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现了,像一道光,照亮了我阴暗的人生。
可很快,他就消逝了,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他不是我的爸爸,他只是一个路人,一个我的梦里人。
我似乎从来都没有爸爸,我的爸爸你在哪?
名叫二子的年轻人倒头就睡。
或许,其实他一直都在睡。
房间内再次沉寂了下来,偶尔有翻报纸的轻响掠过耳旁,显得有些不真实。
赵直忍痛翻了一个身子,感觉自己的骨架好像都已经散了一样,他揉捏着自己的腰,轻抚着自己的脸,奋力活动着自己似乎已经蜷缩为只有拳头大小的胃部。
来到这里有多少天了,赵直现在完全不知道,他只记得他来的时候是清明节后的第二天,也就是4月6号……
赵直对着墙壁道:“今天几号了?”
孙震阳似乎早就在等着赵直说话一样,他立马回答道:“11号。”
赵直轻吸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才五天……”
孙震阳的声音中带着笑意:“是不是感觉很长,长的像是过去了很久很久?”
赵直道:“岂止是很久很久,感觉像是我过去二十多年所有的集合一样长。”
孙震阳没有继续说什么。
赵直面向墙壁,将头紧贴在床缝上,双眼眯缝着,在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疲累和无助。
不知道还要在这呆多久……
不经意间,赵直看到床板的边缘上似乎刻着什么东西,他急忙将头再次下压,一只手掀起了床单。
床板的边缘上竟然刻着两行小字。
赵直眉头一皱,在心中将那两行有些歪曲的小字念了出来。
吾游庭院,妻在病央。
心神北散,精志成城。
赵直嘴巴张开,眉头紧皱,将这一十六个字在心中又默读了几遍。
这两行字中似乎隐藏着什么很重要的信息,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
作为线人的敏锐直觉让赵直的眼睛忽然就亮了起来。
这十六个字绝对不寻常,有可能里面蕴含着一个巨大的故事或者潜藏着什么重要信息!
赵直呼吸加快,心脏也剧烈跳动了起来,每次遇到这种表面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小信息,其实背后藏着重大内幕的时候,赵直就会出现这种生理上的反应。
这像是他的本能一样,亦或是他的第六感。
只有一出现这种反应,赵直就知道,这事绝对不简单。
要是在外面,这肯定是自己赚钱的好机会。
赵直就靠着这个吃饭,靠着这个赚钱,靠着这个即使游手好闲都可以过得比绝大多数有着体面工作的人好。
赵直摇晃了一下脑袋,决定暂时先不去想现在在哪里的问题。
作为一名优秀线人,能够在这样的地方再次体验到那种身为线人解密以及找内幕和真相的感觉,已经非常不可思议了。
原本疲累无助的心像是死灰复燃了一样,迅速蓬勃了起来。
赵直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激动,他微微仰起头,看向了天花板,口中自言自语道:“吾游庭院,妻在病央。心神北散,精志成城。”
赵直将这十六个字反复读了十六遍,每一遍用不同的语速,重点吐出其中一个字。
“吾妻,吾在……吾在城……吾在北城……”
“第一句的第二个字,第二句的第二个字,第三句的第三个字,第四句第四个字。”
“哈!这么简单,不对,不对,应该还有……”
“游院,院病……病院……精神病院……”
“第四句的第一个字,第三句的第二个字,第二句的第三个字,第一句的第四个字!”
“连在一起就是,吾在北城,精神病院!”
“哈哈!果然是这样,不对不对,应该还有……”
“吾在北城,这个吾是谁,精神病院,应该就是这家精神病院了……到底为何他会留下这十六个字,又是写给谁的,难道他是为了某一个人才来的这里,或者他是想要让某个人发现里面的什么东西吗?”
“字面上的意思是不是同样很重要,如果将两者结合起来呢?”
“等等……吾妻,吾妻……57庭院……7在病央……难道是中央的病房……57号病人?”
赵直一边在脑中飞速思考着,一边旁若无人般地自言自语着。
就在这时,孙震阳忽然靠了过来,站在床边低头望着赵直,一双眼睛中带着神秘的笑意。
孙震阳问道:“你在说啥,又在笑啥?”
赵直的思路被打断了,他将床单重新盖上,缓缓转过身子,望着孙震阳道:“这个病床之前谁住过?”
孙震阳直起身子,略微沉思之后道道:“之前住过的人很多,这几年里就住了有六七个病友了。”
赵直一只手摸着自己的下巴,眉头紧紧皱起,他的脑中灵光一闪,再次问道:“有没有那种印象特别深刻的病友,非比寻常的那种?”
孙震阳微微一笑,伸出手扶了一下眼睛,摆正脸色,一本正经地道:“有一个病人,不仅非比寻常,而且让我学习了很多东西,他就是在这家精神病院我所佩服的那三个人当中的一个,那时的他可以说是我们这一层病人的精神向导,后来人们称他为——催眠大师!”
赵直立马转过身子,直起腰杆,双目发亮地望着孙震阳道:“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会读心术的那个病人是吧?”
孙震阳提高音量,严肃地道:“不是读心术,是催眠—— ——催眠,懂么?”
赵直看着孙震阳一本正经地用拼音给他解释,兴趣不由地再提升了一个档次,他急忙问道:“快跟我说说他。”
孙震阳将双手背在身后,一边在房间内度着步子,一边缓缓道:“那是差不多一年前吧……”
孙震阳的话刚开了一个头,房门忽然打开了,一个年龄比较大的护士站在门外,大声吼道:“早饭时间到!”
对面的房门也被打开了,几个病人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隔壁的病人也走了出来,几双好奇的眼镜望向了赵直所在的病房,应该是刚刚他在吃药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孙震阳的话再次被打断,他没有生气,只是摇了摇头,笑了笑道:“走吧,先去吃饭,一边吃饭我一边和你说。”
孙震阳回过头来,对着里面那张床上躺着的那个人大声道:“二子,吃饭了!”
名叫儿子的年轻人从床上一跃而起,走到孙震阳旁边咧嘴道:“孙老师,你猜今天的是白米粥,还是红米粥?”
孙震阳笑了笑道:“我猜是粥。”
二子一把抱住孙震阳的胳膊道:“不行,一定要猜一个。”
孙震阳似乎有些无奈地道:“那就白米粥好了。”
二子咧嘴笑道:“我猜是红米粥,输了要给我一包烟。”
孙震阳道:“最多三颗,你知道的,我从不赌这种东西,我是老师啊。”
二子咧嘴道:“可老师也抽烟,这里不准抽烟的,你为什么要抽呢?”
孙震阳道:“我只是不想抽二手烟而已。”
二子咧着嘴笑了笑,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望向赵直,道:“你呢,新来的?”
赵直耸了耸肩,一阵疼痛感忽然袭来,他不由地皱起了眉头,漫不经心地道:“那我就猜包子好了。”
二子不可思议地道:“你竟然猜包子!这里一个月的早上都没有过包子了,好吧,什么馅的?”
赵直愣了一下之后才道:“那就红豆好了,豆沙包。”
三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来到了休息室,在主楼的病房区域,每一层都会有休息室,休息室内有一台14寸黑白电视机,常年播放着95版的《神雕侠侣》。
即使这部电视剧他们已经看过了成百上千遍了。
即使李若彤现在已经成了快五十岁的大妈了。
可只要李若彤饰演的小龙女一出现,很多病人都会禁不住呼叫起来。
岁月流逝,经久不息,催人老去,只留记忆永存。
在饭点的时候,休息室就会成为食堂,由护士直接分配餐物,然后病人在里面用餐。
赵直跟着孙震阳和二子来到了休息室,里面有两个护士正在分配早餐,旁边站着两名院警。
孙震阳走了过去,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食物,忽然笑了起来,他转过头,对二子说:“我们的烟都没了。”
二子也不可思议地看着桌上的食物,然后转过头,盯着赵直道:“说,你是不是作弊?!”
赵直急忙道:“没有,真没有,我他妈就是随口一说,鬼知道为什么今天真是豆沙包。”
二子的眼睛在赵直的脸上看了几圈,然后咧嘴笑了起来:“你赢了,认赌服输,等会回去我会给你烟,不过是三颗。”
赵直笑了笑,低头在二子耳边小声道:“声音小点,不要让他们听见,不然就会禁烟的。”
孙震阳和二子同时愣住了,他们似乎没有想到赵直的心思竟然会这么缜密。
良久之后,孙震阳和二子相视一笑,然后孙震阳拍了拍赵直的肩膀道:“不错,不错。”
赵直一边从从护士的手中接过食盘,一边左顾右盼了起来。
这个休息室的门是玻璃门,里面一共有五十几个位置,此时有二十几个位置坐上了人,说明这一层的病人并不是很多,或者也有可能是分批次来吃饭,
而且,里面还有几个女病人,看来,在这里男女病人是住在一层楼上的,并没有做出明显区分,有可能只是简单地做了病房的区分。
赵直看了一眼黑白电视机上播放的95版的《神雕侠侣》,不由地苦笑了一声,然后他将头扭向了休息室的外面。
在休息室的外面,靠墙的位置有两张椅子,其中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个女孩,女孩手中拿着一张泛黄的纸,不停地扭过头去望向走廊,双眼中充满了期待和兴奋。
她像是在等人。
赵直眉头一皱,忽然想起来了,这个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就是自己刚进病院时,在外面的那块空旷的场地看到的那个女孩。
就在这时,一只手忽然轻拍了一下赵直的肩膀。
赵直急忙转过头来,望见了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瘦削男子,他的黑衣像是特殊定制的一样,虽然同样是病服,但看起来比较高端。
黑衣瘦削男子的左边眉毛断了一截,看起来像是只有一条半的眉毛一样。
他站在离赵直两步远的距离,双目紧盯着赵直。
赵直忽然感觉后背一阵发凉,他甚至不知道刚才肩膀上那一下是不是他拍的,如果真是他拍的,那他怎么会离自己这么远。
黑衣瘦削男子手中拿着一个奇形怪状的圆形物体,像是一个老旧的罗盘,他笔挺地站在赵直的身前两米处左右的距离,冷冷地道:“我去过未来,你并不在那里。”
黑衣瘦削男子的双眼冷漠而深邃,似乎能够洞穿人心,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魔力。
还没等赵直说话,黑衣瘦削男子忽然踏前一步,再次冷冷地道:“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来的?”
PS:祝大家521快乐,早日找到自己的另外一半。
百川也在努力寻找,能够一起奋斗,一起包容的另外一半。
祝福大家,也祝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