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璟虽然稍等了片刻,但是面容俨然,丝毫没有急躁的神色。
裴矩也是暗暗的点头,心道:“若是我裴氏子弟都有如此的心境,又何愁裴氏不兴啊!”
他想要站了起来,只是坐得太久,腿脚有些发麻,裴璟连忙向前扶住。
裴矩更是暗暗点了点头,有眼色很不错,也没有挣脱他的搀扶。
两人来到侧方的茶座上相对坐下,裴璟给叔祖倒了一杯茶汤。
裴矩看向他说道:“孩子,叔祖为什么搅和了你的升官好事,你可曾想明白了?”
进入大帐之后站的那一刻钟,裴璟也不是白站的,他心中已经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做了一个梳理。
因此,他对于裴矩今天的行了为,心里也有了一个自己的推测。
裴璟点了点头,说道:“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裴矩听了这话,欢快地笑了起来,这个侄孙到底还是有慧根。
他点了点头,赞叹道:“孩子,早些年你过于莽撞,你的祖父时常因此而感到担心。”
“不料这二十多年的教养生长,倒也让你越来越有沉稳了,可惜你祖父到西北巡阅去了,未能看到你御前受赏的一幕。”
“那吐万绪与宇文述的事情,我已经听闻了,你处理得极好,便就是我也无法做的更好。”
“你有如此的计谋胆色,裴氏这一代的年轻子弟之中,当以你为首。”
在裴璟的记忆里,祖父裴蕴极喜欢他这个孙子,可对方作为当朝御史大夫,因杨广东征,恐西北诸郡不安,便派他去了西北巡阅安抚,不再在此地,因而叔祖裴矩才有如此一说。
裴璟刚才说的那句话,意思其实非常简单。
左屯卫将军虽然要比武贲郎将的职位高上许多,手下掌管的兵力也更多,但是事实上,正因为掌握的兵力太多,才不适合现在的裴璟担任。
因为裴璟的年龄太轻,资历也不够,这会导致他当上左屯卫将军位置后,必然因为根基不牢,而难以服众。
甚至他最差的下场,就是会被下属的几名武贲郎将所架空。
便是裴璟的本事再大,想要将几个武贲郎将一一收服,也不是一件短时间能做到的事情。
如今他正处于征讨高句丽的战争之中,用大量的时间去进行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十分不智的。
因而,现在裴璟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做一个武贲郎将,将手下的大五千人马掌握在手中。
以图在这接下来的征高句丽战争之中,立下更高的功劳,只要打好了基础,加上有家族做后盾,以后不愁官位升不上去。
裴璟知道叔祖的考虑,有他的合理处,可也有他的不足之处。
叔祖的这一份不足之处就在于,还是相信此次征讨高句丽是能获得战果的。
而事实上,裴矩知道杨玄感的叛乱就在眼前,中原各处都乱匪也像雨后春笋一样,纷纷冒了出来,这场声势浩大的第二次征讨高句丽战争,最后注定会以失败告终。
裴矩又给他讲了一些官场上应该注意的事情,他太过年轻,叔祖有些不放心,也算是给他多加提点。
而裴璟虽然有着几分智慧,但是对于官场上的弯弯道道,还是接触的过少。
叔祖六十多岁了,蹉跎官途一生,作为一个老狐狸的经验,是他无法比拟的,有了他的一番教诲,裴璟也感觉受益良多。
裴矩一边教着这个后进侄孙,一边也惊叹于侄孙的悟性,想不到他年纪轻轻的,却经常能对自己说的话举一反三,是个混官面上的好材料。
裴矩年龄有些大了,一番教诲下来就是一个多时辰,面上也有些精神不济。
裴璟留意到了叔祖的困态,也打算识相地告辞离开。
裴矩懂事的子孙也感到十分的欣慰,亲切地拉住他的手,说道:“孩子,叔祖年纪大了,倒是让你见笑了。”
“但是也不必着急,叔祖年龄虽然大了,但也不至于劳累。”
“如此正好,皇帝赐予你的宝马、兵器,叔祖派人帮你领回来了,如今就在大帐之外。”
“你陪叔祖去看一下,到底合不合你的心意。”
裴璟闻言心中一动,他也确实想看一下,这能被皇室所珍藏的兵器,还是皇帝亲自下令赐予他的宝槊,到底是如何的不凡。
当他们走出大帐的时候,他一眼便看到了叔祖的那名亲随,手中拿着一把漆黑的长马槊。
这把马槊的确很长,甚至要比旁边的他那把一丈七尺(约4.2 米)的马槊还要长,这实在是让裴璟有点惊讶。
裴璟有些迫不及待地接过这支马槊,估摸了一下马槊的长度,竟然去到了二丈四尺(约5.88米)。
只见马槊六十厘米长的双面槊刃,泛着五彩斑斓的黑色光泽,给人一种冷酷杀戮之感,它的的槊头部分有明显的棱,那就是为了破甲而专门做的。
这把长马槊的铸造工艺非常的高超,裴璟越看越喜欢。
他单手反着马槊的中间部位,两边刚好保持了平衡,也代表着他舞动这把马槊时,只用付出马槊本身的重量,不再多出一分不必要的力气。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柄马槊比普通的马槊长了几近三分之一,由此而生的重量也多了三分之一。
话说马槊这种兵器的外形与枪,矛相近,但马槊有长达六十公分的槊刃,两边开刃,可以捅刺,也可劈砍。
可以想象这么长的槊刃配上槊杆,其威力可想而知。
普通马槊重约三十斤,而这杆马槊竟然重四十余斤,几与一柄狼牙槊等重。
不过,要是这马槊再重一些,裴璟也不好用了,如今刚好乘手,他还嫌原来的马槊有点轻了。
马槊在马上使用,一般是手持中间的位置的,因为比起普通的马槊长了三分之一,也就是说裴璟前后的攻击距离,也会比普通的马槊前后各长了一米,更是了不得。
裴璟抚摸着手上的长槊,那样拉风的马槊,不管在什么地方,都好象漆黑中的萤火虫一样,那样的鲜明,那样的出众。
皇帝这是给了他一把神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