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独身变成两人,从毫不在意也走到相依为命,亲手换了身份牌,选择成为你,成为你重要的你一分之一,不再是那人海的甲乙丙丁…”
有些熟悉的旋律从严子皙耳边响起,这是当年他写给他们二人的歌,这么多年,潇然还把它做成了专属于邵亦成的手机铃声。
时光恍然。
严子皙哽咽了一下,随后接起了电话。
“喂…”声音沙哑的不像样子。
“潇然…潇然怎么样了…”电话那边也是疲惫的声音,可语气里带的却满是关心。
严子皙狠狠地压住了心里的怨气不好发作,颤抖地咬了咬牙齿,长叹了一口气说着:“第一医院,五楼501,你来吧。”
所有的气节都压在嘴边,他连说话都在打颤,可他看着床上气若游丝的潇然,心底还是很难以平静。
“我…”邵亦成语气中有所迟钝。
“我知道了。”严子皙毫不迟疑主动的挂掉了电话,双手的拇指支撑着下巴,而食指却狠狠地压在眼睑上,仿佛手指要扣进去一样。
他在压抑着自己,压抑着自己的酸楚,自己的愤怒和自己的悔恨,手指却根本捂不住咧开的嘴角,颤栗着低声流泪。
严子皙狠狠钻了拳,吐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出病房。
这里呆不得了,他没办法让潇然知道这一切,她接受不了的。
他蹲在病房门口,眼底满是悲哀与凉意,病房外走廊的钟滴答滴答的在规律的走着,掩饰严子皙无规律的悲伤的眼泪,也掩饰着病房内咬着棉被低声哭诉的李潇然。
她都听见了。
邵亦成没有来,他们,再也不是他们了。
盖不上的悲伤在她心底像停不下的河流,源源不断的流淌,身体仿佛被撕裂了一般,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所发生过的事,整个人躲不过去痛苦的挣扎,随时随地都处在绝望之中。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李潇然不敢想。
可她也清楚,他们,到终点了。
只是来的有些快。
她连一场属于自己的婚礼都没拥有过。
李潇然躲在被子里低声哭泣,那还没机会到来的孩子,她连喜悦都没来得及分享出去就迎来了悲剧。
她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就算公司不允许,她也想要偷偷把孩子生下来,也许苦一点,累一点,但她觉得自己咬咬牙肯定会过来的,而且现在生活越来越好,她不会让孩子受苦的。
可惜了,孩子没有那个福分了。
她不敢用手抚摸自己的小腹,尽管很疼,可一碰到就会想起这里曾经来过一条自己满是期待的生命,又离开的那样惨烈和苦痛,带给了自己这一生再也难忘的伤痛。
她不敢闭眼,她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跌落在楼梯上身下的泥泞不堪,那时时刻刻都能感觉到流失的血液,还有那冰天雪地里确凿的冰冷。
时至今日,但凡下雪,她的小腹和腰都疼的难以站直。
每分每秒,都在提醒着这一天发生的残忍与无助。
每分每秒。
除了严子皙,没人来救她。
要是没有严子皙呢?
那一天,她会不会死在公司?她真的能自己救自己吗?
李潇然躲在被子里身体蜷缩。
很久很久。躲在门外的人和躲在被子里的人,不同的频率,相同的心情,无声哭泣。
直到走廊中再次喧闹起来,冥冥之中有人拽了严子皙一把,将他拉回了病房里。
“老…老板…”严子皙声音哽咽。
“我打电话你为什么不接?”关山神态严肃,语气中有明显的指责。
“没有电了…”严子皙掏出手机放在手里,确实是没有一点还能挣扎的痕迹。
“潇然怎么样了?”关山没有继续追问,转而把目光投向了更重要的人。
李潇然将头从被子里探出来轻声说道:“老板,我没事…”
“这也叫没事!”关山喘着气,拍了拍病床旁的桌子,用力的攥了攥拳头说道,“严子皙你给我出来!”
他没办法将气撒在女人头上,况且潇然也是受害者,他在来之前也是刚知道李潇然和严子皙在医院的事情,自己家的艺人竟然瞒着自己怀孕了,而且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流产了,这对谁来说都是不小的打击。
“严子皙!你说!这是什么情况!”关山靠在走廊深处的窗口边,面对面盯着严子皙。
严子皙没回答,只是问了一句:“邵亦成在哪?”
“你还有闲心管他?公司快被你俩搅翻天了知不知道?你当初是怎么向我保证的?他俩绝对没有问题是不是?好啊!这功夫问题不出在他俩身上,怎么偏偏转移到了你!”关山拍了拍冰冷的大理石面,“潇然是什么时候怀孕的?为什么没人提前告诉我一声?我那么明令禁止谈恋爱!你们倒好,不亲自告诉我,让各家媒体来通知我吗?”
“我…也是刚刚知道…”严子皙眼圈泛红。
“你刚知道?你跟他俩那么好,这种事你能刚知道?还有邵亦成,在这节骨眼出什么乱子?我已经让他赶回来了,公司现在出动全部的公关,来消掉你们三个的消息。在这个期间你们不允许发任何动态,除了我打给你们的之外谁的都不可以接,半小时以后我们线上开紧急会议,等潇然病好一点我再过来,还有你,迅速离开医院,我会让公司的人过来照顾潇然!”
“可是…”
“没有可是!”关山语气不容反驳。
在这种关键时刻,每一秒都不能耽搁,每一秒都有可能出现不可思议的后果,他们根本无法揣测媒体究竟会编造出什么新闻去丑化他们。
关山回了病房看了一眼潇然,声音渐渐变得温柔,没有刚才那么凌厉:“我已经跟医院打过招呼了,一会就会给你调最好的病房,而且我还会派公司的人来照顾你,你安心养病,我有空就会过来,严子皙我先带走了,你有事一定要打给我们,千万不要硬撑着…”
话说到一半,关山都有些于心不忍,可如今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事情究竟会发展成什么样还未可知,只是眼下安抚好潇然才是要务。
李潇然点点头,也只是轻声问了一句:“邵亦成呢?”
关山看了严子皙一眼,抚摸着李潇然的额头说:“傻孩子,你还有心情管他…他不会有事的…”
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她只想知道为什么邵亦成没来。
关山看出了她的心思,却也没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