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文扣扣被很快送进了手术室,娟姑将行礼袋寄存了,跑上跑下地帮文扣扣办进院手续,白胖的脸上满是汗水,办完后,她气喘吁吁地坐在手术室外等着。
娟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文扣扣那张清秀忧郁的脸,还有那双清彻干净的眼眸,她就喜欢上这女孩子,柔柔弱弱的样子让她心疼,想想自己年轻时特想要个女儿,女儿多好呀,女儿是娘的贴心小棉袄。可一生,是个大胖小子,国家又实行计划生育,不能生二胎,就只能抱着胖小子,眼巴巴地看着别人水灵灵的丫头流口水。
后来,老公死得早,她一人拉拔着儿子,既当爹又当妈,辛辛苦苦总算把儿子养大了。儿子长大后,谈恋爱了,媳妇也水灵,可就是跟她不对盘,两人闹不到一块去。
她看不惯媳妇每天出门就浓妆艳抹,回家后就邋遢拖懒,每天吸着双拖鞋穿着睡衣在家里瞎转悠,媳妇也看不惯她,说她每天唠唠叨叨的话太多,思想又守旧,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两个女人生活在一起,总是大眼瞪小眼,儿子夹在中间难做人。所以儿子结婚没多久她就急着出来了,还是住到那江边别墅自个过着舒坦。
“谁是文扣扣的家属?”手术室的门打开,戴着眼镜的医生拿着个单子在问。
娟姑抹了把脸上的汗小跑过去,“我,我是。”娟姑与扣扣相识不过几小时,只知道她也是S市人,无法通知她的家人。
“那你过来在这单子上签个字,我们好开始手术。”
娟姑接过那单子,上面的内容是文扣扣左小腿部粉碎性骨折,需手术,手术过程中需注射麻醉剂,而麻醉剂过程中可能会出现麻醉失败,伤害中枢神经等的危险,其实,这是只医院走的一个程序而已,医院向来在手术前把最坏的可能向家属说明,好划清责任界限。
一辈子从没进过医院,连针都没打过的娟姑看得腿都发软,虽然那上面都写了,每种危险发生的可能性都只有多少多少分之一,但她还是怕,这字一签下去,如果真出现个什么失败,把个好好的姑娘弄残废了怎么办?她拿单子的手在微微抖着,脸色有些发白。
“快签,病人还等着手术呢。”眼镜医生有些不耐烦,眼前这个女人看着就象乡下来的无知妇懦,这种单子稍有常识的城里人很快就会签了的。
“哦,好,好。”娟姑惶恐地拿起眼镜医生递过来的水珠笔,手微抖着不知要签在哪里才好。
“我来签。”一个冰冷的男声在头上响起,手中的笔和纸也被人抽走了。娟姑茫然地抬头看。
眼前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看样子大约三十挂零的年纪,一身休闲西装潇洒而贵气,刀削斧刻般刚毅英俊的脸,一字双眉带着股英气,深邃的星眸里逼人的锐利中还带着丝戾气,这样的眼神使得娟婶不敢与之对视,她原本愕然地想要拿回那纸笔来自己签,这个男人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突然抢着要来签这字,有点莫名其妙,可刚伸到一半,那年轻人凌厉的目光扫射而来,她吓得又收回了手。
眼镜医生冷声问:“你谁呀,是不是病人的家属,这非得病人的家属才能签的。”
“我就是文扣扣的家属。”年轻人刷刷几笔便签完了,把纸笔往眼镜医生手里一塞,面无表情的说:“赶紧给她动手术吧,延误了治疗,我会找你们医院麻烦。”他浑身透着股王者气势,语气坚定而不容置疑,那眼镜医生愣神看了他一眼,悻悻地走了。
娟姑瞄了下单子下方,签名的地方龙飞凤舞的落着:龙昊两个大字。她觉得这名字好生熟悉,又不记得是在哪里见过,正在记忆里反复搜索着,头上冷冷的声音在问:“她是怎么受伤的?”娟姑陷入沉思,没有听清楚他的话。年轻人冷然看了她一眼,拿出打火机,点燃一支烟,又问了一句:“问你呢,扣扣是怎么受的伤?”
“光亚集团的总经理,龙昊!”娟姑突然大声回答,她刚才终于想起,曾经在电视上见过这个年轻人,拥有上亿资产,近几年掘起的,新晋最年轻的房地产大亨,最近老在电视上露面。
龙昊无奈又好笑地看了眼这个五十多岁年纪,一脸憨厚的女人,幽雅地将烟灰弹进走廊边上的垃圾桶里,又深吸了一口,没想到自己的名字会让这种层面的人也记住了,看来,厉胜天的营销策略确实是有用的。
可现在自己的心思都在手术室里那个丫头身上,刚才被张丽给缠得烦了,从病房里一出来就听见医生在说文扣扣的名字,心就猛的揪了起来,看到眼前这个女人迟疑着不肯签字,自己就冲动地跑过来签了。
看那病历单上竟然写着小腿粉碎性骨折,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他的心没来由地痛着,六年了,任何关于这丫头的消息还是能牵动他的心。商场上他叱诧风云,手段狠绝毒辣,可只要一听到文扣扣的名字,他心里被铁水浇铸过的防线就会软化,心也会不由自主的受到牵引,十多年了,他就是对她念念不忘,费尽心机想要得到她。偏那丫头倔得很,就是不买他的账。
手被灼痛了,他猛地一抖,才发现不知不觉烟头烧到了手指,掐灭了烟头,他转头看向正呐呐地站在原的娟姑。
“哎,那个,那个你刚才问我什么?”娟姑说完那句时才发现自己不小心喊错了话,答非所问了,可眼前这个贵气的男子正锁眉沉思着,她不敢打扰,只好忐忑不安的等着,见他回过神来,才敢问。
她的样子让龙昊觉得好笑,这个乡下女人干净淳朴,看着并不让人讨厌,他好脾气地再问了一遍:“扣扣是怎么受伤的?”
娟姑见这个帅气的年轻人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而且又认识扣扣,心里的紧张压抑感顿时消除了不少,絮絮叨叨地讲起来文扣扣受伤的整个经过程,当讲到扣扣被人故意推下车时,龙昊的“呯”的一声,一拳打在走廊的墙壁上,吓得娟姑浑身哆嗦了下,停住话头,不敢再往下讲。
龙昊回过神来,感觉有些失态,又点了一根烟,强压住怒火温和地对娟姑说,“后来呢?”
“后来有人帮我打了120,就把扣扣送到这里来了。”
“那车站的人怎么没来,这事车站分明也有责任。”龙昊的怒气不打一处发,拿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喂,胜天吗?给F市火车站站长打个电话,叫他赶紧到市医院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