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和张博驹的收徒仪式,很隆重,香江众多文博界、收藏界的大师都来观礼。
熙熙攘攘的祝贺声中,卢灿的笑容中,却隐约露出一丝忧心。
“阿灿?你有心思?”田乐群心细,很快瞧出端倪。
卢灿确实有心事,事情出在张博驹的体检报告中。爷爷以及其他几老的身体,都很康健,即便李林灿有点糖尿病的隐患,都在可控范围内,可张老的身体……才是大问题。
老爷子今年八十四了,虽然耳聪目明,可那些年的遭遇,还是在身体中留下很多问题,明德医院的保罗医生,昨天告诉卢灿,老爷子的身体,已经进入不可逆的快速衰退期,白血球过低,血小板凝血功能不足,造血功能也在褪化。
也就是说老先生不能摔,不能感冒,否则很难治愈!
这就是“玻璃人”啊!
难怪记忆中,仅仅一场感冒,他就病发去世,根本原因不在医院的好坏而是自身机能出问题了。
和田姨没什么可隐瞒的,卢灿将自己的担心,和盘托出。
“这……”没想到这么严重,田乐群一时间也没什么主意。
“保罗医生有什么建议?”她问道。
卢灿搓搓下巴,看着人群中笑容满面的张老,低声说道,“保罗医生建议轮椅。”
坐轮椅?主要是担心他摔跤。可老爷子能同意吗?别看他年纪大,可性情依旧活跃,每天都要带着潘奶在虎园那边的树林中散步。坐轮椅,肯定不乐意。
“那只能让潘奶多注意了。”田乐群也知道他的性格,想想后又说道,“要不……请特护吧,或者将潘奶的女儿请来照顾。”
也只能这样,不过,究竟是让女儿过来,还是张泽宗夫妇过来,就需要潘苏拿主意。
想到张泽宗,卢灿问道,“和田玉矿,京城那边有消息吗?”
田乐群无奈的摇摇头,“几部委联合,而且还涉及公私合营,还有回疆地方政府入股,哪有那么容易?不过,上次那批和田玉原石,已经运回来一部分,王老对它们很满意,设计部那边正考虑推出新系列呢。”
田姨这是想借助这批和田原石的资源,尽快占据香江乃至东南亚和田饰品市场。这比俩人商量好的计划,略略提早。
卢灿想想后,还是缓缓点头,同意她的做法,“和田新玉饰品,一定要控制数量,维持精品原则,配合我们三四月份在东瀛国际珠宝展上宣传。”
这波有关和田玉的炒作,纳徳轩珠宝将主要宣传阵地放在东瀛。这是因为东瀛和内陆正处于蜜月期,东瀛人对和田玉所代表的内陆玉文化,认同度较高,接受能力更强。
只要在东瀛获得成功,它会反哺到东南亚中华文化圈——此时的东瀛,颇有亚洲时尚消费风向标的意思。
至于如何操作?
不外乎和田玉特有的历史文化性、资源的稀缺性,还有就是玉器本身的美感。纳徳轩珠宝在这方面,不陌生。
“东瀛的媒体,联系的怎样了?”卢灿更关心的是媒体声音。
田乐群灿然一笑,“已经有NHK电视台生活放送频道、东京放送(TBS)新闻追踪、朝日电视ANB,品宣部已经和这三家签定了一亿三千万日元的播报合约。他们旗下的附属无线电台,也同步参与资讯播报,还有专访。”
这只是电视台,田乐群又笑着对卢灿晃动四根白晃晃的手指,“报纸、平面杂志,一共签署四千两百万的投放量,一共有二十三家媒体参与。”
如果加上展会自身的花费,纳徳轩珠宝在四月份开幕的北海道国际珠宝展上,一共投入了两亿多日元,相信第一波和田玉的造势,一定能轰动东瀛。
紧接着,就是六月份香江国际时尚周上的宣传,然后又是九月份新加坡国际珠宝展。
卢灿自信,这三轮连轴转的宣传,和田玉市场价格,一定会有出人意料的井喷。
“阿灿,我还是担心郑丽君那边……”
“我已经有计划了。”卢灿拉着她,往僻静的角落靠靠。
“郑丽君的事情如果真的如我所料,那么……在四五月份,请人帮她做一张情殇专辑,想必一定能将她的名气,再往上推一推。”
田乐群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卢灿,随即恍然,“你……准备再帮她写歌?”
最开始,田乐群也以为卢灿对郑丽君有兴趣,可郑代言纳徳轩珠宝一年多来,没见卢灿对其有什么动作。
不过,她还是有些疑虑——阿灿只为温碧玉写歌,可这个郑丽君却前前后后拿走了他的四五首作品,每一首都堪称经典。
阿灿为何对郑丽君如此另眼相看?要知道,此时香江、台北等地,与郑丽君同一级别的歌手,譬如凤菲菲、龙飘飘、黄莺莺等人,实力唱功都不比郑差多少。
卢灿迟疑了会儿,还是摇摇头。
这,真不是自己所长,最好还是请人来作词谱曲,当然,如果所创作的曲目不过关,卢灿还是有可能自己出手的,情殇类的歌曲,他还是记得几首的,而这些都不适合十六七岁的温碧玉,所以上次也就没写给那丫头。
哎,再看吧。卢灿此刻,也衷心希望郭郑之恋,无波无澜。
拜师仪式结束,卢灿给自己这位亲亲小师妹送上一份礼物后,匆匆离开。至于找潘苏的事情,田姐稍后会负责。
一出虎园博物馆南门,就看见一辆英菲尼迪跑车停在路边,车中人见卢灿出来,对他挥挥手,是罗查理。
“罗叔,怎好意思劳您来接?我正准备过去呢。”
卢灿打开车门,一笔股坐进去,对身后的丁一忠他们打了个手势,示意开车跟上。
“我也是刚路过,顺带着。”罗查理笑笑,只不过,他看过来的眼神,颇为复杂。
当年卢家破败的样子,他可是看在眼中的,说起来,卢家崛起,用的还是自己购买那枚战国龙形玉佩的资本。可这才几年?五年不到,卢家现在的资本实力,已经超过自家了。
罗查理带上墨镜,启动跑车,“阿灿,茶博那边的事……一言难尽,我父亲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
卢灿笑着点点头,“罗叔,您这么说就见外了。罗祖的做法,只会让我钦佩,有半分怨愤的,那真是不当人子。”
“那就好!实在是……”罗查理也猜不透卢灿话语中真实成份有多少,但听语气还算真诚,心中总算安定些。
两人聊的是罗桂祥捐赠茶具给香江茶博物馆一事。
香江茶博物馆,成立于去年十一月份,罗桂祥作为香江第一大茶具收藏大亨,向该馆捐赠了各类茶具四十九套,一共一百七十一件。
虎园博物馆同样有茶具馆,开馆当日,罗桂祥同样捐赠了四套合计十六件明清茶具。
数目要比这次捐赠少很多,故此,罗查理今天借机向卢灿解释一句。
其实,卢灿还真的很敬佩罗桂祥。这些心爱的茶具,说捐赠就捐赠,卢灿自认做不到。
再说了,谁规定了捐赠一定要捐给虎园?
卢灿事后也知道一些这次捐赠的幕后内情。
罗家主营产业是维他奶,最辉煌的岁月是七十年代,进入八十年代后,新西兰和澳洲的牛奶制品,逐步占领香江市场,开始冲击维他奶市场——维他奶毕竟只是豆制饮品,在营养均衡上,先天较弱。
另外,罗桂祥的营销思路已经滞后,“穷人的牛奶”这一口号,已经不再适合香江现在的环境,可惜,罗家并未做出改变。
从八零年开始,香江义顺牛奶老板彭蠡,接受新西兰牛奶巨头安佳的注资,开始在方便食用式牛奶制品上发力。短短两年时间,香江奶制品市场,罗家便丢掉半壁江山。义顺牛奶,已经成为罗家维他奶在香江乃至东南亚的第一竞争对手。
面对市场的萎缩,从去年下半年开始,罗家不得不考虑调整产品结构,增加牛奶制品的品类,因此,罗桂祥接受澳洲德运奶制品公司的合作。
德运是澳洲第一大奶源公司,它的幕后大股东利亚姆.卢克是个中国迷,非常痴迷于中国茶。他与罗桂祥一见投缘,两人共同话题很多,很快聊到“茶博”一事——利亚姆和香江总督府许多官员的关系不错,想要在香江“留名千古”。
总督府对这种带有很强公益性质的事情,自然大开绿灯,于是,利亚姆不费吹灰之力,拿下域多利兵房三军司令官邸,改造成香江茶博物馆。
罗桂祥作为他的合作伙伴,自然要大力扶持,不仅如此,他还在茶博的左近,开设了一家罗桂祥茶艺馆,兜售茶道和茶品。
今天罗查理找卢灿有什么事呢?
茶博物馆开办之后,内部需要许多茶具陈列,可是,真的拿这些真品进行陈列吗?
呵呵,自然不会!
用复制品做日常展览陈列,这是文博界的常规,真正的珍品,只会出现在特展上。
香江茶博物馆自然也需要大量茶具复制品。
这不,罗查理认为,这是弥补父亲捐赠有别所可能带来的卢罗两家关系裂缝的好机会,因此,这项业务,在罗桂祥的许可下,交给卢灿旗下的润馨瓷器厂来完成。
今天,卢灿就是来参观茶博物馆,顺带谈谈这笔业务。
茶博物馆位于紅棉道,距离太古广场不远。等罗查理车子抵达时,温季宸带着两位润馨工作人员,已经等候在台阶处。
这桩业务,其实利润不高,甚至还抵不上润馨瓷器日常业务,不仅如此,难度还很大——需要很强的仿制能力,但卢灿还是坚持接下来。
他另有想法——如果能顺利完成的话,它带来的影响会很大。
润馨瓷器,在港台文博界会真真打响名头。(未完待续)