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十七娘低着头想绕开胡翠翘,胡翠翘却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将她狠狠掼倒在地上。
“你还想跑?”
胡十七娘吓得瑟瑟发抖,一旁服侍胡十七娘的丫鬟也束手无策,并不是两个人合在一起打不过胡翠翘,而是胡翠翘到底是嫡女大小姐,她们俩一口气涌上来把大小姐按着打应该是可以的,但打完之后呢,会不会干脆被卷铺盖赶出府去?
胡十七娘显然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只好用袖子挡着脸,不断朝后躲,但胡翠翘一股恶气涌上心头,只顾着伸出极锋利的长指甲去抠她的脸。
恨不得把她的脸给抠破了才好!
胡十七娘躲闪不及,只能掩着脸疯狂尖叫,阴森森的冬日天气,突然电闪雷鸣,豌豆大的雨滴砸了下来,长廊上顿时风声呼啸,胡翠翘的长发不断飘拂,让她看上去更加像一个怨鬼。
“去……叫人救我……”胡十七娘奄奄一息地对丫鬟说,丫鬟总算是反应快了一拍,连滚带爬跑远了。
终于有人察觉到动静,而此时,胡翠翘的长指甲已经在胡十七娘的脸上挖出两条长长的血痕,她疼得眼泪直流,疯狂挣扎,两个女孩儿打得像两个失心疯。
胡老夫人没想到胡翠翘居然越来越离谱,她气的重重往地上砸手杖,冷声说:“你们这是做什么?疯了吗?还不赶紧把她们给分开!”
胡翠翘整个人压在胡十七娘身上,哪怕被两个中年嬷嬷拽起来,仍旧如螃蟹般张牙舞爪。
“我要弄死她!都是她害我的!”
胡老夫人看一眼胡十七娘,她满头鬓发蓬乱,雪白的腮帮子上有一长一短、两条长长的血痕,看上去十分凄惨。
“十七娘,你说说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儿?”
十七娘身上重重一颤,惶惑地看着老夫人,又看看胡翠翘,摇头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老夫人也不信了:“你们打成这个样子,你说你不知道?”
“我说了,她害了我!是她害了我!!”胡翠翘疯癫起来的劲儿极大,两个老嬷嬷都差点没把她给按住。
“奶奶,你不信我的话吗!?”
胡老夫人说:“你先住嘴,我听听十七娘怎么说的。”她眼风一掠,身边的老嬷嬷已经知道自家小姐的意思,忙走上前去,托起十七娘的下巴,小心检查她脸上的伤痕,回头对胡老夫人说:“虽然出了血,但好好养的话,我看着应该能不留疤。”
胡老夫人嗯了一声,胡十七娘心里头的担忧也微微放下一些。她很清楚,自己虽然长得一般,在女孩儿中并不出挑,但进宫的女子,讲究的是身上脸上并无伤痕,所谓一个无暇之女方可侍奉君王。
如果她脸上留下两道长疤,别说挣什么前程,胡老夫人只会把她当成弃子扔了。
“她这样的下贱胚子,脸上有疤怎么了?张妈妈,你干嘛还要在乎她脸上的伤疤好不好的了!?她害我的时候,管过我的死活了吗!?”
胡老夫人不再理会胡翠翘,只是看着胡十七娘:“你说。”
胡十七娘终于抬起头,苦笑说:“我不知道姐姐为何要这样对我,之前的事儿,我听大姐姐的话天天在家抄写女则女戒,我连门都不敢迈出去。今天大姐姐突然迎头就打我,我……或许老夫人应该听她说一说,到底原委如何。”
胡十七娘在这一刻,已经将前后所有的事儿过了一遍。
她笃信不会有人把她和胡翠翘遭遇的事儿联系在一起。连她自己午夜梦回,都以为自己撞见公主和郡马的丑事,不过是梦一场。
“我被人掳走都是你害得!我被放回来的时候,有人往我脸上扔了一块手帕,这帕子我给了你!现在出现在那些贼人的手里头,当然是你指使他们报复我!”
果然,胡翠翘根本想不到,能把她从温泉山庄直接掳走的人其实是公主府的人。
胡十七娘适时做出瞠目结舌百口莫辩的表情,望着胡翠翘,又颤抖着看向胡老夫人:“我真的不懂你,不懂大姐姐在说什么。”
胡翠翘挣扎着要松手,胡老夫人让两个老嬷嬷暂时松手,她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刺绣精致,一角有一个小小的胡字,正是在公主寿宴上丢弃到胡十七娘脚边的手帕。
胡十七娘继续做出不明所以的诧异,胡翠翘指着她的脸说:“那天你闹出那么大的丑事,我们胡家的脸都给你丢尽了,你还装不记得吗?”
胡十七娘的脸上露出隐忍和耻辱的表情:“我……当然记得。”
“你既然记得还装什么样?我当时把手帕拿出来给你用,让你擦那些腌臜玩意儿,我当然不会把手帕收回来。那天的贼人为何会把手帕砸给我?我一开始都想不明白……”胡翠翘的胸脯子激烈起伏着,她其实把这块手帕是什么时候遗落的早就忘记了。
毕竟她是胡家嫡女,这种做工精良的手帕,她随时能拿出一摞来。
脏了就让丫鬟拿去洗。
她简直是不明所以,为何会被砸一块手帕在脸上,细细闻一闻还有一股臭味,直到她想起公主府寿宴的事儿,才恍然大悟。
“是你吧,为了报复我,你觉得是我让你出丑了,所以才买通那些贼人害我!”
“胡闹!”胡老夫人终于听不下去了。
胡十七娘的生母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姨娘,每月只有二两银子月钱,当然这钱对贫苦人来说是很多了,可是在勋贵世家里,这一点儿钱简直什么都不是。
胡十七娘小时候也不受宠,在老夫人印象中,一直是个黯淡的背景。
说这样的小姑娘有本事买通什么人,做出这么大一档子事儿,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胡十七娘见老夫人表态,也流着泪说:“姐姐,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这么一说,我回想起来了。那天,我吓得……那样了,你给我的帕子,掉进……沾染了……我当然也觉得有点脏,所以我也没有捡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