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话是越矩了些,但却也并不曾生气,只是稍一思忖,挑眉莞尔:“嗯…若二姑娘有意中之人,本王牵桥搭线,做一回月下老人,倒也不无不可……”
近日关乎叶遥之所闻,其中或多或少参有铁面的言说,谁人又能料到他迟疑之后,居然是这般的回应。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可当真啦。”
蔺修缨贝齿紧咬着下唇内肉克制着不断泛起的笑意,迎着他探看来的眸光,只是佯装着满面无辜,瞧着他并不生气心中所生忐忑如从树梢落下的单薄树叶,稳稳落了地。
“您是因为瞧着我爹的面子才对我如此纵容嘛。”
这份好奇早在同他初次相见时,就已经埋下了,之所以用到“纵容”一词,也是心知自己这言辞之间确有不妥之处,只是,虽然心知不妥依旧还是如斯做了。
叶遥闻言点了点头,脑海中却想起上次见她时她所说,她只愿嫁于心中喜欢之人,自知不易。
这世上姻缘本就有些玄妙,她身为蔺家的二姑娘,在个人婚事上难免做不得主,两情相悦而不能相守之苦,我当知不易。
虽说自己还算年轻,但论辈分,却是大她一辈的,既是允诺她了,她日她寻到此人,便就是点一次鸳鸯谱,也无甚不好。
只听到她后话,略一沉吟,倒有些答不上来了。
细细想来,与她相见也不过两次,若说纵容兴许还算不上,但比起以往脾气倒是算好的了,再说鼓励也好,送兵法也罢,今日解惑也好,许姻缘牵线也罢,倒是的确与以往不同。若说为何,若说是否因为瞧着蔺将军的面子……
“或许是,但也不全然。”
内心深处想着的那个人,分明在她面前时,总是更容易想起来。再看她时,倒也坦荡道:“见如今的二姑娘,总能想到一位故人。”
蔺修缨起初不过随口提及的玩笑,可若是当真换来他的一句许诺,似乎是自己占了极大的便宜,衔于唇畔的笑意不改,目光落在不远的前方,鸟雀为马蹄声响惊动扑展着羽翅翱翔天地间。
许久才重又听到身侧人的声音响起,同自己所胡乱猜测的全然不相同,一位故人,能让他如此相待的,这位故人怕是极其重要,不知为何原本所带的笑意,在闻听得这些后,瞬时有凝。
“原来如此。”
鸦睫悄然低垂在白皙之下投下一排细密阴影,让人瞧不出来此时究竟是何神色变化,再抬首时,神色依旧如最初模样。
“可我毕竟不是那位故人啊。”
她说的对,她并非是她,或许是有些像,但却不是,自己应当是分得清楚的,也应当未曾把蔺二姑娘当做她的影子,只是因为相像,所以忍不住的照拂,
可即便如此,听她这话,却又觉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心里不酸不疼,却又丝丝缕缕的麻,大概也因此,并不曾注意到她低垂着眼睑的模样,只目光放的悠远。
“只是会想起她,但你与她不是一样的,她一生不幸。”
而她的不幸里,八成是来自自己,叹了口气,才收回视线,望向眼前的二姑娘,道:“所以本宫大概是希望,二姑娘之后的路能幸运一些。”
蔺修缨双手悄然背于身后,握着马缰的手缱绻成拳,指腹无意识得在马缰上来回摩挲过几个来回,胸腔之间若隐得泛着难言的涩,说不出缘由,道不尽所以。
那个她,对于身侧的人,大约是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虽则并不晓得他提及的人是谁,可此刻自己的确对那人怀揣着好奇,而这份好奇,自己并未在他的面前显露,尤其是在他提到“她一生不幸”,怕是会触及到他不愿提及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