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小珊惶恐至极:“我真的没有拿假铜钱给你,我是真的!”她话没说完,已经被人卷了一块手帕子塞进嘴里,二话不说拉扯上车。她只来得及含着热泪看一眼弟弟,楚小虎急切间飞扑上去,只想把姐姐救下来,谁知那马车里竟还躲着好几个彪形壮汉,楚小虎不过刚和苏御学武,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力气未足,便被两个大汉握着手臂掀了下来。
楚小珊连哭声都发不出来,马车已经飞驰而去,楚小虎只顾着追,跑了两条街,又在马车转弯时往车上跳,那里面坐着的彪形大汉万万没想到,这个半大孩子竟这样有力气有毅力,都生出几分佩服来。
“傻孩子,赶紧走你去吧!”
比楚小虎腿还要粗的胳膊一把拧住他的手臂,一拉一扯间,竟将他整个人的肩胛骨推得错了位,楚小虎顿时疼得热汗淋漓,嘴唇一时变得苍白无比。
楚小珊已经被蒙上一只黑袋子,瑟瑟在车厢里发抖,听到弟弟的声音想哭,想叫,想劝他回去,楚家只剩下他一根独苗传宗接代,不能出事!
可她只能做一件事,泪水默默染透了黑袋上粗糙的布料。
楚小虎被掀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幸而他跟着苏御学过几天功夫,知道这时候决不能让脑袋着地,背后一根最重要的骨头也是,一旦断了人就废了。
他团身在地上滚了几滚,疼得满头大汗,哭喊着姐姐的名字,可街角只剩下一股黄烟。
楚小虎愣怔片刻,拔腿就跑,他一口气冲回院子里,娜尔罕公主和洛笙都不在,苏御人也不在。
整个院子空落落的,连那树开得极好的桃花,过了季节,粉白的花瓣也都凋谢了。他急的原地乱转,眼泪夺眶而出,匆匆往门口走,一头撞在一个女子的身上。
那女子身量高挑窈窕,该丰满的地方不含糊,该纤弱的地方一丝肉也没有,正是娜尔罕公主本人。
一股子浓郁的香气从她身上卷来,楚小虎整个人都一怔说:“啊,啊,啊!”
娜尔罕公主还是生平头一遭,一个男孩子整个人都撞进她怀里面,几个侍女都嚷嚷着说:“公主殿下,这孩子太过无理!”
漠北的侍女可不是中原侍女这般温柔纤袅,各个颇有力气,尤其又都是女孩子,若是一拥而上来打楚小虎,他还真没胆量反抗!
楚小虎本就着急姐姐,这孩子一急,脑子就跟晃荡开了的豆花一样,是散的,根本没法子仔细想事情了。
娜尔罕公主见他两眼发直,泪水潸然而下,忍不住笑了说:“哎呀,你们就别吓唬他了。多大点事儿,把一个孩子吓哭成这样子。”
又从怀里掏了漠北人用的手帕,特点是比中原的布料厚一些,刺绣的工艺技法也不一样,大朵艳丽的凤凰花缀在手帕子上,鲜艳无比。
她给他擦了一下眼泪,示意他自己接过帕子继续擦:“好了,没事儿了。苏御呢?”
洛笙站在她身后,被几个人高马大的侍女把视线挡得严严实实,一点儿东西都看不见,便说:“苏御若是不在,定是去军营里了。”
楚小虎听到洛笙的声音,眼泪顿时关不住了,一边哭,一边绕过娜尔罕,冲着洛笙冲去:“洛笙姐姐,洛笙姐姐,大事不好了,我姐姐她,我姐姐她……出大事了!”
洛笙见他脸涨的通红,让他赶紧冷静下来,先深呼吸,然后引导他慢慢把事情说清楚。
听完之后,娜尔罕立刻生气了:“天子脚下竟然如此,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这群人真让我生气,走!带上我的护卫们一起出发,把楚小珊给救回来!”
她是真的仗义性子,明明和楚小珊也只有一天的相处,因楚小珊不善言辞,话都没说两句。
但一想到一个小姑娘被这般欺负,她就不能平心静气。
“你知道去哪里救她吗?”洛笙冷静地问。
娜尔罕一愣。
楚小虎也急了:“我……我跟了两条街却跟丢了。这,这可怎么办啊?”
洛笙皱眉说:“按理来说,如果铜钱真的有问题,你们两个小孩子,又是去旁的酒楼换的钱,她没必要为难你们,直接去酒楼看看,是不是把钱调换了就是。”
楚小虎难过地说:“我也这么想,可我姐姐实心眼,非说她去换钱的时候生怕出错,一个个铜板看过了,因为真铜板和假铜板最大的区别就是重量不一样,所以她确认是换了真钱,那女人才会抓着我们不放来着。”
娜尔罕长叹说:“楚小珊这姑娘确实是实诚孩子。”
洛笙冷静地说:“所以我觉得这个女人并不是偶尔碰上你们,换钱出错为难楚小珊,她就是冲着你们来的!”
楚小虎一怔:“冲着我们来的?”
“准确的说,是冲着你姐姐来的。”
洛笙一面说,一面突然伸手按住他的肩胛骨,一手拽住他的小臂,一抻一拉,他就疼得啊了一声,接着众人都听到咔嚓一声,洛笙说:“你刚才手臂受了这样重的伤,却不说。是打算一直扛着吗?脱臼之事可大可小,治疗及时很快没事,治疗不及时今后你这条手臂动辄脱臼!”
楚小虎含着泪说:“谢谢洛笙姐姐,可我姐姐怎么办?她是个女孩子啊,我宁可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洛笙思忖道:“恐怕就因为她是女孩子,才会冲着她来的。楚小珊长得不错,我听着整个过程,似乎就是要有一个理由把她掳走。而且这个理由要上了官府衙门也说得出的,也就是说,这群人就是住在京城里头的。”
楚小虎也想了想,说:“是了,那女子是一口京城话,语气爽脆。”
“还有什么外貌特征,马车上有没有什么纹饰?”这个年头,贵族出身的人家,马车上都喜欢做上特殊的装饰纹饰,以示尊贵的。
“什么都没有,黑漆漆的。那女人我只是看了一眼,似乎上了点年纪……胭脂擦得很红,一身的香气呛鼻子。”
“啊!”
洛笙突然拊掌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