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将光从参天大树叶间吹落,遍染千年古寺,这一副寒山桃花便生机勃勃起来。
“古寺依青嶂,懒红枕碧流,这满山春色都随谢兄笔锋自江南来了此地,谢兄如此自谦,岂不辜负?”
笔锋细腻,色彩匀和,可想而知作画之人定是耗费不少心力。古寺本是幽静离尘,桃枝渲染下添染几分俗世喧嚣的同时,更在那片融光里显得愈发地静,也许他不是想送自己一枝桃花,而是想与自己分享那一刻的心情罢。
茶碧色茶汤在瓷白的杯中漾起波纹,心念随之一动,冲着人挑了眉头,带着三分狡黠。
“这墨宝自然是不差,不过这画,我倒是觉得少了点东西。”
“哦?请赐教。”
得了人回应,侧首招了长空交代两声,后者很快捧来一方端砚,执笔悬腕在那树根盘错处拉出两条渐隐渐无的线充作寺外幽径,而后沿着那小径来处随笔勾勒两个小人,二人皆是轻衣简袍自一片浓稠的墨绿中走来,偕肩同游,有风吹起二人衣袂翩然,恍若谪仙。
因是趁兴而起,寥寥几笔描画,未置五官,遂只见那画中二人被风吹得纠缠未清的发带与衣角,难辨真人,却也不难看出此二人乃是至交好友。
“空有好景,无人同赏,尽峰以为此乃憾事,故而添了几笔,可惜画技拙劣,衍之莫怪。”
她寥寥几笔随性描绘,勾勒知交好友偕肩同游寻访名山古寺不期而遇动人春色,古径深幽处似闻悠远钟声。
“妙极妙极,春寻古寺幽,相与话前脩,尽峰这几笔可谓神来之笔!”
讶异欣然于入目春色,环顾四下却无人可共赏,惊喜之余不免遗憾,故而折一枝春色欲赠于她,当时心情尽在这一枝桃枝里。
但经她妙笔,遗憾怅然不见,更添几分闲适淡然,意境更佳。
“论心境修养,我不及你甚多,无怪乎祖父想让我回青州老宅沉淀一番,安心治学。”
崇慕之人,纵语疏言少,得他赞誉,心下自然欢喜异常,抿唇撇开眼不叫人看出那三分掩饰不住的得意,接了净手的帕子将手擦干净,这才收拾好心情重新坐回去,端起茶盏慢饮。
“修心便是修缘,缘随道法自然,我喜欢谢兄这样率性而为的性子,并无不好。”
随心而活,率性而为,当世又有几人能够做到,况他向来进退得宜,诸事周全,已是难得。
“谢爷爷这么说,许是又想让你回去陪他下棋了。”
谢家老爷子是出了名的棋篓子,可怜谢兄不善棋道,偏又生的一颗孝心,这些年没少受苦。这番被自己戳了痛楚,眼见着便要跳脚,忙提壶为人斟了新茶,又再温声哄了两句,方才得了饶。
回去之后,徐曼青在这个地方的地位也变了,好在这次不是祭品,还颇受敬重。
一开始徐曼青觉得这样也不错,渐渐地就开始发现不对劲了。
因为有个男人来求亲了,他不是要徐曼青嫁给自己,而是嫁给徐曼青。
当时徐曼青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她也不敢多问,因为不管是嫁给他,还是娶他,徐曼青都没有兴趣。
于是她赶紧以自己已经嫁做人妇,将人打发走了。
那个人走的时候,还是一副很失望的样子。
徐曼青也知道,对方也并没有对自己不尊重,反而是真心想要嫁给自己的。所以也不生气,就是不大明白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
“诶——上一子落错了,重新来过重新来过。”
芙蓉湖烟水明媚,画舫点点,秋叶飘红之际,谢恒约了徐曼青赏景游湖。画舫内丝竹声隐约似是信手而弹,棋枰上黑白子分明,就是时不时响起悔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