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姵用鄙夷的目光看着萧思谦。
禽兽不如的事情都已经做了,如今还有必要说什么敢不敢?
萧思谦又道:“是辛素自己太不成样子了,她居然给为父的酒水里下了那种药。”
“父亲,那时你得有三十了吧,被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算计,竟不觉得丢人么?”
有些话她都不好说得太过直白。
凤平先帝让父亲照顾辛素,没让他去和人家小姑娘近距离接触。
派几个人暗中保护,买几个丫鬟婆子安插到辛素身边难道不行?
他倒是好,巴巴儿地往人家身边凑,恰好给了正在寻求出路的辛素一个绝佳的机会。
萧思谦的脸更红了。
“姵儿,当时的情况你不知道……总之为父从来就没有看上过辛素。
若非碍于她的身份,我早就把她给解决了,又如何会闹出后来那些破事。”
萧姵抚了抚下巴:“当初大姐姐让人给她送绝子的药,果然是您动了手脚。”
萧思谦道:“辛素是清宁公主留下的唯一血脉,若是让她服下你长姐送去的绝子药,今后你长姐还能在后宫立足么?”
萧姵道:“说来说去,父亲无非就是想说,当年的事情你是身不由己,全都是被辛素给害了。
所以我们大家都不应该恨你,反而应该给予你理解和同情,娘的事情也算不到你的头上,是么?”
她的话算是说到了萧思谦的心坎上。
二十年来,他一直就是这么认为的。
若非凤平先帝交给他这个破差事,若非辛素那女人太不要脸,他何至于落到这么悲催的境地?
位高权重呼风唤雨,夫妻和睦白头到老,父慈子孝儿孙满堂,那才是他应该拥有的人生!
“为父这辈子就是被辛素那女人给害了,幸好她一直都不知晓自己的身世,否则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萧姵嗤笑道:“父亲活到这个岁数,竟从来不知自省么?
一个巴掌拍不响,魏京那么多的达官贵人,为何偏偏就是你中了辛素的圈套?
你口口声声说从来没有看上她,这些年也从来没见你冷落她,至少比柳姨娘强多了。”
萧思谦分辩道:“她毕竟是那样的身份,我怎好……”
萧姵打断他的话:“凤平先帝已经走了十多年,您就别再拿他做借口了。
当今陛下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
姑祖母的外孙女,而且还是个身份见不得光又不争气的所谓表姐,他根本就不会在意。
你这辈子落到如此境地,我只能送你四个字,那就是自作自受!”
萧思谦大怒,破口骂道:“混账东西!”
萧姵轻笑道:“父亲别生气啊,你这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不是?
我这人优点不多,但说到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
今后你就安心在这田庄里养老,再也不会有麻烦事找到你身上。
至于十妹的亲事,过几日我就筛选出一批合适的人选,仔细列个名单送过来,你意下如何?”
萧思谦挥挥手:“算了吧,你太矜贵了我用不起,今后少来算计我就烧高香了。”
萧姵道:“那你方才的话……”
“什么话?”
“就是你同我讲皇室丑闻之前,说不管我听见什么都不要轻举妄动,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的脑子比为父好用一百倍,就不要来消遣我了。”
“父亲是在怀疑娘的死因?”
“你不要胡思乱想,为父可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萧姵握了握拳。
胡思乱想的是父亲,而不是她。
一开始凤平先帝让父亲帮忙照顾辛素,倒不见得有什么想法。
但他们二人有了那种关系后,凤平先帝的想法难免会有所改变。
清宁公主的外孙女,自然不能与人做妾。
可父亲是有妻子的人,要想让辛素光明正大嫁给他,母亲就必须让位。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似乎恰好印证了这个想法。
母亲走了,因为救了帝后和太子还得到了一系列的褒奖。
辛素则以继妻的身份嫁进了国公府。
至此,凤平帝为了这个“表外甥女”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
至于诰命、掌家之权等等这些身外之物,辛素若是有本事就自己去争取,若是没本事就安安生生待在府里。
萧姵的脑子一片混乱。
事情真相究竟如何,恐怕只有陛下才能说得清。
“父亲好生歇着,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就先告辞了。”她给萧思谦行了个礼。
压在心头近二十年的事情告诉女儿后,萧思谦感觉轻松多了。
他叮嘱道:“你一向都不把为父的话当回事,所以我就不多说了。
如今你也是做娘的人了,说话做事切不可冲动,多想想府里的亲人们,不枉他们疼爱你一场。
还有你那三个孩子,若是你有什么不测,他们该怎么办?”
“我知道了。”萧姵又抱了抱拳。
萧思谦挥挥手:“去吧,有空把三个小子带来给为父瞧瞧。”
“是。”萧姵应了一声,转身走出了正房。
十八年来,这是她头一回与父亲单独待这么长的时间,也是头一回说这么多的话。
她依旧不喜欢他,而且永远都不会觉得他亲近。
但要说到恨,似乎也不如从前那般浓烈了。
从今往后大家各自安好便是最好的结果。
不远处的大树下,负手而立的桓郁听见脚步声,立刻转过身来。
“阿郁——”萧姵足尖一点,快速掠到他身边。
“与岳父大人谈得如何?”桓郁问道。
萧姵拉起他的手:“走吧,回去慢慢对你说。”
“好。”桓郁应了一声,反握着她的手朝田庄大门走去。
之前那门房赶紧把他们的坐骑牵了过来。
二人道了谢,各自上马。
秋风起,秋意浓,两人任凭坐骑慢悠悠行走,仔细欣赏沿途的秋景。
大约一刻钟后,身后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萧姵,你给我站住!”一道清脆的女声顺风传进二人耳中。
两人拉住马,手搭凉棚往后看。
只见一名身穿鹅黄色衣裙的女子骑着马朝他们飞驰而来,骑术居然还算不错。
“萧婵?”萧姵轻笑出声。
两年多不见,这姑娘连骑马都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