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月气的脸色煞白,立刻就要骂人。
可她一回头,刚才的窃窃私语声立刻停止。
她想让人把这些可恶的下人全部都赶走,但洛笙居然提前和沈百万说了,要早晨阳光最盛的时候练习,同时旁边围观的人最好,这样练习,最能调整阳虚的体质。
沈百万眼看着女儿一天比一天脸色好,当然照办。
沈清月每天都被迫在一众人的面前展现自己打拳的模样,她越是羞耻,越是着急,那动作越是变形,嗤笑的声音就越多。
甚至还有越演越烈的效果。
毕竟天下苦沈大小姐久矣,难得有机会围观大小姐出丑,取笑的话,沈百万也说了,这是鞭策大小姐前进和努力呢。
毕竟玉不琢不成器呢。
洛笙这几日教下来,见大小姐已经把一整套拳法都学会了,便和沈百万告辞要走。
沈百万怎么可能放他走,早听说这位小大夫没什么亲人,当然,这是洛笙为了避免暴露自己真实身份而说的谎话,但沈百万立刻拦住她,说道:“侯大夫救了我家小女一命,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为今之计,我只有把小女嫁给你才能报答这一份救命的恩情!”
洛笙目瞪口呆看着他。
“什什什么?”
沈百万刚要说话,她立刻摆手:“不不不,请不要说了。”
太吓人了,她受不了这个刺激。
且不说她是个女子,就算她是男子吧,沈百万确定把沈清月嫁给她是报恩不是报仇?
她本就是为了隐藏行踪,加上行动方便才换上女装,既然事情发展到不能收拾的地步,她当然只能说出自己女子之身的真实身份。
谁知她刚要开口,就有人进来禀报消息。
沈家的下人匆匆说:“老爷,大事不好,外面有一大队的官兵进来,像是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要查!”
沈百万作为一方巨富,深知富贵人家最忌讳被官府盯上的事情。
他来不及和洛笙多说,匆匆走了出去。
洛笙也悄悄跟在后面,听到官府的人和沈百万的交涉内容。
原来那些官兵是来搜捕逃犯的。一个是苏御,一个正是洛笙。
洛笙顿时听得是心惊胆战,幸好沈百万和官府一向有交情,谈了一会儿,又塞了大笔银子,那些官兵也就撤退了。
洛笙却不敢耽搁,匆匆回到梨花院,拉起苏彻就走。
“我午饭还没吃呢,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吃什么饭啊,你不是说了,要翻墙逃离这里吗?”
苏彻被洛笙拽着往墙边跑,真需要他翻墙的时候,他却翻不动了,洛笙用尽全身力气托着他,苏彻这才勉强翻了过墙去。
“我们这是要干嘛啊?就不能吃了午饭再走?”
“你是不是只记得午饭?”洛笙气急败坏地说。
“是啊!”
出了沈家后,整个小城还是很平静的。
洛笙四处打听一遍,才慢慢放下心来。原来这是例行的搜查而已。官府的人似乎觉得过了这么些日子,要是存心想逃跑,他们早就跑到更远的地方去了。
不过朝廷下了命令,他们必须应个卯,才好和上峰交差。
洛笙放下心来,把沈百万的异想天开和几人都说了。
侯暮白目瞪口呆看着洛笙,半天不言不语。
这好几天见不着洛笙,他心里怪想的。
本只是担心她和苏御在一块儿,苏御恢复记忆,他的敌人再次回来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除了男人之外,洛笙竟还能给他弄来一个女性的敌人,真是大开眼界,洛大小姐不愧是洛大小姐。
苗小小忍不住悄悄笑了。
“那小姐的脾气那样差,还是好生留在自家里吧。”
苏彻却说:“师父你不是想帮苏御解围吗?”
洛笙没好气白了他一眼:“我帮他解围的方法,可不是把我自己再搭进去!”
一时间众人都笑了,空气中充斥着快活的气息。
说笑归说笑,但想离开这座城,继续往南边走,短时间却是不可能了。
苗小小出去打听了一下消息,据说皇帝这一回是真的病重了,病的不轻,如今京城内外管得非常严苛,进出如铁桶,如果通关文牒有问题,立刻扣下关进大牢。
这个政策还在朝周边推移。
既然如此,看来真得在小城里多呆几天了。
若要躲避官兵,又要躲开沈百万的追查,他们四个人一头鸟的行踪务必隐藏得非常好才行。
洛笙觉得鸟好隐藏,只要在脖子上挂一个小牌子,上面写着鹅,一个平常人家,养一只鹅很寻常。
所有人中最扎眼的其实是苏彻。
他那头绢丝般的白发实在是太醒目了。
所有人都是黑头发,就他是白毛,不看到他都对不起他这身打扮!
于是,万事皆备好的第二日下午,苏彻就苦着脸坐在客栈的后院里,问:“我真得这么做?我这头白发多好看啊?我不想染头发。”
此时民间的染头发方式仍旧很落后,染发的味道很臭,哪怕头发从白变黑,但浑身带着一股子臭鱼味道,大部分人都受不了。
可洛笙的方法不一样,她是从植物里提取的染素,如果拿到现代用,可谓是纯植物无污染不刺激的天然染料,收费昂贵着呢。
她拍拍苏彻的后颈,说:“别动,小心我把你的脖子也染黑了。”
苏彻果然不敢动了。
侯暮白这几日腿脚已经好多了,便和苗小小一起在旁边打下手,约莫用了一个多时辰,洗过之后,苏彻的白发全部变黑,连侯暮白都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太年轻了。
不但年轻,看起来还很帅。
俊美中带着三分少年人的懵懂,三分女气,这活神仙突然返老还童了?
洛笙也看呆了,忍不住笑着说:“原来苏老大爷你的样子这么好看啊。不过说真的,你到底几岁啊,我以前没问过你,我以为你一百岁呢。”
这么看,染黑头发,剃掉胡须,他顶多只有二十岁。
“我不过是修习了龟息之术,所以看起来年轻罢了。”
苏彻习惯性地摸摸胡子,却扑了个空。
他变年轻后,反倒多了一点心事。
像是藏着什么秘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