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天道鬼道，本就是一体的，要不是天道固执的认为自己才是正统，

又怎么会有后来的那么多血腥杀戮，不管修炼的是什么道，

只要用来行善，又怎么算是坏人呢？”

六道真人的脑袋语重心长的说。

面对九个不同头颅的话语，这一边的诸位全都傻眼了。

这哪是一个怪胎啊，这分明就是一个集合所有怨念为一体的东西。

浑身上下尽是人类内心深处最恶毒的品质。

“世人皆寂寞，唯有死亡才是解脱。”九鬼又说。

黛安娜的脑门儿上，冷汗都流出来了，简单估计一下。

这一边还剩下二十几个人，这就是代价？

那么多人全都死在了路上，终究不会有几个人可以活着出去。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九鬼的话也很有道理。

“九鬼先生，难道你一生中从来没有错过吗？”

这一句让混乱的舌战局面突然安静了下来。

九鬼的九个脑袋全都闭了嘴，中间的脑袋微微闭起眼睛，欲言又止。

“谁道乾坤无限，终是难得两全，我想最后你还是做了一个选择，

有选择就有错误，难道你永远都没有错过吗？”

黛安娜继续追问。

这时候，身边的韩天若又走了出来。

“哼，我就从来没做过错事。”

“那是因为你从来都不做什么事。”

刘木子对韩天若的无理取闹表示不屑一顾。

“是啊。”

黛安娜轻轻点点头，表情轻松的许多许多。

“在座的所有人，包括你九鬼先生，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的会有错一些事，

或者是选择错了，人就是这个样子，越是强大，身上的担子也越重，

稍有不慎就会遗臭万年，可是，从幻象看来，我相信最开始的你还是善良的，

只不过身上有太多的束缚，所以，你的性格也在一点点的改变。”

终于，九鬼沉默了，似乎想起了许多从前的事情。

那些开心的与痛苦的，都那么清晰的印刻在自己的记忆里面，从来不曾被抹掉。

虽然自己今年已经一千多岁了，但是真正接触这个世界的只有几十年。

几十年里，见证了多少人性的善良与卑劣。

浩然天地，正气长存？

这些师父曾经教导他的道理，他也越来越产生了质疑。

他到底算不算是一个好师父？好师父会让自己去对付自己的亲生母亲吗？

可是自己的母亲的确杀戮过重，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得到原谅，哪怕冤情那么深。

“如果杀戮天道可以平息你的愤怒，那么我想，

刘木子会义不容辞的献出自己原本不值一提的生命。”

黛安娜继续说。

这一下，刘木子不高兴了。

“你妹，这么多天道门人，凭啥让我去死？”

“老刘，别激动，黛安娜只是举了例子。”

孟少白拍了拍刘木子的肩膀。

黛安娜一看九鬼开始思索了，所以乘胜追击，继续劝解。

“其实你根本就不是痛恨天道，而是对这个世上原本不成文的规则不满而已，

但是，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我们终究改变不了什么，

就像你的师父六道真人，他也只能劝你向善，但是他不能改变善与恶的界限。

在座的所有人，有哪个没有被命运齿轮无情的碾过自己脆弱的身体，

比如刘木子，从小就失去了最心爱的妹妹，苦苦找寻这么多年，但是一无所获，

他心里的痛楚又有谁能理解？为了找寻妹妹做出的那么多事，难道他做错了吗？”

“你妹，别老拿我做比喻！”

刘木子气得都快吐血了。

“比如李小纯，明明喜欢着一个人，却为了救大家入了魔道，

到现在人不人，魔不魔，这份痛苦谁能理解？”

李小纯一愣，心想，我靠世界大战啊，谁都躲不掉了呗。

“比如李青候，从小他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就抛妻弃子来到这里，

一别就是十几年，没有父亲的孩子，多么痛苦？”

“尼玛！”

李青候也不干了。

“还比如南宫婉儿，明明跟一个屌丝彼此相爱，

但是，原本可以幸福的两个人却不能在一起，

那个残酷的夜晚，彻底粉碎了他们原本纯洁的内心，他们做错了什么呢？”

南宫婉儿刚刚平静下来。

“比如米罗，以前也是高富帅，但是偏偏不珍惜眼前的幸福生活，

非要过来搅局，现在倒好，魂魄都不全了，生不如死，他也没有做错。”

大家相互的指出其他人内心深处的那份无奈。

说着说着，大家突然都感觉心里的大包袱轻了许多。

没想到把这些事说出来，感觉会好许多。

曾经一度认为，被别人知道自己内心最脆弱的一个点，是一个很可怕的事情。

但是如今，全都说出来以后，其实也没有什么，哪一个人会一辈子幸福。

又有哪个人会一辈子痛苦，幸福与痛苦本就维持了一个平衡。

因为平衡，所以我们才有了喜怒哀乐。

如果一开始就不知道有幸福，那么痛苦也就不那么可怕。

如果一开始就不知道有痛苦，那么幸福也就不那么珍贵。

就像白天与黑夜，就像水中的阴阳鱼，这就是规则，任何人都无法打乱的规则。

众人的话语，终于让九鬼安静了下来。

他的九个脑袋全都陷入了沉默，没有之前的扭曲恐怖。

九鬼城中，阴气缓缓的散去，压抑的气氛渐渐消失不见。

所以，世界上最恐怖的武器，并不是什么神兵利器。

而是，一颗充满仇恨的心。

因为有了这颗满是仇恨的心，所以在你眼中，就连天空也是灰色的。

“你们想听听之后的故事吗？”

九鬼淡淡的问了一句，同时中间的脑袋，其脸上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般的微笑。

“只要你愿意说出来，我相信所有的痛苦都会烟消云散，

如果可以跟其他人一起面对的话，苦痛也会减轻很多很多。”

黛安娜诚恳的说道。

她知道，九鬼也不是什么恶人。

只不过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中，由于周围人的背叛与伤害。

逐渐的，磨灭了他的那一颗，原本善良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