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妮子,伶牙俐齿的也怪不得姨娘说不过她,蔺修绎估摸着即便是面对爹,她也是这般不卑不亢的。一边教人觉得由着她其实也没什么的实在没法子,一边又着实做不出将人绑了送上花轿的事。
又提到了不想早成婚,看看她:“可女儿家到底入不了军营,你不成婚,难不成真和话本里似的,云游天下去?”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蔺修缨细长柳眉轻挑手中所握茶盏凑于唇畔,再度饮下半口润过唇舌,这面上的神色比着之前显然有着明显的缓和,不再似刚刚同兄长落座时得凝重模样。
“如若来日有时机呢,自古至今史书上也并非没有女将身影。”
蔺修缨心知若要等这样的时机,怕是比之寻觅那值得托付真心之人还要难,可就算如此,也不愿意轻言放弃,自己坚信上天待自己并不刻薄,不会当真让自己心伤难过。
“如是我当真有意去云游天下,大哥,你就让我去了嘛。”
身为蔺家的女儿,自出生之日起就享着比寻常人家优厚的家境,即便是庶出,父亲对于我们兄妹几人也惯是疼爱有加,所谓得到多少所要承担的责任也就有多少,自然也懂得若到必要时,为了蔺家需得付出所有的一切,包括自己现下所坚持的种种。
话是没错,并不觉得会有什么对女子的特设恩典。更别说蔺家居着军功已是风头无亮,父亲即便是觉得修缨优秀,以她为傲,也断不可能拿女儿巾帼不让须眉的事到陛下跟前去说。
她也渐渐长大了,想来不是戏言而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我可没这么说。”
警惕得看着这妮子,难不成还真给她提了什么好意见了。女儿家即便有武艺,也绝不放心她自己出去。世态炎凉,就算她豪情万丈,也抵不过小人之心。
“你可别起念头。”
蔺修缨如菱薄唇轻抿,双颊在相谈之间逐渐轻鼓而起,很快又恢复如常,分明就是他先行提及到了,而后自己才顺着话题往下:“大哥,我知道我要做什么的。”
已经不再是稚嫩孩童,行过的每一步自己心下都有权衡,也清楚自己所在意的并非是旁人提及自己所言的种种,而是唯恐因为自己牵连到家中亲眷。
“大哥,你找我来,不会就为了说这些吧。”
若早知道他是为了说这些才寻的自己,就应当以身子不适为由避开来他这院里。
蔺修绎还能不知道她。
“看你这性子,我就想念修绫的乖巧。”
按照国志规仪,修绫的顺仪位分每半年可召见一次本家女眷,只能召见一人,看看修缨,叹了口气,我们是长房庶出,这是断不可能与她相见了。
“你也不愿意嫁人,近来都在忙活些什么?”
朝堂今日是不太平,齐御史才参了王氏的族人,虽与将军府无关,不过世家繁复牵一发而动全身。
蔺修缨倒并不恼他如斯说辞,世上诸者本就不同。
“我这性子怎么啦,起码依着我这性子,我行于外,大哥可安心,我不会为人欺负了去。”
依着自己的形式做派,若当遇得不平之事,出手之间自己也必不会落了下成被人欺负,自然这些也仅能轻描淡写以只言片语带过。
“我嘛,研读兵书修习武艺,还有,听了些这城里头的风风雨雨。”
目下诸般事宜,也并不适宜轻易断言,其背后牵扯,非是三言两语就可拨得清楚的。
“即便如此,大哥也担心你被欺负了去。”
平日里瞧她时候不说,到底还是担心的,再厉害也是自己妹妹,不是自己老古板的思想,只是觉得妹妹还是该娇娇软软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