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笙的嘴唇抽抽两下,这家伙说的什么话,难怪跟死狗似的躺在监牢里。
“萧起山你脑血栓是不是又犯了?”
萧起山哪里懂脑血栓的梗?他迷惑地眨巴眨巴眼,说:“脑血栓是什么?洛大小姐,其实从认识你到现在,我一直觉得你这个人怪怪的。我们俩生活的地方离得也不远,可你说话总像是外乡人。”
洛笙心说,算你还有一旦常识。
其实她可不是从遥远的外乡来的吗,而且已经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她叹气说:“我觉得作为一个山匪二当家,你和我之间存在代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二当家萧起山苦涩地笑了,然后牵动伤口,疼得哎呦哎呦直叫唤。
洛笙问:“你受伤了吗?”
“是啊,不受伤我干嘛疼得跟杀猪似的。”
“二当家你是专业干这个的?比方打得这么恰当?”在二当家萧起山问出什么是比方这个问题前,洛笙已经努力把他翻了个身,然后发出了巨大的一声啊。
叫声甚至引来了外面的蛮族护卫。
看着凶神恶煞手持弯刀,一直比划着似乎想冲进来砍人的男人们,洛笙吓得脸色惨白,喃喃问:“老二,如果我找他们要一点药,你说他们会给我吗?”
“洛大小姐,我觉得他们会给你一刀。”
“那还是算了。”洛笙立刻往最深的地方躲去,然后差点绊了一脚,她发现绊倒自己的是一具已经失去生命的尸体,赶忙用两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巴,避免叫声更加惨烈,引发护卫们的攻击。
二当家喃喃说:“大小姐,你当年在村子里,挡住了瘟疫,那时候你一点也不怕尸体。如今你怎么胆子小成这样?”
洛笙苦笑:“和瘟疫相比,我确实觉得人更加可怕。瘟疫顶多弄死我,这群蛮族在弄死我之前,说不定……”
“会把你先x后杀。”
二当家平静地说。
洛笙气急败坏地叱道:“闭嘴。”
“我说的都是大实话啊。”
洛笙觉得二当家应该是快疯了,所以话说的越来越不着调。
“你一定会死,今天明天或者五十年后,我说的也是大实话。”
二当家咳出一口血痰:“其实你不用安慰我了,我觉得我不是今天死掉,就是明天死掉。我不可能还有五十年的性命了。”
洛笙心里咯噔一下。
二当家继续奉献实话:“等我死了之后,就得劳烦洛大小姐一个人和我们两具尸体待在一起了。坏处是,看到两个死尸,我很怕你会发疯。好处是,如果他们忘记送饭,你可以吃我们。”
洛笙真被他说得毛骨悚然,直截了当问出重点:“他们经常忘记送饭吗?”
萧起山确实没想到,洛笙是这么会抓重点的奇女子,他愣了一下说:“一般一两天里总忘记也一顿吧。”
洛笙深吸一口气,说:“算了,这些事情我并不在意,你让我看看你的伤。”
“都烂了。”
“……是的。”
洛笙说:“但也有办法。关公刮骨疗伤,你听说过吗?”
萧起山抽抽嘴角,说:“我还是选择明天去死吧。死之前,我就不受这个罪了。”
洛笙说:“我遇到你大哥秦还了。为了救你,他甚至裤子都不要了,裸奔过来呢。”
萧起山很感动地问:“我的死活和我大哥的裤子有啥关系。”
说来话长了,洛笙继续用气若游丝的声音问:“这段时间,你们在军营里过的怎么样?为何会跑到漠北来?”
萧起山说:“还可以吧。不过我和大哥都是低阶的士兵,没什么前途可言。听说漠北这边作乱,我们就想着声东击西,能够得到发家致富的机遇。封侯将相,在此一举。谁知道这些蛮族竟如此骁勇善战……”
他顿了顿,脸上浮现可疑的红晕,说:“当然,我们和这些蛮族打得不分胜负……”
洛笙又看了一眼他胸前和肚腹不忍卒睹的伤口,说:“真的吗?”
萧起山长叹一声,还是说了实话:“假的。这蛮族中有一个男生女相的将军,双月弯刀使得出神入化,我和他对战,不过数招我就连中数刀。我知道大哥肯定打不过他们,兄弟俩眼看就要一起死在这里,我就死死抱着他,让大哥快走。”
洛笙说:“你们兄弟俩的感情一向是很好的。”
“我其实很后悔。”萧起山又无奈地笑了:“如果我们兄弟俩不是爱上了楚瑶,闹出这么多事情。现在我们俩仍旧在威猛寨里吃香的喝辣的,怎么会像条死狗一样被人关在牢房里等死?”
洛笙叹气说:“今后不要因为女色误事就好。”
“我哪里有什么今后?”
“只要有一把刀,我总能试试,你这条命还没真走上黄泉路呢。”
萧起山更加无奈了:“我们都被关进监牢里了,那些蛮族怎会给我刀子?”
洛笙哎一声,突然扬声说:“这位大爷,我知道你把我送到监牢里,必然是想知道我是什么身份来历。我要告诉你,我和监牢里这位大哥是同乡,但我真是一位大夫,而且是一个医术高超的大夫!”
她的话音落下,从山洞外缓缓闪出一道修长的身影。
那蛮族美男子已经换了一身墨绿色的织金长袍,谢天谢地穿上了一条绣花长裤,脚上蹬着一双鹿皮靴子,长发仍旧是蛮族的方式梳理,编成数根小辫,和长发一起垂落在胸前身后。
他的额头上戴着一根玄色宽抹额,中心位置镶着一块鸽血红宝石,那石头的光照在他一双长方形的深邃眼睛里,让那眼睛如蒙着一层血光。
“小丫头,你倒是聪明。”他朝洛笙微笑:“不过你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
“我不知道您信不信我是大夫,但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我来雪山腹地,其实只是为了找一种稀罕的植物,幽芙霜花。此花只在极寒之地开放,将花瓣碾碎成汁,掺入食物里,能让人在数日之内仿佛正常老死,无疾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