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不是大人!大人!大人我这院子里真的什么都没有啊!”
然而孙坚全然不理会吕见福的嘶嚎,执金吾的人的抢着往里面冲。
郭大娘听到这里,脸色才有些白了。这孙坚那里是要到后院去找他弟弟的尸首,那只不过只打着找他弟弟尸首的名头套吕见福的话,并且去搜查他们家的院子!
白尹背着燕宛,就那么站在门口。燕宛似乎也是听见了孙坚的话,于是忍不住抬起头,在白尹耳边轻笑道:“还是孙坚心眼多,他那什么找他弟弟的尸首,是说给别的人听到。他若是直接说这家人跟金陵王的案子有关,只怕会招惹麻烦。”
白尹听了这话,却是皮笑肉不笑:“是啊,就你能,你什么都能看出来。”
“白景行!你还能不能好好说话!”燕宛急的想要给白尹头上补上一巴掌,结果他的手刚刚扬起。
一直跪在地上的郭大娘却是忽然人不知惊呼道:“你、你不是阿司么?”
燕宛听到这话,一只手硬生生地就停在了半空,一时间所有的人都转头向着燕宛哪里看去。跪在吕见福身边的穿浅蓝色衣服的娇草似乎也被吸引了,一时间忍不住向着燕宛哪里看过去。
出人意料的是娇草一看见燕宛的那张脸,身子竟是忍不住轻轻颤抖了起来:“静王、静王殿下……”
燕宛听到这里,先是一愣,郭大娘能认出他来,他倒是不意外,但是那个娇草为什么会认识他,这他就不是很清楚了。而且现在他忽然感觉自己这张脸实在是不适合出现,连忙将脸扎回了白尹的肩膀上:“给我挡挡!”
白尹一时间有些无语,但是他还是冷着脸看向郭大娘与娇草:“认错了。”
郭大娘与娇草一时间都露出疑惑之色,但是燕宛刚才那一下出来的实在是太快,仔细想想她们也很有可能是弄错了。娇草可能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立刻将头给低了下去。但是郭大娘却是痴痴看着白尹的脸,一直舍不得离开。
白尹也注意到了郭大娘的目光,于是忍不住问道:“你认识我么?”
郭大娘听到这样的问话,一时间似乎是噎住了,但是她还是努力直视着白尹的脸,小声说道:“你、你长得很像我儿子。”
白尹淡淡地哦了一声,他依旧没有向着郭修元的身上想,郭大娘似乎看他没有反应,脸上似乎有些失望,但是她还是忍不住补充道:“我儿子,他名叫郭坦,字修元,原先是静王身边的侍卫的。”
“你儿子是郭修元?”白尹听到这里,脸色终于变了,他可算知道燕宛这小子为啥说自己没洗脸了,原来是怕遇上郭修元的家人!
郭大娘听出白尹这话中,似乎是真的认识自己的儿子的,他刚想要说什么,那边后院里却已经有人跑了出来,而且对方还边跑边叫着:“大人!大人!您快去看看!后院里挖出了死鸟!四五只呢!”
孙坚闻言微微一挑眉,他早就料到会挖出死鸟,但是他依旧不动声色道:“是死鸟啊,还是死人呢!”
吕见福只吓地面无人色,一时间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嘴唇也变得青紫:“我、大人!大人!我这院子可是什么都没有埋啊!怎么会有死鸟啊!”
吕见福说到这里,忽然像是打了个激灵,回头狠狠看向一边的郭大娘:“她、她!一定是她给我埋在那里的!一定是的!大人明察,大人明察啊!”
听着吕见福的哭诉,孙坚却是部位所动,只是意味深长地看向另一边的郭大娘,然而郭大娘只是眼巴巴看着白尹,似乎有些怅然若失,浑然没有注意到吕见福的哭诉。
“白大人,后面瞧瞧去吧。”孙坚提醒了一下白尹,白尹原也是一会看向地上的郭大娘的,但是马上他就回过头向着后院的方向走去。
他经过娇草的时候,还有意无意的看了娇草一眼,结果他发现娇草的脸色一直是煞白的,仿佛是看见了鬼一样,她的嘴唇轻轻蠕动着,似乎是在自我安慰着什么。
白尹的目光没有在她的身上做太多的停留,毕竟只是个从青楼中买来的女子,想来很有可能是闻人司以前的部下的家眷,因为净权之役而划作了官妓,如今阴差阳错,竟是在这种局面下相见了。
白尹既然想到了这里,也没再多想别的什么,只是背着燕宛,跟着孙坚就去了后院。
吕见福是个地道的小商贩,他本是卖豆腐的,他家的院子也是半作坊半院子的模式。他家里虽然有两个女人,但是想来都应该不是勤劳之辈,院子里本来就有些脏乱不堪,如今这里刚被执金吾的人给翻查了一遍,所以几乎是更加让人落不下脚去了。
孙坚与白尹勉强走进了院子之中,然而刚走进那院子之中,一股恶臭却是扑鼻而来!直熏得人想要掉眼泪!
尤其是燕宛,本来鼻子就比旁人灵敏一些,如今一闻到这个味道,差点没直接昏过去!
“啊!怎么会这样臭!”燕宛实在是有点忍不了了,他头一次感觉自己有个灵敏的鼻子是种错误!
白尹和孙坚尚能忍受,刚才挖坑的执金吾其实也还好。大家虽然没有燕宛反应那么强烈,但是大家都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好多步!
北冥气候严寒,一般尸体的腐烂比之其他的国家都要晚一些。倘若这鸟儿是一个月之内被埋下的话,想来应该还没有腐烂多少,而且也不应该又这么大的臭味,而且这臭味怎么闻怎么像茅坑的味道。
然而到底是人家孙坚的心理素质强一些,他只捂着鼻子就向前走了过去。白尹其实也想要跟去的,但是令他无奈的是,他现在站在这个地方,就把燕宛熏得够呛,自己要是走近了,他只怕燕宛就要落得跟闻人雍一样的下场。
发现死鸟的地方位于吕见福家的茅厕的外面,离着墙有一段距离。而墙的外面正对着的,就是一条狭小的甬道,甬道的尽头,是郭大娘的家。
孙坚手捂着鼻子来到那堆被挖出来的死鸟的面前,只是看了一眼,孙坚就流泪了。
当然了,孙坚可不是留下了什么心疼的泪水,他是被熏哭的!
吕见福家后院的地,是普通的土地,这几天连天降雪,地下也有些湿润,死鸟似乎是被掩埋的不是很深,而且因为地下比较湿润的原因,死鸟的形状保持的还很好。虽然死鸟上已经沾满泥土,但是颜色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依稀可以辨认出它原有的形状。
孙坚边流着眼泪边看着那几只鸟,然而孙坚眼泪也流了,鼻子也遭罪了,但是他的确是没有看出那是什么鸟。正当他想要离开的时候,一样东西却是忽然吸引了他的目光,就在那些鸟儿的腿部,却是赫然有一条小小的铁链子。孙坚看到这里微微一愣,却是直接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了手套来。
他身上会有手套其实并不奇怪,他本来就是执金吾的人,而且今天白瑛是说好要跟他一起去看案子的,所以他身上有备份的手套。孙坚带上手套,顺着那条细细的链子轻轻往外拽,然而就是这一拽,孙坚眼睛中的泪水哗啦哗啦往下掉个不停!因为他拽出了一个比鸟更臭的东西!
孙坚在将那东西扯出来的那一刻,几乎以为自己要因公殉职了。
孙坚努力擦干了自己眼睛上的泪水,出现在他手上的是一个小小的铁笼子,那铁笼子特别的小巧,与那细细的铁链子是结合在一起的,而铁链子就拴在死鸟的腿上,每一个鸟的腿上都有一个。看来这些鸟生前都曾经带着这样一个小玩意飞来飞去。
孙坚想到这里,似乎是有些明了起来,他忍不住还想看看那小铁笼子里是个什么,但是他刚做出这个打算,他却忽然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样,立刻就将那东西给扔了出去,捂着鼻子跑了回来!
白尹眼看他跑了回来,还没明白过来什么事儿,那边孙坚已经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跑出了后院——实在是太臭了,他是受不了了。
白尹眼看他跑出了院子,不由得也跟了出去,却见正在前院里,孙坚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冲到前院一口已经结冰的大缸前,三拳两拳打开了一个上面结冰的部分,扯下手套,捧出一捧凉水就往脸上搓洗!仿佛他脸上多了什么肮脏东西一样!
白尹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要知道孙坚向来是很注重自己在部下之前的面子的,但是如今看这架势,只怕是遇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才会将他弄的如此狼狈!
“你、你这是怎么了?”
孙坚接连洗了七八把脸,这才稍稍有些反应过来。白尹本来是站在孙坚侧面的,当孙坚安静下来的时候,他发现孙坚的眼睛似乎已经红肿了,嘴唇了被冻得不住的颤抖。
“是、是那个东西。”
“什么那个东西?”白尹有些微怔。
孙坚太阳穴前的青筋突突地跳个不停,他似乎极力想要压制自己激动地情绪,但是无论他怎样压制自己情绪,他说出话来的时候,一双眼睛却好像是深深地潭水一样,幽深而不见地,他的牙齿都是在颤抖的:“那个铁笼里,那个铁笼子里,装着的是,是铁粉与硫酸的混合物,那是害死金陵王的东西!”
白尹在原地微怔,但是旋即他就想起来,文衷衷曾经说过,金陵王就是死于这种这两种东西灼烧而产生的气味!
孙坚在缸边微微皱了下眉头,他的手紧紧抓着缸沿,指节泛白,只看那力气,倒好像是要将那缸沿给活活掰下来一样!
突然!孙坚忽然就转过来头来,冲着吕见福就冲了过去,一把就抓住了吕见福的领口!别看吕见福身形虽然胖硕,但是他这身体其实都被酒色给掏空了,孙坚虽然瘦,但是抓他还是轻而易举!吕见福几乎是瞬间就被孙坚给抓着从地上提了起来!
身边的娇花娇草如何见过这等阵势,一时间都纷纷吓了一跳,向着两边挪去。
孙坚的眸子现在几乎要冷成冰了,他死死地盯着吕见福那张发黄的肥脸:“说!你后院的东西究竟是怎么回事?说!说啊!”
孙坚的脸庞接近于扭曲,吕见福感觉自己像只小虫子,随时都有可能被孙坚给捏死:“大、大人、大人!小人是、小人真的从来没有,从来没有在院子里埋过什么东西!啊!可能是我弟弟见康埋的!对!啊对!就是他埋得!我这毫不知情啊!”
“那你弟弟呢?哪去了!说话!”
吕见福的声音里几乎要带上哭音了:“我——我也不知道他、他哪里去了,那晚,那晚他正在后院子里,不知道捯饬着什么,这门口就来人寻他,说是、说是他盛林轩的朋友,如今来了,是要请他去城里喝酒、去喝酒!这一喝他就再也没有回来!”
孙坚听到这里,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松开吕见福的领子,一脚就将人踹了出去:“那人什么特征?叫什么?姓什么?嗯?都不知道么!都不知道你就敢把你弟弟放走!万一他是来杀你弟弟灭口的呢!你就没有想过么!”
“大、大人,见康他、见康他时常同那人出门喝酒的,我也见过他!这才没多怀疑!”吕见福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了一下,脸上竟是突然出现了恍然大悟的样子,“啊!我似乎是想起来了,那人他姓陈,他姓陈的!真的是姓陈!是他在城里认识的哪位贵人家的管家、是管家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