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笙自然并不知道云都和娜尔罕之间的争执,苏御摘掉面具后,一直望着她的方向,双目脉脉含情,让她真如吃了蜜糖般的甜蜜。
为什么会有苏御这样可爱的男人呢?
打架有劲儿,不打架看着还挺文弱的。如果不是今日一战,洛笙一直有一种错觉,自己能一个人打两个苏御来着呢。
可惜他们没有机会说话,不过是双目含情交互,就匆匆离开了。
但她心里也高兴极了,一蹦一跳地往回走,晚上睡觉前,按照惯例去皇帝寝殿给他把脉,皇帝如今只习惯让她把脉,说那些御医们年纪都太大了,身上一股老人味,闻了就不快活。
洛笙心里觉得皇帝是在胡说八道,瞎找理由,不过皇上金口玉言,他的要求谁敢怠慢,她帮皇帝把了脉,挺诧异地说:“皇上今日脉象平稳顺滑,想必身体有进益,这难道是……”
她原想说,这难道是苏御的功劳,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
谁知皇帝说:“今天那个漠北公主没有过来烦朕,朕可以多活几天,真是谢天谢地。”
这话,皇帝也只好对着洛笙说,她在某些方面很不敏感,不会和皇帝身边的其他人一样严肃,不准皇帝说泄愤之言,更不接受皇帝说死啊活啊的。
譬如那些老臣子,若一不小心说到死,就立刻涕泪横流,恨不得先找根柱子撞上归西才是!
洛笙瞪眼一想,说:“也许她今天心情不好了。因为漠北输了,哈哈哈。”
给皇帝把完脉搏,她溜溜达达地回到自己房里,乌云姬盘着身体躺在床榻上睡得正香甜,她笑着揉了揉乌云姬身上的绒毛,突然又想起那件困扰她很久的事情。
到底谁是另一个穿书者。
是不是那个冷宫里头的少年虞瑶?
她心中颇为困惑,忍不住喃喃出声,对着乌云姬说:“你说,这个世上只有我一个是穿书过来的吗?”
乌云姬喵喵两声,大眼睛望着她,跟人似的。
洛笙又揉揉它的小脑袋瓜子,说:“你这只小猫咪哪里懂得什么叫做穿书啊,我解释给你听,你也是不明白的。”
她屈膝坐在床上,看着窗户外面被风吹得飘摇的灯火,不远处御花园里似隐隐绰绰的萤火虫在浮动,美丽的景色让人难忘。
她看了一会儿,糊里糊涂就睡着了。
*
苏御从宫中回来,照例去了他和楚家姐弟租的小院子,两个人见他一晚上没回来,都没好好睡觉,熬得两对眼睛通红,见他进门了才欢呼出声。
“吓死我了。”但只说吓着了,别的一字不提。
苏御知道他们是担心自己和楚瑶一样,把他们俩给抛弃了,便笑着说:“你们不必担心,不过我最近谋了个差事,可能回来的次数会少一些。但我会照应你们的,也会告诉你们,如有急事,去哪里找我。”
楚小珊垂着眸子,嗯了一声。楚小虎却很好奇,缠着苏御问昨天去哪里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御便把不重要的内容捡着说了两句。
楚小虎听得眼睛放光,他本就生的虎头虎脑的,一听说苏御会武功,更加激动,整个人坐不住,跳到院子里的石桌子上,将那根晾衣杆来回挥舞着,说:“苏大哥,求你了,你教我武功吧!将来我也投军,在军营里谋一份差事!”
楚小珊说:“你别总劳烦苏大哥!”
苏御笑了,说:“你先下来,没有在桌子上和人打架的道理。”
他摸了摸楚小虎的脑袋:“你不必急,我慢慢教你,不过习武一事,最重要是打好基础,打基础不能来半点花哨,该好好干,就要好好干,你明白吗?”
楚小虎连连点头,喜欢得从院子一侧往门口翻筋斗,刚翻到门口,就看到几个女子站在那儿,他正好一个单手倒立,两只脚在空中来回摆动,差点踹到贵妇人的身上。
那贵妇人身边的仆妇立刻说:“那儿来的野孩子,这样放肆!?”
楚小虎脸都涨红了,忙站直身子,这才发现来人约莫三十多岁年纪,生得是文雅秀丽,只是一双眼睛里似是含着两汪眼泪,带着几分凄楚柔情。
另一个仆妇也吃了一惊,低声说:“这该不会是大少爷的儿子吧?”
“大少爷才多大,哪儿来这儿大的儿子!糊涂!”
苏御整个人都怔住了,站在石桌边动也不动,那妇人和他四目相对,已经从怀中掏出手帕子拭泪。
原来来人正是温、夫人,她半晌说不出话来,直到苏御定了定神,才示意请母亲进房间去说话。
楚小珊是个伶俐人,立刻招呼小虎去街上买肉,说中午菜不够了,省的他糊里糊涂惹人不快。
自己则忙烧水沏茶,给外屋送了茶水后立刻关门进屋,绝不窥探苏御房中的动静。
温、夫人咳嗽一声,说:“这丫头倒是聪明伶俐,是你雇来照顾你的吗?”
苏御终于说:“不是,我和他们姐弟俩相依为命,互相照应罢了。”
他不说这话倒也罢了,一说这话,温、夫人简直如万箭穿心一般,毕竟苏家的堂兄弟、同父异母的庶弟无数,苏御这样说,等于是把这些亲人都排除在外了,如何不让温、夫人心头难过。
苏御其实也在冷眼观察自己的母亲。
他一直担心父亲对母亲不好,如今来看,猜测基本也是真相。
母亲脸色憔悴,身形也比过去瘦削得多,愁容满布,更显得精神头萎靡不振。过去温、夫人保养有方,看上去直如二十五六的少妇,如今真是老了十多岁。
“御儿,你回家去吧。”温、夫人柔声说。
“过去你总不想娶你表妹,如今你姨妈已经把你表妹许配给旁人,成亲许久了,她也不会再来烦扰,你若喜欢那个叫洛笙的姑娘,我给你做主去提亲,你回家好不好呢?”
她双眼满是期待神色,望着苏御几乎落下泪来。
苏御说:“这是您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
温、夫人没想到,自己儿子称呼自己的爹,再也不喊爹,只说一个他。
她嗫嚅着,苏御又抢白说:“若是他的意思,是怕我一剑没死,让我回去再杀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