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六章留下来
好月几乎是跑着出的皇宫的。
宫门口,她见着了一直等候在大门口的尹青山。
尹青山见着她一袭官袍而来,又瞧着自己寒酸的模样,心中升起几分自卑感来。
那明明是他自己的女儿,可心中却没来由的生出了自卑感以及心酸感。
见好月望着他,他更是觉着无比羞愧,连开口说话的声音都显得有了些颤意。
“我、我在这里不是为了想给你找麻烦只是,只是许久不曾见过你们了,我想问问,你们近来,可一切都好”
话落,他又补充了一句,“听说你娘生了个孩子,我也没有什么礼物好给的”
“你需要给什么礼物”好月就这么站在宫门口,直勾勾的瞧着尹青山。
一如当年,在三里路的豆腐坊,他强硬的要入门来面见刘氏,却被她赶出去之时一样。
她道,“当年我们姐弟三个出生之时也不见得你这个做父亲的要给我们准备些什么礼物,也没想过要照顾照顾还身在月子里的母亲,这些年来更是没有尽过做父亲的职责,怎的我娘与五爷的孩子落世了,你却想着要送礼”
这话有些咄咄逼人,可却更让尹青山没有任何能反驳的话。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到底还是不曾说出口来,直到半响,他终是说了一声,“是我打扰了”
而后,便转身要走。
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瞧着依旧在原地不曾动弹的好月,到底还是解释了一番,“此回我来京城,并未想过要害你,只不过是太久不曾见过你”
从旁人的口中听了太多次关于你的话,更让我这个做父亲的觉着自己无能,几年不见,也想瞧瞧你长的如何了。
今日一见,真好,你的眉眼五官净挑你爹娘最好的地方长了,真漂亮。
可这些话尹青山都说出口了,他从未尽过一个当父亲的责任,更将他们抛弃了,如何还有脸来说这些呀
能见着她一面,能见着她的朝堂之上的临危不乱,真好,真好。
他最后想说一局,他明日就会回扬州了。
但说了又如何
到底,这句话不曾说完,他便回过头去,又蹒跚着步子,要往远处走了。
尹青山在早几年还是那般的意气风发,背会挺的坚直,步子会走的十分从容,哪儿如现在这般,一下似是苍老好几十岁
不知为何,好月心中忽然难得得生出了几分同情的心思。
这个人之前他是好是恶,其实她都是占据了原本尹好月的身子,但她如今能站在这里,活在这个年代,有安月这个姐姐安邦这个弟弟,也是这个人的功劳。
眼看着人越走越远,好月没忍住的喊了一声,“如今,皇上手里正缺了一个巡城御史,你若是有意,就留下来罢”
巡城御史,相当于现代的城管一职,在如今这个年代,为六品京官。
尹青山才华是有的,若是当年他去考科举,想必也能中个贡士。
再说,当年将扬州林家扳倒的也是她。
尹青山闻言,不可置信的回过头来,他睁大一双眼眸看着好月,嘴唇有些颤抖,“你、你说什么”
好月知晓她听到了,也知晓他身上估摸没什么银子,更没有可住的地方,便又道了一句,“你先住客栈里罢,让贵叔去给你安排”
贵叔,便是那车夫。
车夫听了好月吩咐,自然是应好的,但见她并无马车,又想着送她回去。
好月挥手示意不用他管,她如今还有事要去办理,他尽管先去便是。
待尹青山上了马车离去,好月则又自己喊了一辆马车,示意送她去城外。
是了,她是去寻北冥夜的。
说起来,自从过年那次之后,也是不曾见过他了。
好月当真是没想到北冥夜为了她,付出了那么多。
光是一个大夏国,便让她已经很是感动,如今为了她,更是做了这许多。
有夫如此,夫复何求
好月着的乃是当朝一品官员的官袍,那车夫生怕颠了好月,又将马车赶的要慢了一些。
哪儿知晓好月却是催促了起来,示意让他快些。
当最后到得一处名为夏家的庄子前,那车夫胆战心惊的将好月扶下了马车,本想着一路太过颠簸,惊扰了贵人,奈何好月从马车上下来后,直接付了车费钱,不再多例会车夫。
车夫见了,也自是不想自讨无趣,连是收了钱将马车赶走了。
好月敲了几下门之后,便又是见着了之前那个小童开的门。
已将有四年不见,小童身形长高了许多,见得门外之人是好月时,他脸色有些微青。
好月对这孩子的映像并不好,凭借着之前他能与马清瑶一起来设计,就足已证明这个小童小小年纪心思却是没得这般简单的。
本以为对方还会如之前那般待她,奈何他却只是退了一步,示意好月进来。
好月瞧着他,迈入庄子内就要寻了一条道走,那小童却又在后面喊道,“北冥哥哥此时正在后院的池塘内种藕,找个人带你去好了”
呀
对方竟能对自己这般友好好月一时间有些错愕
回过头来看他时,却见得他本是正视的眼神立马撇了下来。
见得这样,好月就更是好奇了,往后倒回两步,瞧了小童一眼,脸色古怪,“你不会又想着要给我找些刺激罢”
之前与马清瑶一事,可不就是给了她一个刺激么。
“之前是我不懂事”小童显得有些羞愧,“之前的事、我跟你道歉”
“道歉”好月呵呵一笑,“平白无故的,给我道歉这其中莫非有诈”
“你爱信不信”他可是头回跟人道歉,她瞧着倒是无所谓。
将门关上,他又唤了一个丫鬟,“你且带她去找公子”
待丫鬟应声之后,小童再不看她,径直又走了。
嘿,这小子瞧着有点背景呀,这傲气的样子。
既然对方已对之前的事与她说了道歉,好月也没这般小肚鸡肠,瞧了他的背影一眼,又同宫女说了一声劳烦,随即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