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未凌弯下腰, 凑到谢之钦耳边,轻笑:“不过,你要是弄弄, 就都给你。”
谢之钦立刻转过脸, 强打底气,认真劝阻道:“阿凌,你有孕在身, 不可。”
“不做到最后就行了。”钟未凌按住企图逃跑的谢之钦, 并指一挥, 灭了屋内灯火……
次日五更,天没亮,钟未凌便醒了。
如他所料, 谢之钦睡的熟, 并没丝毫清醒的迹象。
钟未凌穿好衣服,对镜看着自己脖颈的齿痕,没想到谢之钦平时温温柔柔,了床这么猛,都咬破皮了。
不过, 想起昨晚谢之钦终于把持不住, 把自己扑倒的样子,不亏。
只是这咬的位置有些鸡肋, 衣领只能遮住一半, 另一半只要稍微扭扭头, 旁人便能发现。
若是都跟大腿上的痕迹一样隐蔽就好了。
收拾好,钟未凌走到床边,在谢之钦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在他周围亲手结了个结界, 才离开。
刚出门没多久,就碰匆匆往这边走的沈棠。
“这是我连夜调配的药粉,鬼界禁地里流放了不少怨灵,数目众多,这东西可以用于驱散。”沈棠递他一直红色瓷瓶。
“……”钟未凌脚趾挠了下,沈仙师,您就非要在本座临走之前提醒本座鬼界有那玩意儿吗?
出门前做了那么久的思想准备,得,全泡汤了。
早知这么快便要到鬼界去,就先跟谢之钦把那什么驱鬼术学会了。
“多、多谢。”钟未凌接过药瓶。
沈棠又递出一只蓝色的:“这是伤药,若是灵力受损,喝了之后,可以瞬间复原。”
“这么神奇?”钟未凌愕然。
沈棠认真:“没错,这可是我压箱底的宝贝,研制三十几年了。”
钟未凌有点不放心:“是成品吗?”
沈棠:“……”
“魔君,”沈棠深吸了口气,“觉得你一点都不紧张。”竟然还有心思关心这个?
钟未凌心说怎么可能,鬼界还有那么多鬼,光怕都快怕死了,更别说那个混沌之地还是九死一。
不过,他更怕谢之钦多年修为毁于一旦。
云都这么多年一直是仙门第一,大一部分归因于谢之钦,若是他成了废物,云都地位必然会一落千丈,谢之钦说不定还会受到鄙夷,甚至会引起一些如今依附于云都的主和派的不满。
当然,钟未凌更担心的是曾经十七岁便名动修界的天之骄子,如今一夜成了个废物,这对谢之钦会造成多大的打击。
且霁陵一事,本来就不关谢之钦的事,是自己把他拖下了水,不能总是他护自己吧,谢蠢蠢有时候还是需要自己照顾一下的。
钟未凌挑眉,淡定:“这有什么好紧张的,只是去取一件东西而已,本座去去就回,”没等沈棠接话,钟未凌立刻补充,“沈仙师如果想打击我,大可不必,晦气。”
沈棠张了张嘴,放弃:“那你小心。”
快出云都山门时,钟未凌被气喘吁吁赶来的风迹叫住了。
见风迹拿了个大包袱,钟未凌连忙拒绝:“本座带的东西足够,无需别的了。”
的是,搞的跟自己的一去不复返一样,不要这么悲壮成吗?
风迹没办法,抓着包袱,沉默片刻后,后退两步,躬身冲钟未凌做了个极其庄重的礼。
钟未凌茫然:“你这是做什么?”
风迹的脸色比以往都严肃:“不论此行是否成功,魔君今日之恩,风迹没齿难忘,来日若有机会,必将报答。”
“不需要,谢之钦是本座夫君,要报答是他报答,本座对你没兴趣。”钟未凌傲然蔑了风迹一眼。
风迹闻言,原本正经的脸色倏地一绿,小胡子又撅了起来:“对你没兴趣。”
“那你更不用报答本座了。”钟未凌不屑说完,冲风迹挑眉笑了笑:“照顾好他,不然本座灭了你们云都。”
说完,钟未凌就转身走了。
云都山梯数千级,看着钟未凌渐行渐远,逐渐缩成一点的身影,风迹扭头对也跟过来的沈棠确认:“怎么觉他突然不神经了?”
沈棠赞同:“好像又有了几分当年的气魄。”
风迹嗯了声,眼神有些浑浊:“他是从何时不正常来着?”
沈棠回答:“十七年前,仙魔大战快结束时。”
“是了,一夜之间,就好像换了个人,完全不知道他在干什么。”风迹顿了顿,突然想起件事,“对了,钟未凌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这么贸然去鬼界,合适吗?”
虽然魔界与鬼界交好多年,可是自从三十多年前,钟未凌再没去过鬼界。魔族有何盛典,鬼界没派人来赴过宴。一月前,就是仙魔大典前夕,蒋燃临出行找失踪少主前,假借让魔族帮忙镇场面的借口,想让钟未凌过去一叙,钟未凌推辞了。
“魔君人都已经去了,师兄考虑这些不是……”沈棠接收到风迹的白眼之后,默默把马后炮三个字吞了回去,“不过钟未凌与鬼界三十几年未曾交涉,原因应该不简单。”
“话说蒋燃找他家少主找了这么久,可有眉目?”沈棠问。
风迹嫌弃:“只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不过追踪到樾陵城之后,线索便又断了,”风迹忍不住吐槽道,“说他是真的不行,当年鬼界少主降,他竟然把人弄丢了!都不知道蒋燃这些年怎得还有脸呆在鬼界!要是我,早没脸见人了!”
“师兄,只是假设一下,你没必要这么情实吧,你看你,脸又气红了。”对于风迹这脾气,沈棠是服了,“走,趁着小师弟睡着,偷偷给他诊下脉,看看他到底怎么回事。”
风迹跟沈棠折返回后,约莫两个时辰后,钟未凌来到了汤山脚下。
自从三十五年前,前鬼王在内乱中归寂,整个鬼界分成两派。
一派以鬼界七名长老为首,立足恶水河以南的黎山,另一派则是以蒋燃为首的旧鬼族一脉,固守恶水以北的汤山。
当年内乱,旧鬼族一脉死伤惨重,但自立门户的新鬼族也元气重创,两方不得不一恶水为界限,暂时休战。
旧鬼族凭着魔族支援,迅速度过低迷期。虽然地盘少,人数相对新鬼族也少,可个人实力都很强大,尤其是近年来新出的后辈,堪称整个鬼界的黄金一代,故而声势并不低。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修真界早先便有不少传言,说鬼界少主若不死归来,鬼界极有可能形势大变,再次统一。
届时,鬼界兴许有可能再与仙魔两道并肩,成三足鼎立之势。
不过,有人说,鬼界少主早就在当年那场内乱中死了,蒋燃一直这么到处找,目的其实只是给族人一个希望,让他们知道,他们并非无主之辈。
鬼界少主死没死钟未凌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快被吓死了。
抬头看着汤山门口那座骨头做的牌匾,后背不停冒冷汗。
与此同时,两朵幽灵从他身旁飘过,带起一阵阴恻恻的冷风。
他环顾四周,目光扫过那些黑气缭绕符文遍布的树桩子和路上四处散落的骷髅头,浑身紧绷到了极点。
他连忙掏藏在怀里的那缕头发,缠在手腕。
头发是临走前,他割谢之钦的。
钟未凌一边在手打结,一边嘟哝:“谢蠢蠢,你可要保佑,如果有鬼来骚扰我,你一定要把他们吓跑。
沈棠说,鬼界之外有极强的鬼域结界,钟未凌站在门口,不敢贸然闯入。
缠好头发,他强行整理情绪,负手前,正准备冲两名没有腿,下身是幽灵小尾巴的守卫道明来意,一肃然男声从身后传来。
“钟未凌?”
闻声转身,看见男人样貌的一刹,钟未凌不由得愣住。
这人他昨日刚在梦中见过,正是汤山鬼域的将军,蒋燃。
至于昨日那场梦,钟未凌只当其是原主记忆重现,并未在意,但他能确信,原主跟蒋燃绝对是认识的。
只是……钟未凌被蒋燃用刀柄捣了捣,还被睨了一了眼,寻思着俩人这么熟吗?
“个月让人请你来帮们镇场面,你都不来,今日怎么来了?”蒋燃说着,攥拳朝钟未凌肩窝锤了下,冷声,“听闻你们魔族近日动乱不少,可还好?”
“还好。”钟未凌懵逼,这什么情况?
蒋燃下打量了他一遍,淡淡:“三十几年不见,旁人都说你变了,觉得没什么大变化,看人的眼神还是那么臭屁。”
钟未凌:“……”
钟未凌不想跟他叙旧,因为自己压根不知道他跟原主之间发生过什么,想叙也叙不出个啥,索性直接开门见山道:“听说鬼域禁地有一种草,叫望月草?”
蒋燃闻言,脸色一愣:“是,但你问这个作甚?”
虽然这人看起来跟原主关系不错,但为了谢之钦的安全和云都安危,钟未凌并没告诉他是要谢之钦用,只道:“听说那种草可以帮人快速突破修为瓶颈,本座想试试。”
钟未凌记得没错的话,原文中,原主修为也跟谢之钦一样,卡在了十七年前,自仙魔大战之后,没有一丝进步。
蒋燃失笑:“开什么玩笑。”
“没开玩笑,本座认真的。”看着钟未凌一本正经的样子,蒋燃不解:“不用我说,你应该知道那东西多难取吧?一次有人带着望月草离开禁地已经是四百多年前的事了,而且那人离开之后,不出三日,灵气散尽而亡,你没事发什么疯?”
“说了,认真的。”钟未凌不耐烦道。
蒋燃不爽:“钟未凌你到底几个意思?三十五年前,你弄丢我鬼界少主,自此之后,连见都不敢来见。几次三番的告诉你,不怪你,汤山其他人也不怪你,因为若不是你将少主带走,他兴许就死在那场内乱中了,你帮了们,们没资格怪你,而且少主的命魂牌还亮着,那就证明他还活着!可你还是走不出来,不肯来见,不肯涉足鬼界一步,平时但凡跟鬼界有关的东西你都避之不及。可你现在却告诉,你这次来是为了寻找能提高你修为的望月草,你是当傻还是当蠢啊?”
钟未凌懵了,鬼界少主不是该在鬼界么,怎么又成原主带走后,又弄丢的了?
这都哪跟哪啊!
钟未凌完全听不懂,不过他暂时也不想懂,谢之钦最重要。
“又不用你去,你将具体位置告诉本座,本座自己去。”钟未凌干脆。
蒋燃瞪着他瞪了许久,咬牙愠怒:“钟未凌算你狠,认识你算是栽了。你既然不怕死,自然不拦着,反正那望月草长在那里没用。”
蒋燃拂手打开入山结界,带着钟未凌入了汤山。
钟未凌走在路,看着那些拿着刀枪剑戟,没有双腿,只有幽灵小尾巴的巡逻小鬼,脚下一软一软的。
他手心攥着沈棠送他的驱鬼粉,眼神戒备又恐惧。
蒋燃察觉他的不对,冷声:“你怎么了?不舒服?”
钟未凌:“没、没有,就是有点冷。”
蒋燃哦了声,:“鬼界阴气重,正常,不过,”蒋燃狐疑看着他,“你又不是第一次来了,早该习惯了才是。”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但这不久没来了么。”钟未凌努力掩饰自己的紧张,托词。
蒋燃倒没再追问,只是随口冷冰冰的嘟哝着一些往事,和鬼界这些年发生的事。
钟未凌没心思听,左耳进,右耳出,只觉得自己神经要被压垮了。
就在即将到达禁地入口时,蒋燃突然顿步,眯细眼,审视着钟未凌:“刚才就想说,你身上怎么有股鬼气?”
其实蒋燃看见钟未凌的第一眼,便察觉到了他身上那股缭绕的鬼气,原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跟钟未凌相处的时间越久,蒋燃越觉得不对劲。
最终确定,并不是他的错觉,确实是钟未凌身上的鬼气。
钟未凌被他这话吓了一跳:“你别胡说,本座是天魔,哪来的鬼气。”
他一扭头,蒋燃余光瞧见了他脖颈间的齿痕,啧了声:“你脖子那是什么?”
钟未凌瞬间捂住脖子,耳朵尖红红的:“没什么。”
蒋燃呵呵,没多说什么,只道了句注意休息,不要纵|欲过度。
钟未凌白了他一眼,脑中却不自觉闪过谢之钦昨夜亲他的样子,都说不让他咬了,还咬,这下好了,风评没了。
末了,钟未凌抬头,看着不远处那股冲天黑气,不舒服的皱了下眉。
那里应该就是禁地了。
一盏茶后,两人到了禁地门口。
因为怕禁地内的流放恶灵跑出来,故而在外施加了结界,看着那些恶灵呲牙咧嘴的往结界壁撞,钟未凌胃里一阵恶心。
虽然结界是透明的,能看见禁地之内的情况,可是:“这里只是混沌之地外围,看见里面那团黑雾了吗?”
钟未凌顺着蒋燃手指的方向看去,看见了一团螺旋向的黑色气体,气体覆盖面积十分广,外围不断激发出强烈的电弧,就连这些不断撞击结界壁的恶灵也不敢靠近。
蒋燃抱着弯刀,淡淡:“现在还想进去吗?”
他原以为钟未凌看见这场面,应该已经切身感受到里面有多危险,不敢再去了,可没想到……
“难不成你要替本座进?”钟未凌还是那副傲娇姿态,但蒋燃注意到,他眼中有紧张,而且右手手指还不停捻着左手手腕的头发。
“第一次见有人把头发缠在自己手腕的。”不用钟未凌说,蒋燃知道那头发是谁的。
“护身符。”钟未凌淡声说完,问:“望月草具体在哪个位置,知道吗?”
蒋燃见他意已决,没再多劝:“黑雾最深处,有一处黑色岩壁,望月草就长在岩壁之巅。”
说着,蒋燃拂手掷出两团幽蓝色的鬼火:“里面很黑,寻常灯火和你们仙魔两道的火决都无法照明,带着这个去。”
钟未凌引过那两团鬼火,总觉得跟谢之钦的异火好像。
但应该不一样,仙门异火跟鬼界鬼火怎么可能一样。
禁地封印刚打开,两团鬼火便飘了进去。
钟未凌前脚刚迈入禁地,四周恶灵突然放弃撞击结界,迅速朝他攻击而来,桀桀小声充斥着钟未凌的耳膜。
钟未凌迅速打开沈棠送他的药瓶,拂手一洒,那些恶灵瞬间便退开了,好像闻到了什么可怕的味道。
禁地之内的泥土十分泥泞,而且走起路来咯吱咯吱的,是不是还能看到从地下翻出的白骨。
钟未凌的修为好歹是魔界如今的巅峰,一路走到黑雾之前,都并未遇麻烦。但就在他即将接近黑雾时,钟未凌觉到了一阵极大的恶意,后背陡然一寒。
无端剑出鞘,钟未凌提剑继续往前走,进入黑雾之前,他左手并指一挥,就近的一直恶灵被扔进了黑雾里。
听见凄厉的惨叫声时,钟未凌脚背都麻了。
钟未凌深吸了口气,提剑一斩,一血红色的剑光刺破黑雾,尔后瞬间又被黑雾融了进去,但是里面发出了奇怪的毕剥声。
钟未凌强忍干呕,在自身四周打开了一个防御结界,才迈步进了黑雾。
身形没入黑雾的一瞬间,整个防御结界便受到了密集如暴雨一般的攻击,可哪怕有鬼火照明,钟未凌却还是看不见到底是什么在攻击自己,偶尔看见一奇异光束,但双眼尚未捕捉到细节,那光束便又瞬间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夹杂在暴雨攻击声中的还有结界碎裂的声音。
明明已经是倾尽所有灵力才释放的结界,却在这种攻势之下,如此不堪一击。
钟未凌再次凝力,加固结界,可极短的时间之后,结界再次破裂。
钟未凌只能一边跟着鬼火走,一边不断重复加固结界这个动作。
但是,他越往深处走,结界碎裂的时间就越短。
一是因为他的灵力在不断的被消耗,加固的结界没有之前牢固,二是,越靠近黑色石壁,攻势越猛。
就在钟未凌看见石壁的那一刹,结界突然别攻破,钟未凌的手臂被一锋锐的力量划过,割出一极其深的口子。
兴许是太紧张,钟未凌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修补完结界,拂手升高两团鬼火,可鬼火升高数十丈,却还没到顶。
石壁实在太高了。
钟未凌想飞身上去,可是,法决催动的一瞬间,他受到一股由上而下的巨大压力,他根本上不去。
钟未凌骂了句,转腕直接将无端剑插|入了垂直的石壁,用最笨重的方法不断往爬。
但纵然如此,那股压力还是压的他喘不过气,肚子隐隐作痛。
钟未凌咬咬牙,伸手温柔摸了摸小腹:“宝宝乖,等爹爹拿到东西,你再闹。”
约莫坚持了整整半个时辰,鬼火终于升到了最高处,钟未凌伸手擦了把汗,带着几十割伤,继续往爬。
原本便是红色的衣袍被伤口渗出的鲜血染的更红,血液粘在皮肤上的黏腻感让钟未凌十分不舒服。
钟未凌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堵上了最后一把。
其实,他来此处,并非完全是莽着劲,他留了后手。
钟未凌停止攀爬,单手凝决隔挡着外来攻击,脑中开始调动自己最开始从系统那里拿到的一个月可以启动一次的30s武力值卡。
系统没了,但希望这个buff卡还有用。
buff效需要一点时间,且其间不能被打断,可就在此时,钟未凌的结界又被打破了,一利刃直接刺穿了他的小腿。
钟未凌吃痛闷哼了声,继续催动buff。
结界破碎的一瞬间,buff完全被启动。
钟未凌抽出插在石壁中的无端剑,凝结浑身所有灵力,挽剑跃了去。
其实,自从次在问仙岛用过这个东西之后,钟未凌就清楚,虽然系统当时给他的时候,说的是无敌,可并非如此。
武力值的提升是有限的,限就是书界目前武力值最高的人所具有的灵力。
这个灵力值大概是钟未凌自己的五倍左右,所以,以他如今距离望月草的高度,刚好够得到。
虽然最后他确实够到了望月草,可是……
钟未凌目光下垂,看着刺穿自己胸口的望月草草茎,抬眼之间,自己的灵力正在朝望月草迅速逆向回流。
与此同时,原本沉寂数千年的望月草的草芯中拱出一个雪白的小花蕊,紧接着,花蕊膨大,一瓣一瓣剥了开来。
花朵完全绽放的一刹,钟未凌灵力枯竭,整个人开始急速下坠,但手还死死攥着望月草。
坠落到半山腰,钟未凌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
他又做了一个好长好奇怪的梦。
梦里有谢之钦,但不是现在的谢之钦,是少年时的谢之钦……
初春,姑山城。
钟未凌伸手拉住一名少年身后背着的小包袱,硬生把人拽了回来:“小孩子看什么看,不怕长针眼。”
少年脸上青涩未退,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被拽回来后,拘谨叫了句:“前辈。”
两人是昨日偶然遇到的,恰逢急雨,钟未凌没带伞,虽说就算带了他不撑,但少年见他一个人在屋檐下站着,以为他是被雨挡住回家路的行人,就把伞直接他了。
然后,钟未凌看着少年小兔子一样消失在雨幕里的身影,有点懵。
这孩子是傻吗?还是傻吗?
把伞自己,他却淋雨走,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不过,挺可爱的。
原以为只有一面之缘,但未曾想,今日又见到了。
近一个月来,股山城的妓坊之中,发了数起娼妓被杀案,死状一致,全是被人扒光衣服,拧掉了头。
“好巧。”少年冲他恭敬行了一礼,解释,“ 刚才其实没看见什么,就看见了一只脚。”
“一只脚已经够多了,你还想看什么?”钟未凌目光一扫,这才注意到少年袖口的云都仙纹,问道:“你是云都的人?”
少年声音十分干净,嘴角一直挂着浅浅的笑:“是的。”
钟未凌挑眉:“这两年不太平,云都向来不允许成年以下的弟子单独出门,你这个年纪根本出不了山门,别想骗。”
少年连忙:“是真的,叫谢之钦,确实打云都来,前辈若是不信,可以把的铭文令牌拿给你看。”
说着,少年就要解下腰间令牌钟未凌看。
钟未凌摆摆手:“不必了。”钟未凌好奇,“不过,你这么小就下山,你师父不怕你出什么意外吗?”
少年谢之钦温声道:“没有师父。”
钟未凌愕然:“云都就算是外门弟子,会记挂在风迹或者沈棠其中一人名下为徒,你既然是云都之人,怎可能没有师父。”
谢之钦解释:“的没有师父,风仙师和沈仙师是我大师兄和二师兄。”
“啥?”钟未凌还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谢之钦单纯看着钟未凌,小声道:“风师兄说我的天资太高,他教不了,所以不敢当师父。”
钟未凌第一次听说还能这样,不免好奇:“你如今什么修为?”
十四岁,最高就是逼近金丹了吧,不过这不至于让风头不敢当他师父啊。
谢之钦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金丹大圆满。”
钟未凌正剥了颗糖往嘴里送,闻言,手蓦地一抖,要不是他反应快,糖就掉地上了。
谢之钦拘谨道:“前辈,你还好吧?”
钟未凌缓过劲:“整个修真界最早的金丹期都是十七岁,最年轻的大圆满也是二十五岁,你才十四,怎么可能是大圆满。”
谢之钦无辜:“是真的。”
兴许是谢之钦的眼神过于软,钟未凌根本凶不起来,他搭上谢之钦的手腕,微微催动灵力探了一下,竟然真的是金丹大圆满!
而且马上就要突破元婴了。
“你是人?”钟未凌围着他转了一圈,不可思议道。
谢之钦茫然:“当然是人了。”
当时钟未凌是信的,直到两人来到不悲山脚下那晚。
钟未凌出去打酒,回来时,四处找不到谢之钦,听百姓说,他一个人进山去了。
钟未凌连忙过去找,最后是在关押闻长思的窑洞前发现的谢之钦。
周围植物全部枯萎,甚至有一些树木也被烧秃了,地上还留着幽蓝色的火星,谢之钦躺在地上,已经失去了意识,浑身笼罩着浓郁的鬼气。
这场面,明显是鬼界之人血脉觉醒的惯常表现……
……
钟未凌再醒来时,正躺在谢之钦怀里。
浑身伤口已经被包扎完毕,但还是很疼。
钟未凌在谢之钦怀里蹭了蹭,虚弱道:“你怎么来了?”
整整十天,谢之钦冷到极点的眼睛终于温柔了下来,他揉了揉钟未凌的头,并没回答他,只是小心翼翼:“还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