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瑶就在宫中暂住了下来。
她没想到自己阴错阳差的会跑到宫里住下,整个人都有些飘飘忽忽,不明所以。
不过在宫中住下,就意味着秦王不能够再逼迫她喝那些寒凉的药物了,这么说来,是件好事情。
只是楚瑶并不知道,那药物一旦开始喝,擅停也有强烈的戒断反应。
她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病倒了,躺在床上面如白纸,一戳及破。
太子殿下把她安置在自己宫中寝殿的一个院里,安排几个宫女好好照顾她,听说她病了,便赶紧来看。
一看楚瑶的模样,太子都愣怔了。
她病的眼窝都深陷进去,起床的力气都没有了。就像是当年的丽妃娘娘,那么美丽的人,到死前,却突然衰弱下去。
太子忙宣太医来,太医只判得出,她身上寒邪之气甚重,肌体失调,才会如此衰弱。
“赶紧治,什么药材能治都用上!”
太医不敢怠慢,忙给楚瑶调制好汤药送来,太子并不离开,竟接过药碗,亲自给楚瑶喂药。
楚瑶这回病的真重,人事不知,牙关紧咬,那药怎么也送不进去。
太子身旁站着的宫女忙说:“您试试把她鼻子捏着,她透不过气就会张嘴了。”
太子依言试了试,楚瑶终于张开了樱唇,他忙小心地让楚瑶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一手绕过楚瑶的脖子,扶着她歪倒的柔弱的头,另一只手端着药碗,小心地给她喂了下去。
辛苦小半个时辰,楚瑶总算把药汤喝了下去。
结果没多久,她突连连作呕,俯身探出头去,就把药汤全吐了。
“再煎一碗药来!”太子心疼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是反复抚着她的背,那纤弱的背竟膈手。
“我……”楚瑶病的眼前一片模糊,太子的脸都看不清楚,她缓缓抬起头,露出柔媚的笑容,想摸一摸太子的脸,却始终碰触不到。
秦王厌恶别人碰触他,所以她不敢碰他,哪怕他们两人之间已经有了亲密的关系。
“我……你不知道我……我有多么喜欢你……”她的声音轻轻的,温柔的,就像是在梦里说话一样。
这样的深情,让太子一时说不出话来。
从没有人用这般温柔如水的口吻和自己说话,似将自己视为一个稀世珍宝。而在宫廷中长大的太子殿下,从小目睹尔虞我诈,刀光剑影,已经很久没有一个人纯然地喜欢他了。
太子突然紧紧抱住楚瑶,把脸埋进她的脖子里,深深吮吸着她美好馨香的体味。
不久太医把药送到了,太子竟等药微凉,就一口含进自己的嘴里,对着楚瑶的嘴唇喂了下去。
楚瑶若想呕吐,他就用自己的嘴唇堵住她。
如是再三,她终于将一碗药汤全喝了下去,沉沉躺在太子的臂弯里睡着了。
也不知抱了多久,太子的手腕都麻了,可他不敢动。
他只要一动,楚瑶就会惊醒,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兽,睁着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望着太子,可怜巴巴说:“你要走了吗?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吗?”
太子的心都被她揉碎了,抱着她说:“我不走,你放心,我哪里都不去。”
楚瑶嗯了一声,含着一抹笑又倒回他的怀抱里。
其实喝了药,睡了一会儿,她的神智就清醒过来。
自己竟然躺在太子的怀里,她吓得心中一颤,转念再想,这样不是很合适吗?
她并不知道太子误会了,太子以为楚瑶是丽妃娘娘的女儿,自然和他有一半的血缘关系。
因这一层禁忌,他自然不能和楚瑶过分亲热,这是背德的。但人就有这样的毛病,越是不可以的,越是渴望去做,太子心中对楚瑶充满了渴望。
越克制反倒越蓬勃汹涌。
楚瑶默默地躺了回去,悄悄在心底斩断了对秦王的情思。
既然进宫了,既然已经到了太子身边,她就没有回头路了。
她不过是一个弱女子,能有什么办法?除了一步步朝上爬,她别无选择。
周萌回了家后放声大哭,哭得肝肠寸断。
文芊芊对她丢人的模样印象太深了,自己跟在一旁,也觉得脸跟着丢尽了,因此只送周萌回了家,二话不说就上了文家的马车,头也不回走了。
周萌的母亲周夫人是个娴雅端庄的女子,周萌虽满心委屈,却不敢和她说自己遭遇了什么。
上回她悄悄溜出家门去找表哥,回来后,父亲还犹有几分不忍,母亲却气的差点晕过去,命她在庵堂里跪了足足三日三夜,连吃的都没送过去。
若不是自家丫鬟懂事,每天送个馒头充饥,她就要饿死在庵堂里了。
丫鬟伺候着周萌洗了澡,更换衣服,她只咬着嘴唇坐在窗边不说话,心中满是愤懑。
洛笙居然敢这样对自己,她不把她碎尸万段,她此恨怎能消除?
周萌受了气,暂时想不出该怎么出气,自然呆在家中闷闷不乐,几日不出门,整个人都文静了,她母亲喜得连连念阿弥陀佛,心说周萌这皮猴子若能一辈子这样娴静,真是祖上烧了高香了。
几日后,周萌接到了自己手帕交舞阳郡主的邀请,问她怎么迟迟不去公主府找她玩儿,是不是把自己这个好朋友给忘了。
舞阳郡主的母亲是福安长公主,如今皇上的嫡亲姐姐,身份地位无比显赫,说是当今天下第一人也不为过。
舞阳郡主年纪和周萌相仿,也是个活泼好动的脾气,不过福安长公主对郡主管束颇严,她总被束在公主府里,便总盼着周萌能去玩儿。
周萌既然接了舞阳郡主的书信,有了由头,她母亲自然放她出去,她坐上马车,一路穿过宽阔的朱雀大街,又过了两个街区,才到了公主府的门口。
公主府巍峨壮丽,门匾是由圣上亲笔题字,因此大门除了皇帝、长公主外,无人敢走。
又过了一盏茶功夫,马车行到了侧门,周萌一下车,就见那清漆小门开了,舞阳郡主站在门口,巴巴看着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