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动。
顾若忍得心脏都开始发麻了也依旧不敢动, 只能由着姜新染恶劣地占她的便宜,耳朵尖湿了,又红了, 脖子上隐约可青色的血管,还得自控着,任劳任怨地姜新染背进了餐厅里。
两人对坐。
姜新染吃面吃得香喷喷, 顾若在对面盯着她, 幽蓝火焰在眼眸深灼烧。
姜新染低着头, 笑得肩膀都在轻颤, 却一点也不怕, 反而单撑起巴,勾着眼尾,水色荡漾的视线斜送了过去, “顾若, 你干嘛光看着我呀?你也端碗面来吃呗。”
顾若上两排后槽牙, 磨得嘎吱作响,眼神已经快姜新染吞去了,也只得苦笑, 低了低颚, 喉咙藏在纤细的巴后面, 隐秘地滑动,声音沉得能拧水来, “染染, 我在想吃的只有一。”
那嗓音低哑得不像话,就像散落在风中的耳语,轻而悠远,但又像直接塞进姜新染胸腔里的音响, 震在她的心尖上,麻,又痒,于是姜新染的心头也起了点绮丽的遐想,舔了嘴唇。
真是偷鸡不蚀米,姜新染想作弄顾若,意料之外地自己搭进去。
又着实不能怪她,只怪顾若生得貌美,又有一足以迷惑人的嗓音,很难不陷进去。
餐厅里的空气干燥而焦灼,一触即燃。
姜新染不敢多待,三两口吃完剩的晚餐,溜进浴室里,水龙头开到最大,呼呼地照着自己脸上扑了几捧冷水,才心里的火苗浇灭了不少。
她撑在洗台上,对着镜子,看里头湿漉漉的自己,脸红红的,连眼角都散着红晕。
神态,让姜新染羞耻得不敢多瞧,装作洗的模低头来。
却又咬紧了唇,偷偷地并了并腿。
脸颊尚未消散的红晕,此刻弥漫得更厉害,像染了晚霞。
心动不止。
姜新染在浴室里磨蹭了足有半个钟头。
来时,顾若已经清理完饭后残局,坐在客厅里看了。
因为姜新染已经不住里,偌大公寓只剩顾若一个人,所以冰箱里空空荡荡,没有为姜新染准备的水果或点心,让顾若有点懊恼。
姜新染此刻完全不在意有没有饭后甜点可吃,因为她一看到顾若,好不容易压去的心跳,又开始咚咚咚地撞击着胸膛,随时准备冲破一般,欢呼雀跃着要扑向顾若的怀抱里。
此刻的顾若,散着墨色的长发,唇红齿白,乌发雪肤,削尖的巴微收,浓密的睫毛纤长卷翘,偶尔颤动,就像在姜新染心尖上挑弄了一,看上去比任何最顶级的甜点都要诱人。
姜新染对顾若的渴望,从没有一刻像在强烈,以至于她的心不顾一切地往顾若的怀抱里飞扑,而她的理智也在认同她的心,在她耳边发蛊惑的声音,催促着她快去,快调到顾若的臂弯里去。
姜新染在害怕。
今天如果不是顾若及时赶到……那后果,姜新染不敢想。
世事难料,谁也没法预未来,以后万一……那可怎么办?
姜新染不想让自己后悔。
她迫切地想拥有顾若,也让顾若拥有她。
就一刻,不管未来如何,也不计较过去怎,只想单纯地、短暂地拥有顾若一次。
倘若以后想起,也不会再有遗憾。
但姜新染又在害怕,也许今天认为的不留遗憾,恰好就是明天的怅然若失。
她忐忑彷徨,只装作没事人,僵硬地扯开嘴角,坐在顾若旁边的沙发上没话找话,“在看什么?”
顾若封面露来给她。
那是姜新染旧日遗落在里的一小说。
很没有营养的,灰姑娘遇上白天鹅的老套情节,只能让人的情绪暂时爽快的快餐文而已,也正因如此,作编写的情节跌宕起伏引人入胜,让人欲罢不能。
“看个干嘛?”姜新染看到那夸张的少女漫画风皮,老脸一红,夺了过来,藏在自己身后,“不如看部电影。”
“好。”顾若点头,开电视机,“你想看什么?”
姜新染说了个片名。
是最近刚院线的科幻电影,狂揽几十亿票房,刚上映那会儿姜新染就想去看了,可惜一个人总是懒得动窝,直到映,姜新染都没有踏进过电影院。
如今也只能在电视上看了,只可惜不是电影院的大荧幕,看种场面壮观的3d电影总少了点视觉体验。
“要是有爆米花就好了。”姜新染随口说,“看种商业电影,里不捧个爆米花桶,总感觉没那味儿。”
顾若笑问:“我给你叫一份?”
“算了,晚上吃多了发胖。”
顾若视线转回屏幕。
电影开场的第一幕就是在寸草不生的荒凉星球上,一个孤独的星际流浪,弹尽粮绝,在她残破的飞船里,对着录音机,给她的爱人留着最后的遗言。
虽是姜新染一直想看的电影,她的心思却不在电视上,眼睛不受控制,老有一搭没一搭地往顾若那儿飞,瞟得顾若受不了,看到一半匆匆起身,说了句:“我还有工作,你看完了自己洗澡睡觉。”逃跑似的自己关回卧室里。
姜新染的每一个自以为没被发的余光,全都飞进了顾若的心里,她胸腔里像装了一千只蝴蝶,绕着心房扑扇翅膀,在心头沾上五彩斑斓的鳞粉。
顾若在姜新染身边就自制力薄弱,只怕再待去,真要化身禽兽了。
关上门,有了阻隔,就像猛兽回笼,心里才终于不那么狂跳。
姜新染的目光贪恋地追随着顾若的背影,一直追到门后头,再也看不了,才依依不舍地收回来,期待已久的电影变得没滋没味了起来。
心头的悸动从未停止一秒,姜新染感觉自己的脚都快麻得没有觉了,心里眼里,一心一意只想着顾若。
看来今天是睡不着了。
眼前总是顾若薄而艳丽的唇,要么就是她像小扇子一闪动的睫毛,或是她白皙细腻的巴颏。
姜新染挺起胸膛壮了壮胆,关了电视,毅然决然地向着顾若卧室的方向踏步。
站在紧闭的门前,屈起指叩了叩。
顾若的房门刚拨开一个缝,姜新染就缝插针地钻了进去,一扑在顾若身上,双捧着她的脸,直直地吻了上去。
双唇触碰,顾若意识搂住姜新染的后腰,意识犹疑了一秒,已经被姜新染扑得向后踉跄了几。
双双倒进柔软的床垫里。
姜新染急切而没有章法,嘴里尝到顾若的滋味,激动得眼圈都红了,酸酸的,眼泪在里头转,更逞凶起来,可又不得要领,急得喉咙里胡乱地嘟囔。
顾若咬着她的唇,溢含混的笑,不动声色地引导她。
头一回,姜新染动亲吻着顾若,直到自己无法呼吸,才恋恋不舍地松了口,仍然趴在顾若胸口上,和她鼻尖碰着鼻尖、嘴角碰着嘴角,贪婪片刻的温存。
“顾若……”姜新染不足似的,细细地啄着顾若的唇角,带着哭腔的颤音,让顾若蓦然收紧了臂。
“若若……”姜新染妥协似的,连称呼都亲昵起来,抬头,水汪汪的眼眸看进顾若的瞳孔里,呢喃地质问:“你告诉我吧,当初为什么要抛我?我认栽了……”
姜新染的睫毛凝了一颗泪珠,挂不住了,直直砸来,砸在顾若的鼻尖上,烫得顾若一哆嗦。
“我认栽了还不行么?”眼泪断了线似的,越来越多,姜新染自己击溃了自己的心理防线,内心深处的渴望和盘托,“若若,我还喜欢你,我不想和你分开……我……我就想好好地和你在一起,所以你告诉我吧……看在我那么喜欢你的份上,我向你走了九十九步,难道连最后的一步你也不肯走向我么?顾若,你只当可怜我……”
姜新染说完,头埋在顾若胸口上,呜呜地哭。
她太委屈了,一腔愁苦无处诉,所有的骄傲和嚣张都是强撑起来的。
说什么分开的假话,自欺欺人。
怎么舍得?顾若是从她青春年少时就藏进心里的人啊。
要真能放,六年前就放了,何苦等到今日?
爱了那么多年,恨了那么多年,咬牙切齿地想了那么多年。
盼星星盼月亮,眼珠子都快看瞎了,盼的就是她回来。
如今人近在眼前,姜新染哪里舍得放。
泪水浸透了胸膛,烫伤了火热的一颗心,顾若双臂锁着姜新染,喉咙哽了几,终于道:“染染……我也……我也喜欢你……”
泪水灌进喉咙里,让顾若哽咽得说不完整的句子,“染染,我不想伤害你……我只想……给你最好的……”
顾若沙哑地流泪,“但是我是么胆小又怯懦,连一句实话都不敢对你说,我怕你瞧不起我……”
姜新染泣不声,只有自己两只细白的胳膊环紧了顾若的颈项,咬着牙呜咽。
顾若红着眼,嘶哑地,终于道:“染染,我告诉你,我什么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