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把姜新染按在水潭边的岩石后面, 亲得投入。
身后就是飞流直下的天然瀑布,水流拍击着石壁,水花细碎, 浸润在空气里,再慢慢弥散在空气中,随风飘落四处。
很像早春时节的蒙蒙细雨, 沾衣不湿, 但面颊上又能感觉到隐约的清凉, 沾在睫毛上, 就凝结成一颗一颗剔透的小水珠。
那水雾落在两的头顶上, 她却浑然不觉。
姜新染被顾若桎梏着,只得将她密集浓烈的亲吻尽数承受,仰着头, 后脑勺被迫靠在湿而坚硬的岩石上。
她觉得她快要窒息了。
可顾若却还不够。
姜新染眯着双眼, 瞳孔中心处往外扩张, 识看上去有些模糊。
她的大脑像是被用胶水糊住齿轮的机器,转速变得奇慢无比,运行效率也就自然慢了下来, 反应速度也变得比平时迟钝。
但是当顾若的食指不知什么时候勾住她的衣领时, 姜新染脑子里火花一闪, 马达又开始全速运转了起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一把攥住顾若的腕子。
“你干什么!?”她质问。
眼睛完全睁开了, 盈盈闪闪的瞳孔,在顾若的心头一荡。
“我这算在一起了么?”顾若认真地问她。
姜新染心尖颤了颤,垂着睫毛,轻轻嗯了一声。
身后的瀑布声大, 乎把她的声音完全盖。
幸亏顾若耳好,从庞杂的噪音中敏锐地捕捉到了最关键却又最不起眼的那一单音节。
她眼中露出喜色,呼吸都变得炙热,抵着姜新染,气息中带上了分急切,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抖了,“这么说你又是我女朋友了?”
这“又”字,说出来轻言巧语,只有顾若自己知道,她等了六年,煎熬了六年,中的酸甜苦辣,都咽进肚子里了,六年时间,换来这“又”字。
姜新染脸颊飞起红霞,点点头,又嗯了一声,比刚还要低。
她不禁,六年前她的感情开始得不明不白,甚至连一确切的在一起的时间都没有,这次算不算有了明确的时间地点?能不能把这一天算作定情日,这瀑布旁边就是她的定情地方呢?
越,脸就越热越红。
得自己都不好了。
心里却是热乎又快乐的,仿佛被刚出炉的还带着温度的棉花糖给填满了,又甜又暖。
顾若却没有她这么多敏感纤细的小心情,她的呼吸声在姜新染的耳边,急得很,甚至都有些不符合她体面的粗糙了,勾在姜新染衣领上的食指发烫,比在圣诞树下拆礼物的孩子还要迫不及待。
顾若眼里,她面前的这份,就是全界包装得最精的大礼,现在就在她的面前,只等着她拆掉外面的布艺包装纸,就能看到她六年以来的梦寐以求。
叫她怎么能不激动。
心脏的跳动声都快把耳膜给撞碎了。
可姜新染却在点燃了她的全部热情之后,又一次制止了她,“现在?就在这儿?”
姜新染环顾四周,不可议地看着顾若。
顾若低头忖片刻,好像的确不是一合适的地方。
荒郊野岭,既没有舒适的大床,也没有柔软的鹅绒被子,姜新染浑身都湿透了,没准还会感冒。
这么重要的事情,不应该在这里。
至少不能像野兽一样。
顾若给姜新染的一切都是最好的。
她希望姜新染有好的、难忘的、能回味一辈子的体验。
“回旅馆。”顾若当机立断,拉着姜新染回去,至于后来的游玩行程,全都不管了,助理给她打印出来的那张旅行攻略,直接撕成碎片,踩在泥土里,让它腐烂之后变成肥料,滋润旁边一棵幼嫩的小树苗。
顾若一路上健步如飞,姜新染的手腕被她攥得生疼。
“你那么急干嘛啊,后面又没有吃的老虎。”姜新染踉踉跄跄地跟着她的脚步,皱着眉轻声抱怨。
“不急不行。”顾若也因为行军似的脚步而开始喘起了粗气。
她已经等了六年了,六年间的梦里,也不知梦到姜新染多少回,每回她都在梦里巧笑倩兮地偎上来,每回顾若都在最关键的时刻惊醒了,除了后背的一身热汗,什么也没有。
这也就是顾若,换旁,早出了内伤了。
“不行,我实在走不动了。”姜新染走路走得两腿都直哆嗦,甩开顾若的手,撑着膝盖大口呼吸,“要走你一走,我说什么也得歇歇。”
“还有百米就到了。”
“一米我也不走了!”姜新染跟她犟起来。
“啧。”顾若眉心轻皱,没有别的办法,干脆把姜新染背了起来。
“干什么你!”姜新染被迫腾空,惊呼了一声。
“背你回去。”
姜新染眨眨眼,趴在顾若背上,噗嗤乐了,笑得停不下来。
“顾若,你听没听说猪八戒背媳妇啊?”
“听。”顾若回答得哼哧哼哧的。
姜新染一边一揪住她的耳朵,“你现在这样就像猪八戒背媳妇,哈哈哈哈哈……”
姜新染笑得合不拢嘴。
顾若背着她埋头往前走,也跟着扯开嘴角。
只要能背上媳妇,别说猪八戒,让她当奔波儿灞也不在话下。
不……
姜新染转念一,哪有这么好看的猪八戒,这比喻真是白糟蹋了顾若的好皮囊。
她抱住顾若的脖子,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不对,你这不是猪八戒背媳妇儿。”
顾若笑着,后撩了她一眼,“那是什么?”
“是嫦娥背媳妇。”
顾若听着,也低笑起来,“染染。”
“啊?”
“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好看。”
姜新染脸上一臊,反驳,“什么叫在我心里啊,你本来就好看,你要不好看,我不跟你呢。”
“这么说你是看上了我的=色?”
姜新染被她一噎,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好哼了一声。
顾若也不深究,笑在心里,又问:“那我在不在你心里?”
姜新染心跳漏了一拍,加不敢接话了。
顾若却难得地大笑起来。
山路不好走,顾若体好,走到旅馆时也累得够呛,坐在椅子上歇气,好分钟缓了来。
姜新染身上湿哒哒的,拿了睡衣进浴室,“我先去洗洗。”
她不止洗了澡,还洗了头,所以用的时间挺长的,一多小时出来。
擦着头发,刚走出浴室,顾若就抱了上来。
姜新染头皮一紧,忙拦住她:“你别来!”
“?”顾若的脸都垮了,她以为姜新染反悔了,情可怜。
“你出了一身的汗,难闻死了,快去洗澡去,不洗得香喷喷的不许碰我!”
事实证明就算是仙女,只要出了汗,那也是一股让捏鼻子的酸味儿。
“洗干净了就能碰你了?”顾若敏捷,一下子就抓住了姜新染的话柄。
姜新染错愕之际,顾若已经一猛子扎进浴室里,“放心,我一定把自己洗得喷香的!”
姜新染还要说什么,但是浴室里已经响起水声。
她也不好多说了,只得坐在梳妆台前,机械性地擦头发,心有点发颤。
姜新染把头发擦得半干,梳顺了,看看化妆镜里的自己,紧张地吞咽了两声。
看来今天真要跟顾若做这事了。
这一切来得突然,姜新染心里一点准备也没有。
她年少时好奇心重,也曾拉着顾若偷偷看小片,知道两女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观摩是一回事,实践又是另一回事了。
新手司机,终于要把车开到大路上试试水了,姜新染紧张得手掌心里全是汗,只好把空调打开,要不这澡白洗了。
房间里静,全是顾若洗澡的水声。
听得姜新染口渴,闷了一大杯水下肚,没有作用。
她干脆把电视打开,随便调了台,正在放老年保健品广告,声音调到最大,总算能盖住水声。
她的俩眼珠子炯炯有地盯着电视看,表面上专心致志,只有姜新染自己知道,电视上放的什么,她压根没听进去一字。
她的眼睛老往浴室门口瞟呢,就看顾若什么时候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有了姜新染的警告,顾若洗澡洗得认真,花的时间比姜新染还长,等出来时,都快去俩小时了。
时间也已经到了下午五点。
顾若的脚刚踩出来,姜新染就绷直了后背,捏紧了身下的床单,僵硬的脖子一动不敢动,尤其不敢往顾若的方看。
顾若也没急着上前去,六年都忍了,不在乎这么分钟,她拿起挂在墙上的吹风机,居然先自在地给自儿吹起头发来。
顾若有副好皮囊,在外面前却不注重自己的外表,也只有面对姜新染,她得使出自己的浑身解数来。
很早以前姜新染就夸顾若的头发好看,又黑又直又顺滑,牛奶缎子似的,尤其是刚洗吹干,带着淡淡的香味,让把脸都埋进去。
所以顾若这次洗完头发以后,打了两遍护发素,吹风机开到最小档,用凉风慢慢地吹,争取不让头发有一根的毛躁,全部保持在柔软顺滑的最佳状态。
睡衣也穿的是月白色丝绸质地的那条吊带裙,就是曾经让姜新染脸红耳赤的那条。
不止如此,还洗了脸,刷了牙,剪了指甲,可以说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精心护理自己。
“吹头发么?”顾若把自己的最后一缕头发也吹干以后,举着吹风机看姜新染,“不吹干了容易头疼。”
“行吧。”姜新染硬着头皮,下巴上下一动。
点头的姿势十分滑稽。
“来。”顾若勾起嘴角,她招招手。
姜新染移动着两条木头桩似的腿,像企鹅一样一摇一摆地走了去。
她的识尚且清醒,可已经指挥不动她的身体了。
“坐。”顾若说。
姜新染僵直着坐在椅子上。
耳边一阵轰鸣,然后有不冷不热的风吹在头顶上,紧接着姜新染感觉顾若的指腹贴在了她的头皮上,慢慢地抖开她的头发,配合着吹风机动作。
顾若的腿就靠在椅子边,所以两挨得紧密,姜新染的脸正好对着她的腰线。
这是要命的位置,不仅能闻到顾若身上的香,脸蛋上还能感受到她传递来的热度。
海浪一样,一浪高一浪,直往姜新染的脸上拍。
姜新染脸上热气再也没退下来,甚至有越来越热的趋势,她的眼睛都不知道该朝哪儿摆了。
只要识稍微一放松,视线自儿就不自主地往上飘。
顾若的那条吊带睡裙姜新染曾经见识,是低领的。
低到极限的那种低。
所以只要姜新染稍微抬抬眼,什么看的都能看一清二楚。
肤若凝脂是什么?只要看一眼顾若就行。
时间从未如此漫长,等顾若给姜新染吹完了一边头发,姜新染松了口气。
谁知顾若竟然弯了腰,去吹姜新染的另一边长发。
如此一来,姜新染的整张脸都埋进去了。
等到顾若挂起吹风机,后退一步,冲她笑着说:“好了。”
姜新染只知道自己的脸肯定已经红得滴血了。
至于是闷红的还是羞红的,不得而知。
反正老有好闻的香味往鼻子里钻。
然后头脑就不清醒了,感觉眼前的界都在转,跟喝了酒似的。
脚好像踩在棉花上,没有实感。
吹完了头发,顾若蹲在她的腿边,给她剪指甲。
低着头,剪得很小心。
每一指甲剪完了以后,还用磨甲刀细细地打磨,磨得圆润光亮。
接着顾若把她的手指拢起来,拉到自己脸边,戳了戳。
“这……这是干嘛?”姜新染缩了缩手。
“感受一下。”
“感受什么。”
“戳疼不疼,会不会刮皮肤。”
“你感受这干嘛……”
姜新染话没问完,脸就开始灼烧了。
她嘴唇嗫嚅着,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气氛烘托到这儿,说什么都像化不开的蜜糖一样,又稠又黏。
每一不动声色的动作都写满了弦外之音,每一段漫不经心的交谈都裹上了绮色。
顾若剪完了她的手指甲,又捞起了她的脚踝……
姜新染抽搐似的缩了回来,把两只脚都抬到椅子上,抱在手臂里,“难道连脚指甲也要剪?”
顾若没有说话,只抬着头,递去一“你说呢”的眼。
“我又不会拿脚指头戳你!”姜新染直着脖子辩解。
“是不会。”顾若点点头,直起身,两手托着她,把她扥了起来,自己先坐在椅子上,紧接着把她放在自己的腿上,后背抵进自己怀里。
睡衣丝滑的料子,让姜新染手指动了一下。
“但是我喜欢。”顾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