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瑶一头撞在洛尘的怀里，洛尘猝不及防，被她撞了一个踉跄，见她一脸惶恐的模样，发蓬面白，很显然是吓得不成样子，也不忍心说什么好。

楚瑶是不堪被人灌药，这才疯狂地冲了出来，身后追上来好几个婢子，手里还端着药碗。

见到大小姐和大少爷都站在走廊里，几个婢女忙蹲身行礼。

“这到底是怎么了？”

“楚瑶……楚瑶她……”

几个婢女毕竟都是楚瑶从小到大的玩伴，也是从同一个村子里一起过来洛家的，自然不想把楚瑶说的话直接说出来，免得一起得罪了洛家。

只是她们不说，不等于楚瑶不吭声。

楚瑶本就吓得神志不清，迷迷瞪瞪的做了好多乱梦。

在梦里，洛笙比现在的她要恶劣百倍，心如蛇蝎，对楚瑶非常厌恶忌惮，好几次下狠手折磨楚瑶。

楚瑶差点被她毁了容，幸而逃了开去。洛笙一计不成，又下毒要毒死她，说什么像她这种丫鬟，死了埋了就是，顶多给她家里多赔几两银子，她家穷的叮当响，也不会再说什么的。

她吓得连夜悄悄逃了出去，幸好被洛家大少爷救了，大少爷看她可怜，为了保护她几次和洛笙翻了脸。

在梦里，明明所有人都喜欢她，洛家三个宠妹入骨的公子，也都因为她先后和洛笙闹的不开心。

她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洛家大公子俊秀斯文的脸，她怔怔看着洛尘，两只手扒拉在他的手臂上，死死不肯松手。

梦里就是洛尘救了她。

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哭的花枝乱颤，只是这几天她被吓着了，本就弄得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洛尘并不觉得她美，只觉得这面白唇青发乱衣褪的少女，看着颇有点中邪的模样，有点可怜。

“你……这是干嘛？”

洛笙纳闷了。

洛笙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楚瑶更是吓得浑身乱颤，往洛尘身后躲：“大小姐要杀我，大小姐要杀我！”

她这样闹，折腾出不小的动静，在院中扫撒的仆役和其他丫鬟也都过来看。

就都见楚瑶抱着大少爷不放，眼泪鼻涕都往大少爷衣裳上揩，还指着洛笙小姐说，小姐要杀了她。

本朝律法，哪怕是卖身为奴的，主子家也没有生杀予夺的权力。

这权力只有皇家有。

虽说天高皇帝远，有些地方的家主把下人打死了，不过是家里赏赐几十两银子，把人埋了。但是这事儿是民不举官不究，一旦闹大了，若查出来，十成是杀头的死罪。

洛笙大小姐过去确实对楚瑶挺不好的，有些丫鬟私下还议论，说必然是楚瑶这丫头长得好，大小姐虽然也漂亮，到底不能容一个更漂亮的丫鬟。

楚瑶满脸是泪，哭得打哽：“大小姐真的要杀我，大少爷给我做主，求你救救我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呵，你说什么鬼话？我为什么要害你，我又怎么害你了？”洛笙简直是莫名其妙。

扪心自问，她现在对楚瑶还不够好吗？巴不得把这个气运之女供起来，只要楚瑶发话，能够离开洛家去别处行她的气运，她巴不得把大把的银子送上，给她安排马车和仆人伺候，挥舞着小手帕送她一路平安。

害她，害死她？

说真的，自己一个恶毒女配，还真不敢往枪口上撞呢！

楚瑶含着热泪说：“你在给我的药里下了毒，你过去从不曾有过开药诊脉的能耐，突然就什么都会了，难道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吗，你不过是想在药里下毒害死我！”

楚瑶说的太认真了，认真到旁观的小丫鬟们和仆役们都有几分信了。

楚瑶这几天被吓得神志不清了，大伙儿都知道。但是为什么一个好端端的丫鬟能吓成这样，本就让人怀疑。

她亲口说出大小姐要害死她，可不是足够吓死人么。

洛笙有些失望地看着把她好心当成驴肝肺的楚瑶，又看向洛尘：“大哥，你不会不信我吧？”

洛尘摇头，刚要说话，楚瑶居然往他怀里钻，他被打岔到没继续说，自己虽是个男人，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和一个小姑娘拉拉扯扯，抱报搂搂的啊。

楚瑶似真的把洛尘当成了救命稻草，手紧紧攥着，都攥出了红痕。

洛笙说：“你把我哥先放开，有什么事儿，咱们清清静静地聊。”

“我不信你。”楚瑶哭着摇头。

“小姐，她这……她都是病糊涂了，您千万别跟她一般计较！”和楚瑶同屋的婢女忙说。

洛笙苦笑：“现在是我和她计较吗，是她和我计较吧？我想害死一个婢女，这种话传出去，我的名声还有好的吗？”

洛尘点头，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这婢女是洛笙的丫鬟，瞎说话传出去自然对妹子的名誉不利，他是个男人，用出真力气，自然能把楚瑶制服。

“你们出府去找镇上的刘大夫来，咱们当面验药。快！”

几个仆从忙听命出去。

楚瑶和洛笙闹成这样，洛匀今日不在府里没见着，洛凡自然是看得清清楚楚。他一贯是混世魔王的做派，见妹子被一个小小的婢子磋磨得不成样子，苦笑着一脸惨然，心中自然不快。

笑话，他妹子是洛家千金大小姐，别说她没害死过婢女，哪怕她真出手害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厮们匆忙出门去找大夫，洛凡便在门口候着，等那满头白发，胡须也白的老大夫匆匆地赶了来，他立刻一把挡在门口，不让大夫进去。

“三少爷，您这是干啥呢？”小厮赔笑说，不敢不笑，三少爷是个疯子，但凡言语表情上不对付，他立刻就要闹起来。

“你们先让开，我和大夫说两句话！”洛凡一开口，小厮们慌忙跑远了。

洛凡盯着老大夫，老大夫怪不自在地抱拳：“洛家小公子，有什么事儿对老夫说的，请直言。”

洛凡点点头，说：“我家有个婢子胡言乱语，所以请大夫你帮她看看。若她闹着说我家给她开的药有问题，大夫，你知道该怎么说吗？”

大夫一怔。

“怎么说？”

“这药肯定没问题！”

洛凡笃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