不怎么好听。
虽然已经从噩梦中恢复了,可她仍旧对刚才的事情有所不满——换做是谁,被人看到了自己难看的模样都会非常不满,尤其那个人还是修尔。
因而这不怎么好听的话里还带着一丝杀气。
比平时更令人恐惧的那种。
"对不起,我错了!"乔丽娜也算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典范了——嗯,说不好听就是怂。
脑子里近乎于崩溃边缘的一根弦?
接上了接上了,散了吧。
"乔丽娜怎么了?"修尔心里松一了一口气,至少金雀从外表上看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
向来,只要金雀的表面没有崩溃,那她的"自我修复"能力还是很强悍的。
——因而修尔的注意力才放到乔丽娜身上。
意识到这点的乔丽娜觉得自己简直是自讨没趣。
"看到什么..."金雀话说到一半便没有再说下去。
"狗男女?"修尔想起了她刚才的话,"阿克塔和谁?"
...
卧槽这对人可以说是很神了。
乔丽娜确实看到阿克塔了——她有写信给过阿克塔,自己没有及格的事情,猜想过他会有点良心提前来个学院什么的。
"卧槽他居然还带女人来学院!"乔丽娜尖叫。
"..."
"..."
这话怎么听起来那么别扭呢?
"我说...他带的谁。"金雀扶额,觉得自己被乔丽娜弄得有些头疼。
"啊?我想想,哦,好像是那个谁?"乔丽娜的神态忽然平静了许多,想了好一阵子,"妮娜?"
金雀沉默了,修尔也是。
这两人倒不是因为阿克塔和妮娜一起回学院的事情而沉默,而是对乔丽娜这奇怪的态度。
她这算个什么心态?
"我决定回宿舍复习了,各位,告辞!"乔丽娜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干净,一溜烟跑了。
"..."
"..."
????
两个不太会对事情的进展感到迷惑的人,此时都觉得这个画面有些莫名其妙。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金雀抬起头问修尔。
"乔丽娜很辛苦呢。"修尔想了想,只能微笑着得出这个结论。
很辛苦...
确实很辛苦。
乔丽娜和阿克塔的故事太"庸俗"又太"曲折",这会儿谁都说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比起来我比较幸运?"修尔又接了一句。
很好他又说错话了。
因为当他说完时,金雀沉默了。
场面似乎有些尴尬?
一室安静,好像刚才那突然而来的插曲不曾出现,也缓冲了一下两人的心情——当乔丽娜跑远后,修尔又不可遏止地想起了不久前发生的事。
该是遇到过什么样的事情,才会做那样的噩梦。
她嘴里喊的人——"阿加莎",是谁?
修尔不曾听说过这个名字,觉得那是一个茫茫人海中渺如沙尘的存在,可又那么地重要。大约是因为这人被金雀特蕾莎所在意。
他心底渐渐升起了一些不曾有过的情绪,一时间分不清楚这是怎么样的情绪,与之相对的,怀里女孩的呼吸则令他有另外一种感觉。
很微妙——像是窗外吹过的风,触碰在树上,令树枝微晃——已经不是冬日森寒的风了,而是有些春日气息的微风。
可春天还远远未到,一切显得如此的矛盾,却又顺其自然。
"谢谢。"修尔沉思着,忽的听到女孩的声音——很轻,那是她靠在他的胸膛上发出的声音,带来微微暖湿的气息。
令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他大概知道有些东西是什么了,因为这位女孩才存在的感受——仅有她能带给自己的那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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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克塔还确实是回学院了,带来了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
"我听说你的工作一直到开学前啊,还担心你赶不回来来着。"在宿舍,修尔看着风尘仆仆的阿克塔,忍不住道。
"工作啊..."他手里还提着行李。
"嗯...你的动作...感觉受伤了?"修尔的观察向来敏锐。
"..."阿克塔沉默。
大约是这样,修尔才注意地看他这位似乎带了很多故事回来的舍友——他的发有些乱,有几撮毛乱飞,不仅是因为路途上匆忙的关系,还展现了他神态里隐藏着的疲倦。
阿克塔欲言又止,或许可以被称作"不知道说什么",也可以被概括为"不知道从何说起"。
看起来是命运多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