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望着楚瑶的眼神充满了敬畏,谁能想到,为了让孩子在皇帝面前发挥得好,这位母亲愿意给孩子喂食安神的药汤,喝了之后,哪怕再闹腾的小孩,都会变得安静下来。
但其他的贵妇人是不舍得让孩子吃的,毕竟这东西有风险。
她也悄悄提醒了楚瑶,楚瑶那双明眸却闪动着坚定的光芒,她一字字说:“我若倒了死了,他恐怕没有活路呢。如今这条路,我帮儿子选了,他将来若成年有自己的想法,必能理解我的苦心。”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这话通常是形容男人的。而女人在一般意义上说,总是被人诟病妇人之仁。
像楚瑶这样胆大心细,做任何事情都有纹有理的女人,当真是让人佩服。
奶娘心中默默想着,自己这一生是唯她马首是瞻,绝不会有丝毫的违背了。
*
皇帝回到寝宫,愣怔想了一会儿,才把洛笙叫了过来。
洛笙正在做出宫的准备,一副很激动的样子,她这人有个好处,就是事儿不往心里去,俗话说叫心大,哪怕是再怕皇帝对她图谋不轨,等过了一天,她就在心里自我安慰,自己这副尊荣,也没美得倾国倾城惊天动地的,皇帝贵为天子,已经坐稳了皇位,如今皇城里的所有大臣都战战兢兢,生怕皇帝对他们秋后算账。这样厉害的人物,肯定对女人不会太上心,也不会有什么始终如一的兴趣。
肯定是把自己当个小玩意,玩玩儿过了就算了。
洛笙凡事往好处想,见到皇帝的时候,居然态度就淡然从容很多。
不过皇帝问她的问题,还是让她微微一愣。
“滴血认亲?”
“不错。滴血认亲可否确认血脉?”皇帝淡淡说。
洛笙眉心一跳,突然想到了仍在后宫里的楚瑶。对楚瑶她始终十分忌惮,就像一句话说的,敌人始终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
她对楚瑶的了解很深,原书里的楚瑶可能更加顺风顺水,意气风发,而她穿进这个世界,让她的命运线产生了变化,但她的心机仍旧存在。
这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只要为达目的,无所不为。
难道楚瑶怀孕生下的孩子,其实是秦王——今上的?
但在古代,这件事就很难证实了。
她坦率摇头:“滴血认亲实在是无稽之谈。除非——”她顿了顿,DNA检测在这个时代无论如何是实现不了的。“只能自由心证了。”
“自由心证?”皇帝双眉一轩,突然哈哈笑起来:“自由心证?这话你说的很有意思!”
洛笙悄悄探看皇帝的脸色,皇帝咳嗽一声,说:“你知道你这个行为叫意图窥探圣颜,是一项重罪吗?”
洛笙啊了一下,回忆秦嬷嬷当年的讲解,似乎有这么个说法。
可她始终不认可古代社会的一些大家都习惯的约定,有些事儿记住了,但不能好好用。
她忙把脑袋埋下去,过了一会儿,又小心翼翼地抬起来一点点:“那我还能出宫去给他们治病吗?”
看来这丫头满脑子都是给人治病,皇帝摆摆手,颇显嫌弃:“去吧去吧。”
“好勒!”洛笙笑得脸上两个酒窝,乐呵呵提着裙子就往外走。
刚走出去两步,皇帝突然喊了一声:“洛笙,停着!”
洛笙简直如头顶淋了一盆冰水,耷拉着脑袋和双肩,慢慢地一点点把身体挪回来,人还是站着的,但眼睛却垂在地上。
皇帝摇摇头,总觉得这丫头原本有着袅袅婷婷不输给京城名门闺秀的仪态姿容,但有时候又显得有几分猥琐。
“你这是什么样子!?”
洛笙立刻答道:“回禀皇上,我不敢窥探圣颜。”
其实当今圣上的长相非常俊美,怕人窥探占了便宜也是正常,要是换一个长得丑的这么说,洛笙心里就要吐槽丑人多作怪了。
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她这小脑袋瓜就记得将自己的军,皇帝哭笑不得:“如今城中局势仍未平定,双喜,你带上一队内卫陪着洛笙,别让她出什么事儿?”
洛笙突然忽闪着眼睛,打蛇随棒上的问:“陛下,他们保护我,我真是太感激了,如果云都袭击我,他们也会保护我吗?”
要说洛笙没有一点心眼子也不对,她上辈子毕竟是当了好几年医生的年轻主治大夫,前途无量着呢。
云都几次三番找皇帝讨要自己,洛笙自然打听到了。
看来这家伙哪怕自己脑袋里埋着不定时炸弹,还是心心念念着洛笙对不住他的地方,要让洛笙陪着他一起去死。
洛笙不愿意,哪怕他再喊自己一百句妈,她也不乐意陪他去死。顶多在他死后帮他上香扫墓。
皇帝嗯了一声:“不管任何人,若要冒犯洛笙,杀无赦!”
这命令一下,简直是一道定心丸护身符,洛笙高高兴兴地甩着袖子走了。
*
她并不区分军营和普通民众,既在军营里普及了外伤的治疗方法,已经感染后的治疗方法,也在大街上摆个义诊的摊位,带着一群白胡子的御医给大伙儿看病。
若说皇帝只下令让御医出来给平民百姓看诊,他们是断不会尽心尽力的。毕竟这群人向来只给王公贵胄看诊,这些拿不出一半诊金的普通老百姓,他们还真是看不上。
但洛笙显然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她到底是不是皇帝的耳报神,他们谁都不知道。
有洛笙在,御医们各个都老实多了,该看病看病,该施药施药。
就这么连续出宫小半个月,洛笙并不知道,新帝在老百姓眼中的威望口碑是提升不少。
至少京城的老百姓已经认可了这位新皇帝,咳,谁坐上九五之尊的宝座不是坐啊,老百姓的日子该过还不是过?
这位皇帝能给大家伙做一些实事,就是个好人。
一日洛笙正在认真看病,突然见一个黑漆漆的小孩儿冲了过来,浑身带着一股恶臭,正好是顺风,还没到义诊的摊位上,那味道就把人能呛一个跟头。
“哪儿来的捣乱小孩儿?还不快滚!?”内卫吆喝着开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