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瑶自然看的出,洛笙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她不明就里瞪了回去,洛笙立刻收回目光,直截了当说:“这严重的后果便是,这女子会失去生育能力的。”
秦王却不为所动,淡淡说:“无妨。”
丽妃当年容色倾城倾国,她短短的一生极受宠爱,至死容色宛如餐风饮露的神仙一般。
她并没有生下一儿半女。
无法生育并非一蹴而就的结果,了解药理的人都知道,女子子宫受损,月事时会疼的死去活来,寒气逐步加深,最后才是丧失生育能力的结果。
谁用了这个方子美颜,等于饮鸩止渴。
所以这古法并没有什么使用价值,当年她当中医大夫的时候,也不过是看着玩儿,看完就搁在脑后了。
见秦王不依不饶地讨要药方,洛笙也很为难,她勉强说:“这方子我记不清了,需再想一想,请殿下容我再好好回忆回忆。”
秦王挥挥扇子,点头说:“好。”
等秦王一走,洛笙便瘫软回椅子上坐下。
洛尘却有些不懂,洛笙见大哥对秦王并无恐惧,忙小声提醒他:“秦王真是个阎王爷,大哥你想想,不过是为了一个已经归属于他的女子,秦王这人居然兴师动众,把整个威猛寨都灭了。如今大当家和二当家不知去向,寨子里的人都死在山上,听说无人收尸,那山里现在晚上闪着鬼火,宛如鬼蜮啊。”
她不说还好,毕竟威猛寨的事儿,洛尘和两个弟弟都没亲眼见到,他们也不知道大当家和二当家曾经潜入洛宅里求助,甚至还接受了洛笙的一百两银子馈赠。
否则秦王骤然起难,他们身无分文,能逃去哪儿?
但听洛笙一讲,洛尘便想起村子镇子里流传的威猛寨和山上的鬼故事,身上汗毛都竖起来了。
洛笙又小声说:“这种贵人都不把人命当回事的。死个人对他们来说,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我如何不害怕啊。”
洛尘也明白过来:“不错,咱们要小心做事。小心说话。”
“除了你,大哥,你还要提醒二哥三哥,面对秦王谨言慎行,不,最好当个傻子,啥也不说,啥也不做,倒头就跪才好呢。”
洛尘便有些不懂了,他和老二从小就很聪明,老三虽读书上不用功,但一身耍棍棒擅拳脚的本事,若进军营,也是一条好汉。
私下里,三兄弟其实也曾讨论过,难道一辈子湮在这小镇子里,就守着一亩三分田当个田舍翁不成?
那真是埋没了他们的能耐!
洛笙小声说:“大哥,你一定要信我的。这秦王一看就不是善茬。他若是老老实实当个闲散王爷,咱们也不必投奔他一个富贵闲人,你说是不是?”
这话说的有道理,本朝皇帝的兄弟们,在皇帝登基后,都会被封一个闲散王爷,远远地派出去,在封地上了此一生。
不得皇命,根本不得回京城。
若秦王一辈子只是个秦王,等他的太子哥哥一登基,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若他有……的心思……”洛笙的声音更加小了:“那他便是犯上作乱的东西,谋逆之罪,当株连九族,哥哥,你想想,没捞着功名便罢了,直接把自己和家人小命全赔进去,值得吗?”
其实这都是官场上极浅显的道理,也是为何秦王有一批追随者,但大多数人都旁观,不敢和秦王拉关系的原因。
城中那些豪门世家,人人心中都门儿清,若王爷就藩,他们送一个次女庶女过去,也算是和王爷讨个交情,给自家庶女谋个前程。
可现在局势不明,秦王看上去虽闲散无事,极风流,但谁也拿不准将来皇帝驾崩,新帝即位时,会不会闹出一场腥风血雨来。
洛尘爽快地说:“妹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他虽没进过官场,有时候有些天真,但人特别聪明,一点就通,举一反三。
洛笙笑着说:“既然如此,哥哥便帮我继续做账吧。”
“王爷不是找你要方子,你还是歇会儿,好好想想吧。”
洛笙摇头说:“先忙完账目的事儿。”
那方子在她脑海深处,她必须仔细回忆才能想起一二。
洛笙万万没想到的是,秦王真是催命鬼一样催她。
一天派好几拨人来问她,到底那药方想出来没有,配出来没有,她本来想把这药方的事儿给拖黄了,毕竟不是什么好东西。
真做了出来,有违行医的根本。
她心里不安稳。
可是秦王总是逼她,最后倒把她给逼病了,她一觉起来,只觉得鼻塞头疼,头晕脑热的。
她大哥陪着她在城里,心里就很急,忙说要出去找大夫,却被她一把拽住。
“你出去找什么大夫啊,我难道不是大夫吗?”
洛尘一想也对。
“那你要吃什么药,我帮你去抓药来!”
洛笙摇头说:“我就想清静躺一会儿。你先别忙。”
她巴不得这病更重一些才好呢。
她有心拖延病情,自然身体一天比一天差,秦王派人来看,见她烧得脸色通红,话也说不清楚,颠三倒四的,也忙回去复命。
没多久,便有人来看她。
洛尘正在着急,不该听妹妹的话,任凭她拖延病情,拖到现在眼看着不太好了。
就见苏御匆匆进门来,一眼看到屋旁小丫鬟正在熬药。
“这药方子是洛姑娘自己开的?”
小丫鬟一抬头,看到县太爷的脸,顿时愣怔着说不清楚话了。
眉如远山,双眸如星,虽是板着脸很不高兴的模样,却也并不显得凶神恶煞,反倒像高山雪泉般动人心脾。
“不……不是,是公子在外头抓的药。”
“洛姑娘呢,我去看看。”
苏御想进去看,洛尘也没好拦,只跟在一边同进屋去。
少女闭着眼,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因夏日暑热,珠帘已经卷了起来,她头上盖着一块湿帕子驱热,可她两腮仍旧红得吓人。
若非洛尘在旁,苏御恨不得坐在床边,执起她的手,问她是怎么了,这样不看重自己的身子。
“这药方子喝了多久了?”
洛尘说:“喝了一天了。”
“洛姑娘还这样,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