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梓萱被慕容龙城紧拥在怀里,趁此机会,慕容龙城的手已经放到了她的脉门上,那缓缓的有节奏的跳动声,却让他紧蹙了眉头。赵梓萱的脉象平稳,可她的双目为何会看不见了。
摩擦间,赵梓萱倒吸了一口凉气,看不到任何一点的光亮,然,后背却在此刻一阵阵的剧痛,那种痛超越了所有肉体上的痛处,每疼一下,心便冷一分,揪疼一下。
看着她疼,慕容龙城心痛难耐,为了不伤到她的后背,他只好背着她,一步步的走在那满是灌木丛的森林里。四周不时的会有鸟在头顶盘旋,赵梓萱趴在他的身上,显得气若游丝,那微弱的鼻息击打在他的耳边。“龙城,我是不是看不见了?”赵梓萱的是敏感的,她并不是外表看到的那般粗心,一点点细微的改变,都能让她轻易的发现。
慕容龙陈身子一怔,不知该如何回答她。
“若是我什么都看不见了,你就将我放到一个地方,让我自生自灭吧,我不想连累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你一定也受伤了,我不能连累你。”赵梓萱说着,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落,落在了慕容龙城的脖子里,一点点,暖暖的。
“梓萱别哭,有我在,就不会留下你一个人,”慕容龙城还想说,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嫡妻,我又怎么可能放弃你一个人走呢?
赵梓萱哭,低声的抽泣,慢慢的呜咽,直到将慕容龙城的半边肩膀都哭湿了,她怎么就瞎了呢?
不知疲倦的走,慕容龙城片刻都不想休息,累了,便站着不动休息一下,渴了便循着找到了小溪,赵梓萱趴在他的身上,很安静,一声不吭,走的久了,她会用手摩挲着他的脸,将他脸上的汗渍擦掉,双手搭在他的胸前。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赵梓萱突然想起了这么句诗,那个不在乎世俗眼光的*活佛,用他的笔尖,描绘出了许许多多这样的词藻,然,他的结局却是悲剧的,那个诗中的女子是谁呢?想的越多,越能觉得自己看不见了,便是看不见了,再强求又有什么用呢?
他的肩膀带着暖意,赵梓萱就在想,他多金,他温柔,他即便是面瘫不笑,毒舌又如何?他对她好,将无数的金银珠宝放在她的面前,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放在她的手里,不计较钱,不计较那东西有多贵。只要够华丽,只要够大气,只要能让她喜欢,他都能给她。赵梓萱叹气,“慕容龙城,你能带我去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吗?去你的封地吧,凤图腾毁了,我的眼睛瞎了,再也不怕了。”
“好!”慕容龙城继续超前走着,听着她说。
“再也不见他们了,我瞎了,谁也看不到了,我最后看到的人是你,我谁也不想记住,我不想他们在为我担心。带着我离开,不让他们找到,好不好?”赵梓萱喃喃细语,抹着泪。
“好!”
赵梓萱将手臂收紧,抱住慕容龙城,她冷,从心冷到身,慕容龙城能给她带来温暖,带来一点光明,他就是此时她唯一的依靠。赵梓萱趴在他的身上,似是睡着了,嘴里喃喃,“妈妈,妈妈。”
是夜,慕容龙城从身上摸出了火折子,点燃了火,赵梓萱趴在那里,睡得十分不踏实,身子不住的颤抖,嘴里嘀嘀咕咕。慕容龙城将手贴在她的额头上,滚烫,心下暗暗着急,赵梓萱发烧了,兴许是伤的严重,已经开始不醒人事。
夜晚的风冰冷刺骨,赵梓萱的身子直打哆嗦,慕容龙城将内力缓缓的注进她的体内,直到她的身上不再颤抖,才停了下来,而自己,确因这两日的奔波,十分的虚弱。本就有点虚的身子,此时看起来更加的瘦弱苍白。
赵梓萱幽幽转醒,伸手摸着身边,没有人,心里一阵惊恐,茫然无措的四处乱摸,那些细碎的树枝扎破了她的手,鲜血直流,她不敢喊,她怕引来那些猛兽,没有人,就连一点声音都没有,赵梓萱害怕,将自己蜷缩着,嘤嘤的哭泣。直到远处传来脚步声,才用那细小的声音带着惊恐和探究,“龙城是不是你?”
慕容龙城在远处看到了赵梓萱那蜷缩的小身子,飞奔过来,抓住她的手,“恩,梓萱,别怕,是我,我去找了一些吃的。害怕了,为什么不叫我呢?我就在四周啊。”
赵梓萱不吭声,擦掉眼泪,“我不怕,我饿了。”
慕容龙城依旧背着赵梓萱赶路,冬天的山林里湿气重,又十分的寒冷,走的久了,依然摸不清在哪,那茂密的树林将天空都遮掩的严严实实。赵梓萱趴着,在他耳边低语,“龙城,看太阳,太阳东升西落,我们跟着太阳走。”
跳上树,赵梓萱静静的仰着脸,“龙城,看到了吗?看到太阳的了吗?”
“看到了,你站在那里不要动,我下来了。”慕容龙城下来,将赵梓萱再度背在身上朝着西边走去,那里是去祁连的方向。
不知走了几日,眼看着那片森林渐渐的露出了大片的阳光,慕容龙城拍拍身后的赵梓萱,“梓萱醒醒,我们出来了。”
赵梓萱张开眼,依旧是那透彻的黑色,只可惜,那里没了焦距,苍茫的深邃,慕容龙城看了,别过脸,“太好了,我想吃鸡了。”
出了森林,慕容龙城背着赵梓萱迅速的赶路,连着爬过了两座山,才看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城,随着往城内走的百姓进入城中,一打听,这里居然是祁连的一个边陲小城,走在城中,慕容龙城迅速的找到了他的生意据点,两人住在了客栈里,慕容龙城片刻不离赵梓萱,就连洗澡,他也是亲力亲为。
赵梓萱不好意思,红着脸,摸索着去解衣衫,平日里有人伺候,没觉得这衣服难脱啊,慕容龙城伸手,将衣衫给她脱掉,抱进了浴桶里,“我都没有不好意思,你羞什么?”
嘴巴一撇,赵梓萱不高兴了,心想着,你羞什么啊,你占了便宜还卖乖咧。
换上了干净的衣衫,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赵梓萱听着,似乎是个郎中,慕容龙城将他请了进来,赵梓萱乖乖的伸出手,静静的等着郎中的宣判。
“姑娘是不是磕到了头?”
“恩,是磕到了头。”
“这就对了,我还是给开几副活血化瘀的药吧,姑娘的头里有血瘀,只能用药慢慢的消散。”郎中轻叹一声,刷刷的写着,慕容龙城将郎中送了出去,叫来了小二,吩咐了一番,关上门,坐在赵梓萱身边,“我带你去吃好东西。”
赵梓萱点点头,摸索着,爬上了慕容龙城的身上。
走在街上,不时的会听到有人议论纷纷,赵梓萱趴着,低着声音,“他们是不是在说我?”
“没有,不要去介意他们。”慕容龙城话是百般的轻柔,可那眼中的冷意,让人望而却步,不忍多看。
来到这里最好的酒楼,慕容龙城带着赵梓萱坐在了床边的位置上,安顿好她,吩咐着小二送来好吃好喝的,还有烧鸡。酒楼里有人看到了,不禁自言自语,“俊男陪美女,只可惜偏偏是个瞎子,若换作是我,早就不要了,这就是累赘,长得再美有什么用。”那人还在摇头叹息,身子突然一僵,动也不动,随即七窍流血而亡,其他人眼看着这人突然惨死,大呼小叫的就往外跑。
“出了什么事吗?”赵梓萱听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大家突然就都跑了。
慕容龙城收回了掌风,冷眼看着那个倒地身亡的人,面上一柔,“没看清,不要介意这些事,我们吃我们的就好。”
小手微凉,惨白惨白的,赵梓萱拉住慕容龙城手,“别再为了我去杀戮那些无辜的人,我不介意别人叫我瞎子。”
慕容龙城听了这话,心中一口气憋着,呼吸都变得沉重,已经不是心疼所能描绘自己此刻的心情,她所有的欢乐都消失在了那一晚,脸上时常挂着笑,可那笑容,就是表面的笑,再无那种坦荡荡的开怀大笑。慕容龙城从未对哪一个人如此的重视,天生的凉薄性子,让他在皇室内十分的低调,除了与生俱来的生意头脑之外,老天还赐给他一个明明弱不禁风,却能练就无上绝技的身子,因此,不论谁看,他都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商人。
慕容龙城的沉浮深,没有人能看透他心中所想,可赵梓萱偏偏看的透彻,一个小小的动作,都能让她猜到,有那么一刻,慕容龙城甚至觉得害怕,害怕自己的弱点暴露,试着去接近她,却发现,她根本就是无心与任何人的内心,她只想要快乐,只可惜,老天却收走了本该属于她的快乐。
小心翼翼的将微凉的小手抓住慕容龙城,不松开,不用力,吃饭也是,赵梓萱此刻觉得自己有一颗玻璃心,伤了一下,便害怕的不让人再去碰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